第10章 保护你
纪辞和顾远穿过人群，来到教堂中央，那里摆放着一口棺材，还没有盖上，里面躺着个安详的女人。
她躺在那里，嘴角带着笑，面容姣好，皮肤依旧细腻的样子，乍一眼看还以为女人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死亡。
在场中哭的声音最大的就是一个约末七八岁左右的男孩，他眼眶通红，坐在第一排中央的位置，他低声抽泣着，嘴里喃喃自语着，“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就，妈，我不要蛋糕了，呜呜呜……”
坐在旁边的男人也红着眼安慰他，“小景，你要坚强，你是个男子汉，你的妈妈她只是，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
“呜呜呜，为什么，你骗人，他们都说我妈妈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江景抑制不住的哭着。
都怪他，如果不是因为他缠着妈妈要吃蛋糕，就不会发生车祸
他想，我不要蛋糕了，妈妈你回来好吗。
对不起，都是他的错，对不起……
“伯父，我爸怎么还没来，他不看看妈妈吗？”小江景抹去走眼眶打转的泪水，问旁边安慰他的男人。
男人摇摇头，“你爸爸在忙，可能赶不回来了。”
小江景感觉脑子一片空白，过了很久才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可能，伯父，你在骗我的对吗？”
男人没有说话，好像是感觉到小江景的绝望，他站起身提前离开，临走前在小江景耳边说：“小景，我去催催你爸。”
小江景坐在那里，眼神逐渐空洞。
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抽空来看妈妈，难道是因为自己？自己害了……
直到结束，小江景的父亲也没出现，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等。
“小景，你也别伤心了，你爸他是太伤心了，不能接受你妈妈出车祸的现实。”江景的伯父江宏逸进来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柔软的头发，“小景，你妈应该希望你开心快乐，而不是活在悲伤里，你懂吗？”
小江景抬起稚嫩的小脸望着江宏逸，略带沙哑的嗓音轻轻应和，“嗯。”
这年小江景七岁，伯父告诉他，不要活在母亲死亡的痛苦里。
纪辞看着小江景，明明眼中满是悲伤，小脸上仍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不懂。”纪辞说。
他是鬼差，据说很久以前还是上神，活了上千年，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的感觉，没有体验过悲伤至极的感觉，他甚至有时候觉得没有体会过是种遗憾。
“不懂才好，你不用懂。”顾远说。
“失去亲人的感觉你体会过吗？”纪辞问他。
“体会过。”顾远闭上眼，掩盖眼底中的悲伤，“失去的一瞬间感觉自己也随着死了。”
“那得是多大的痛苦？”
难怪顾远能忍受伏魔咒的疼。
纪辞看着小江景，也忍不住替他感到悲伤，才七岁，就被现实逼着长大。
面前的场景换了模样，江宏逸牵着小江景的手进了一座大厦，是□□的总部。
江宏逸带着小江景坐上电梯去了顶楼，“小景啊，一会我们忙起来顾不上你的时候，你答应伯父什么？”
“不乱跑。”小江景乖巧的回答道。
江宏逸高兴的揉了揉他的头，“真听话。”
小江景想来公司看他爸，就对着江宏逸一顿软磨硬泡求了好久，江宏逸才答应。
江宏逸带着小江景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对小江景说，“你爸爸在这里面，他有空的时候你才可以进来。”
“嗯，我知道了。”
江宏逸开门，拉着小江景进去，“小景来了。”
里面的男人听了，迟疑的从文件里抬起头。
“爸。”江景躲在江宏逸身后轻轻叫了声。
“大哥，我还在忙，让小景待会来吧。”坐在桌前的男人不无冷漠的说。
江宏逸闻言，彻底怒了，朝他吼道，“江宏睿。”
江宏睿低头，当做看不见。
“小景你先出去玩一会。”江宏逸强忍着怒火打发小江景。
小江景点头，离开时还乖巧的关上门。
他大概能明白爸爸现在不待见他的原因。
因为害妈妈车祸的人是他啊！
小江景低着头，随便找了间没人的房间坐下，静静的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放空自己。
“你在这做什么？”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小江景一愣，转头看了看房间四周，都没有发现任何人。
小江景没找到人，吓的腿都在发抖，“谁？谁在说话？不要装神弄鬼哦，我，我可不怕。”
“在这呢！”
小江景顺着声音，看到桌上的电脑。
“你，你是什么鬼啊！怎么会说话。”小江景随手拿起旁边的杯子，攥在手中防身。
“……”
“我是人。”电脑旁出现一只小手胡乱摆着。
小江景一愣，跑到桌子后，看到一个男孩坐在椅子上。
男孩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被电脑挡的严严实实，难怪小江景看不到他。
“你怎么坐在上面？你下来，这是大人们坐的。”
“可是我要做工作啊！”
小江景一愣，觉得他在开玩笑，“你才多大，你能干什么？”
只有大人才坐在桌子前，盯着电脑敲着键盘敲一天，小江景想。
“我能处理些公司棘手的问题，现在在做方案。”那个男孩眨巴着眼睛，端坐在上面，极力展现自己的能力，来打消小江景的质疑。
“可是你那么小，坐上面工作不吃力吗？”
小江景看他短手短腿的，打个字都麻烦的样子。
“吃力。”男孩尴尬的说。
小江景见男孩脸上带着沮丧，感觉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忙补道，“但你肯定很厉害，你多大了？”
小江景又问了他一遍。
“10岁。”
“我叫江景，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江景拉过另一个座椅艰难的爬上去，坐在男孩旁边。
男孩惊讶的问他，“你姓江？你是□□的小公子？”
“对啊！”小江景一脸自豪的说，把这些天的沮丧的心情都抛之脑后。
“你呢？”
男孩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
小江景震惊了，每个人都有名字的，没有他没有。
“为什么你没有？”
“没有人给我取。”男孩淡淡的说，好像丝毫不在意。
小江景以为他是伤心了，“我给你取，你就跟我姓吧！”
男孩摇头，开口拒绝道，“我不要。”
“为什么？”
“你给我起了名字，我就要保护你一辈子，不值得。”
小江景并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只捶捶自己的小胸口，对他说，“不用担心，跟我姓，我保护你。”
男孩愣住了，看着江景那双真诚的眼睛，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最终被男孩咽回肚子里，他回答江景，“好的。”
小江景对男孩说，你那么聪明，就叫江明吧！
后来，小江景有空就会来公司最顶层找小江明。
有时候江明会趴着电脑面前专注于工作和文件，小江景就在他旁边叽叽歪歪的说些琐事，虽然江明不怎么会抬起头搭理他，他也能一个人说上两小时。
他觉得和江明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他不需要做些什么，只在那坐着，就能让他所有负面情绪消散。
小江景也会看着江明工作时好看的侧脸弧度，说出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江明，你真的看得懂这些吗？为什么我看这些好像是天书？”
“因为你没读过这方面的书。”江明头也不抬的回答他。
小江景不服气，“那凭什么你看得懂？”
江明眼睛从面前的电脑移开，认真的看着小江景，“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江景。”
“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小江景吃着零食没当真。
“我是妖，江景，我不骗你。”江明离开办公桌，坐到小江景身边。
小江景没有露出丝毫害怕。
“有一种妖，名为慧妖，生来就很聪明，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他们的生命很短，正常的妖能活几百年，而慧妖只有短短四十余年。”江明顿了顿，眼里满是悲伤。
“慧妖生来就是用来学习的，所以有些知情的人会费尽心机寻来慧妖为自己办事。我三岁的时候就被灌输一系列经济学知识，一直到现在都在为你们集团创造应有的价值。其实□□在业内能屹立不倒，离不开慧妖出谋划策。”
“江景，你还小，你可能不懂我说的话，但你是我这些年来除了工作之外，唯一一个愿意陪我的人，我不想你最后连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江景静静的听他说完，虽然江明说的一些词他听不懂，但是他能感受到那个男孩满满的孤独和悲伤。
“不管你是什么，我都和你玩的。”小江景用稚嫩的声音说，“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江明笑了笑，夺过小江景手里的零食，“我就只有四十年的寿命，肯定得你保护我了。”
四十年？
“那我就活四十年。”小江景坚定的说。
“瞎说什么？你要活很久的。”江明点了点他的脑袋，纠正他的话。
“哼。”小江景扭过小脑袋。
江景七岁这年，也遇到了十岁的江明，就像黑暗中照进的一道光，他们相互取暖。
纪辞和顾远一直都在他们不远处全程旁观着，他们在江景的回忆里可以随意走动，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他们。
“当初我发现□□背后有慧妖在做事，所以把当时所有的股票都投给了□□。”纪辞淡淡的说，“只是没想到，我刚投不久，□□就出事了。”
“后来不是又涨回来了吗？”
“对，涨回来后我就转出去了。”纪辞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幸亏有个gj的人傻钱多，把□□救回来了。”
“是的。”顾远应和道。
好像是挺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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