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赤水在剧痛中醒来，她怔怔地望着自己所处的山洞，一时回不过神。
等她终于想起发生了什么，她再一次忍不住痛哭。
赤焰宗没了。
她被人劈了一剑，昏死过去，她的护身剑气也穿过杀她之人，一招毙命。她躲过杀身之祸。可等她醒来，漫山遍野却全是同门的尸身。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亲朋好友，失去了庇护她，她也立志要守护的家。
她抱着父亲不愿放手时，却听到传来说话声，“都死了吧。”
那句话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让赤水瞬间愤恨不已。可她却不敢让人发现她，她屏住呼吸。看来，必须尽快离开。
也许是她幸运，那说话的人并未来她这边查看，甚至连神识都懒得扫过。似乎对他们不屑一顾。
又恢复了寂静，她却不得不放下父亲。她必须先活下去，顶着满头血污，她静静地流着泪离开。
她彼时刚刚修炼到炼气二层。只学了一两个小法术。她远离宗门，找到一处山洞疗伤。七天过去了。她感受到身上灵气渐渐逸散，修为也在倒退。她无力地靠在山洞里，那人也死了吧，自己靠他人修炼来的灵气和修为就像一场笑话。
灵气虽然慢慢消散，但毕竟也在她身体里运转，她受的伤也慢慢痊愈，除了脸上的疤痕。距离赤焰宗被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她回到赤焰宗的属地。赤焰宗在修真界的规模只能算一个小门派，它能在修真界有一席之地也不过是因为功法特殊。宗门所在的赤焰城也不大，周围依附的小城镇也没有几个。
她需要回去打听情况。可到了赤焰城，城里一片萧瑟。一直以来赤焰城人口不多，不算非常繁华，却也生机勃勃。但眼前城里却见不到什么人，店铺全部关着。
她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行色匆匆的人。
“你说什么？天罚！”赤水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赤焰宗遭受了天罚，所有人都看到！那天雷滚滚，一夜之间毁灭了赤焰宗！天降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附近的修真宗门，以及商盟都来看过了，说这是天罚！”路人急着离开，但是赤水却一直跟着他，他一边疾行一边跟赤水说。
赤水愣在原地，再也跟不上那路人的脚步。她望向赤焰宗的方向，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宗门是因为天罚消失的。
她明明是被人劈了一剑，父亲和师父明明是被人杀害的，她那么多同门明明都是在一夜之间被人杀害的。怎么就是天罚呢！
这磨灭真相的言论到底是谁流传出来的！
她站立不稳，慢慢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看起来狼狈不堪。
“喂，姑娘，快离开这个城镇吧。”有一位好心的老人看见了她，劝她。
“为什么离开？”
“赤焰宗遭了天罚，我们这附近的城镇也受了牵连，有几处都被天雷劈没了。大家人心惶惶，说我们这里做了大孽，老天要毁了去。”老人沉痛地说道。
“怎么可能？赤焰宗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赤炎城的人们也都友善热情。怎么会有天罚！”赤水泪水迷蒙了眼睛，她抬起头看着老人。
老人被她脸上的疤痕吓了一跳，“那谁知道，说不定赤焰宗在背后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呢！反正那天雷那天火可不是假的。我们都看到了！”
“这里是修真界，天雷可能是有人在度劫。天火也可能是天雷击倒树木后引发，为什么却冒出个天罚？老人家你不觉得可笑吗！”赤水站起来，一步步逼向老人，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荒谬的言论，赤炎城里的人为何要这么说！
“哎呦呦，整个赤焰宗都被灭了，劫雷怎么可能会误伤那么多人？小姑娘，你，你的眼睛流血了！”老人看着眼前如鬼一般的赤水，再也忍不住，快步离去。
赤水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明白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摸了摸怀里的一个令牌，那令牌是劈她之人留下的，上边有繁复的花纹。这是她能找到仇人的唯一线索，她要报仇，要问问，为何一夜之间灭了他们赤焰宗，为何要让他们背上一个天罚的名头。
这世间也许只剩她一个赤焰宗的人。她记着赤焰心法，只要她能修炼，总有一天，她还会重建赤焰宗。
赤水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明月，她有了目标，她要变强，要找到仇人报仇，要重建赤焰宗！
但在这之前，她握紧双手，她必须解决自己灵根的问题。
在她漫无目的行走之时，她渐渐接近云梦谷的属地。她走进云梦谷的主城云梦城，听到身边到处是欢呼的声音，“上官家主来了，他会坐诊三天！任何疑难杂症皆可前往求治！”
她跟着人流来到一处山脚，她排进了等待救治的队伍。她的灵根也算疑难杂症吗？她总要试试看。
父亲曾说，若她真想修炼，就是倾尽他的财产，也会带她来云梦谷求医。是她选了看似最便捷的那条路，然，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无法持久。
她还是得靠自己，来把自己彻底治好。
赤水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来到了就诊的楼前。楼前设置了两道关卡，第一道是三位筑基期前辈，第二道是三位金丹期前辈，只有他们都觉得有价值且无法救治的病例，才会送往上官家主前。
一位筑基期前辈打量赤水，“你脸上的伤疤前往任何一家医修医馆，应该都可以治好。下一个。”
赤水连忙作揖，“前辈，我并不是来治我的脸。我是灵根有损。”
筑基期前辈用神识扫过她，“你并无灵气。是凡人之身。”
“我是天生灵根有异。我有灵根，但我的灵根纯净度却几乎为零。我可以吸收灵气，却无法存储灵气，也无法运转。”赤水老老实实地毫无保留地诉说自己的病症。
“你是传说中的废灵根？”筑基期前辈眼睛亮起来，“我只从医书上听过你这样的灵根，却从未见过真人。值得研究。你过关了。”
赤水默默拿起诊断玉简。她心情非常不好，失去宗门的她，此刻还要被这群医修们当珍稀妖兽一般的眼神看。但她告诫自己，只要他们能把她治好，能让她修炼，管他们用什么眼神呢！
金丹期的前辈更为慎重，他们三个轮番用神识打量赤水，拿出测灵盘对赤水几次检测，又要求她服用含少量灵气的药看她的反应，最后还要求赤水接受他们的神识触手进行全身的检查。
最后这个要求赤水有些犹豫，这相当于俗世中，她脱光衣服让这些人检查。可是想到，这是她能治好灵根缺损的唯一希望，她只能忍辱答应。
她刚想答应，却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三位金丹期前辈立刻恭恭敬敬地把赤水送到上官家主所坐的小楼前。
赤水忐忑地进入房间，房间很热，她一进屋就出了一身汗。
“抱歉，我不能见风，屋子有些热，只能委屈姑娘了。”谦和有礼地声音响起。赤水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啊。
她听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这是上官家主？自己生着病，还能治好她？赤水有些怀疑。也许是她的神情显露了出来。她听到一声轻笑，“姑娘可是觉得我不可信？”
“前辈，抱歉。这是我的诊断书。”赤水不想多说什么。她心神交瘁，只想知道自己这灵根能不能修复。
“我已知道你的大致情况。现下这里并无二人，请姑娘把自己的情况作详细说明。你是否修炼过，遇到过哪些问题。越详细越好。我要知道实情才能做出判断。”声音不徐不疾，温和中带着安抚人的力量。
赤水想了想，把自己小时候无法修炼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然后，她有些迟疑。
“可是有什么隐情不能诉说？我可以保证，你对我说过的话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看出赤水的犹豫，那声音保证道。
“其实，我找到过修炼的法子。”赤水顿了顿，“我曾经尝试和人双修。那人和我双修，可以把灵气渡给我，但那灵气也不过就保存几天。只要控制好双修的频率，我的修为也能上涨。靠着这样的双修，我曾修炼到炼气期二层。”
赤水站在屋中，那声音却久久没有响起。赤水有些不安，这人还在不在啊，自己说得他听到了吗？
“你现在并无一丝灵气。”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什么不继续双修？”
“……”赤水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愿不愿和人双修和治疗她的灵根有关系吗。
“那人走了。”赤水闭了闭眼，他已经死了吧。“前辈，我这样的情况，有希望修补灵根，靠自己修炼吗？”
“也许有。不过，你既然已经找到了办法，为何就不按这法子修炼下去。”这个问题有些奇怪，赤水只关注到了那“也许有”三个字。
“前辈，靠别人的法子总不那么牢靠。”赤水已经知道了这种方法有多可笑，她的修为不能靠另一个人来给予。“您说，也许有。是您知道怎么修补吗？”
“我曾得到过一张古方，那上边记录过一个法子，也许对你有用。”
“前辈，请问，需要什么样的酬劳？”赤水激动起来。
“我不需要你的酬劳。不过那方子上的材料需要你自己备齐。而且，并不一定会成功。”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赤水手里出现了一张纸，她看向上边的材料，傻眼了。
“前辈，这些都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赤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无知。这上边一些材料的字她都不认识。
“有几样是珍稀的药草，有几样是所需妖兽的鲜血，还有几样是古物，据我所知，在几个大的家族手中。”声音很耐心，一一给她讲解。
赤水忽然觉得，这对她来说，大概是个不可完成的任务。她思索了一下后问道，“前辈，若是你来获取这些物品，可有难度？”
“有些难度。”声音停顿了一下，“但不是不可。”
赤水缓缓跪下，“前辈，若我自己去获取这些物品，可能我在死之前也不一定能够凑齐。我愿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代价请前辈助我寻求这些材料。”
“任何事情吗？”那声音听起来有点缥缈，“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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