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导购员支支吾吾犹豫间，店里另外一个导购员带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过来了。只听导购员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店长”，退到了后面。
“两位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我们刚刚紧急内部核查了一下，这衣服上的污渍是之前试穿的顾客留下的，负责的导购临时去仓库给其他门店调货，没来得及将处理意见录入系统，也没来得及知会其他的同事，导致咱们发生了误会。我给二位道歉。”
店长朝他们鞠了一个躬，又拿出两张卡递给他们：“这是我们店里的vip会员卡，可以在常规折扣的基础上再打九折，两位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
肖伏安没有接，转头看了看文凝凝，见她委委屈屈地撅着嘴，摇了摇头，便伸手将卡又推了回去：“我们不需要。”
他瞥了一眼店长旁边那位揪着文凝凝不放的导购员，淡淡地说：“您的同事不分清红皂白地诬陷我朋友，我让她给我朋友鞠个躬道个歉，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这是应该的。”
店长笑容可掬，一边说，一边将那位导购推到他们身前。导购自知理亏，也担心拒不道歉回去后店长会加大处罚，便规规矩矩地给他们鞠了个躬，态度还算诚恳地道了个歉。
肖伏安转过身，将文凝凝护在身侧，轻声问她：“这样可以吗？”
文凝凝没出声，只是敛眉垂眸，点了点头。
看来是真受委屈了。
肖伏安心疼到不行，摸了摸文凝凝的头，权作安慰，又转过身，对店长说：“这次就先这样吧。你们店里也该加强加强管理了，如果有下次，别人可不会有我们这么好说话。”
他说完，又淡淡地瞥了一眼导购员，眼锋说不上有多锐利，却吓得导购员浑身一激灵。
事情解决，店长带着导购员回了店里。围观的群众见没什么热闹看，也都纷纷散去。肖伏安转身，看了看身侧一直低着头的文凝凝，柔声问：“凝凝，你还好吗？”
文凝凝原本就委屈，刚刚和店员吵架时一直强撑着没有发泄。现在被肖伏安温温柔柔的问话一激，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哽咽着说：“不好。我最讨厌别人冤枉我了。”
她越想越难受，竟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呜咽起来，圆圆的脑袋也跟着一起一伏的。
肖伏安看着她这幅模样，心化得如一滩水。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纸巾，矮了矮身子，微微欠身，抬起文凝凝的下巴，替她轻轻擦掉脸上的泪痕。
他离得很近，文凝凝能清楚地看到他微微翘起的睫毛和脸上细密的绒毛。她忽然就很想靠在他肩上哭一会儿。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
肖伏安愣了一秒，却也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半晌，他左手轻轻地环抱祝她，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轻柔地抚摸她的发：“委屈了就哭吧，我的肩膀借给你。”
有若有似无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文凝凝忍不住闭上眼睛，伸出双手，环抱住肖伏安的腰，头乖乖巧巧地趴在肖伏安肩上，仿佛一只可爱的小兔。
二人身影交叠，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在无人察觉的地方长出细细的嫩芽。
等了半晌，没再听到文凝凝的抽噎声，肖伏安轻声问：“好点了吗？”
趴在他肩上的小脑袋动了动，点了点头。
他扶住她的肩，微微后退了一步。她从他怀里退出来，仍是低着头，脸颊通红。他想将她的头抬起，看看怎么回事，却被她躲开了：“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现在肯定很丑。”
他轻笑了一声：嗯，都有精力在意自己模样了，情绪应该消化了不少了。
他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文凝凝接过纸巾，擤了擤鼻涕，将口罩重新戴上，环顾四周，找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说：“我去扔一下垃圾。”
她抬步往前走，肖伏安也抬步跟上。扔完垃圾，文凝凝又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问肖伏安：“刚刚净顾着吵架了，都没问你怎么也来商场了。”
她看肖伏安两手空空，又问：“你刚刚是从那家饰品店里出来的吗？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嗯，”肖伏安点了点头，“过年了，我打算给我妈买条丝巾作为新年礼物。”
“哇，好巧，我也想给我妈买条丝巾来着，咱俩居然想一块儿去了。”
肖伏安见她一脸兴奋，心知她已经消化掉了刚刚的负面情绪，也就放下心来。他笑了笑，向她发出邀请：“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挑，你可以帮我参谋参谋，我在这方面不太在行。”
文凝凝平时在穿搭方面花的心思少，也不算在行，好在经过夏阳一下午的“逛街实战培训”，倒也开了一些窍，懂了一些穿搭的门门道道。她诚实地说：“其实我也不算很懂，下午逛街的时候，刚从夏阳那儿学了些，不过也只学了些皮毛。”
肖伏安嘴角浮起向上的弧度：“我连皮毛都不懂。你正好可以教教我你学到的这些皮毛，实践实践。”
文凝凝也不扭捏，欣然接受：“既然小徒弟不嫌弃，那我就现学现卖咯。只不过……”她顿了顿，指了指刚刚那家饰品店，面露难色，“咱们能别去那家店吗？刚刚在人家店门口吵完架，怪丢人的。”
肖伏安顿时哈哈笑起来：“没想到你脸皮这么薄。”
话一出口，他忽然就想起刚刚文凝凝自证清白时，自己的手触碰到她的脸颊。身体里，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再次冒了头。
浑身燥热。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说：“那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吧。”
二人对照着商场里的楼层平面图，直奔饰品店。路上，文凝凝又向肖伏安问了问肖母的穿衣风格和喜好，以便买得合适。
“唔……她工作的时候比较喜欢穿深色的衣服，平时的话……”
肖伏安对穿衣风格没什么研究，在大脑中搜索了半天关于穿搭的词汇，觉得还是照片更直观，干脆拿出手机，翻出母亲的微信朋友圈，找出她平时旅游时的照片拿给文凝凝看：“平时的话，会穿成这样。”
照片里的女人站在山上一处高高的观景亭，双手搭在亭子的边沿，对着镜头温柔地微笑着。她穿着一条浅灰色绸缎连衣裙，肩上披着一条长长的白底宝蓝色印花丝巾，头发盘起，脸上虽留下岁月的痕迹，眉眼间却依然看得出年轻时逼人的美丽，整个人优雅知性，气质斐然，带得身后的深山也都明亮了起来。
“伯母……也太温柔太漂亮了。”有如此美丽的母亲，肖老师生得帅气也就不足为奇。
肖伏安收回手机，将手揣进口袋。
“根据遗传学的规律，伯母应该也很美。”
肖伏安说得云淡风轻，文凝凝也没细想，很自然地接话：“嗯，我看过我妈妈年轻的时候的照片，确实挺漂亮的。”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往来的行人，“只不过她长期担任高中班主任，任教的学校生源不算特别好，每天操不完的心，现在沧桑了很多。”
二人走出店里，继续寻觅丝巾，没走几步，文凝凝一眼就看中了橱窗模特身上的一条。她回过头看肖伏安，又指了指橱窗：“你看看这条怎么样？我觉得挺适合两位妈妈的。我妈妈平时就爱穿那种黑不溜秋的衣服，我看伯母穿得也比较淡雅，选一条亮眼一点的丝巾给他们搭配着正好。”
肖伏安顺着文凝凝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眼是一条长款披肩丝巾，深橘色和浅灰色的大块雏菊花朵印花，虽有些繁复，却很适合给沉闷的服饰点缀添彩。他在脑海中大致设想了丝巾披在母亲身上地样子，也觉得挺合适。
买丝巾的过程有点小波折。因为临近春节，买礼物的人很多，丝巾的库存有些紧张，店里只剩两条。其中一条就是模特身上这条，另外一条则需要去库房调货，大概要1-2天才能寄出。
眼见下周就是春节，文凝凝略一沉吟，提议道：“肖老师，你看你要不要拿模特身上那条？我担心拿新的那条的话，调货时间长，快递春节提前放假，会赶不上年前送到。当然，如果你觉得现货有太多人试过的话，也可以选那条新的。”
肖伏安没回答，只是问：“你呢？你想要哪条？”
“嗯？我都可以，看你，你先挑。”
肖伏安在心底暗叹：这孩子，又先人后己。
不过，现货试戴的人毕竟比较多，把新的那条留给她也好。他接受了她的建议，说：“好，那我要模特身上那条吧。”
导购员将丝巾用礼品盒仔细装好，又登记了文凝凝的收件信息。二人付过款，出了店门。还没走出几步，文凝凝就被另一家首饰店里亮晶晶的耳饰吸引得走不动道了。
想着男生可能对女生的饰品不感兴趣，她还是忍住了想要进去逛的冲动，抬步就要往前走。肖伏安却早已看出她的心思，叫住她，指了指那家店，说：“有没有兴趣进去陪我挑挑胸针？”
文凝凝当然有兴趣。
这家店主打耳饰和项链，胸针很少，肖伏安理所当然地没挑着。不过，来都来了，文凝凝自然不会放过那些亮晶晶的饰品。
她没有耳洞，却还是兴致勃勃地将耳环放在耳边比了又比，遇到可心的，还会时不时问问肖伏安：“好看吗？”
她的双眸亮晶晶的，眼里还残留着刚刚哭过的红血丝，让他想起眼泪未干就笑眯眯地捧着玩具一脸满足的小孩。
“好看。”他真诚地说。
文凝凝眉眼弯弯地笑开了，笑容如春日和煦暖阳，消融了冰雪皑皑，催开了桃花烂漫，也催动了肖伏安的心。
她将几对耳环放在耳边比了又比，最终还是一一都放下了：“我们走吧。”
肖伏安诧异：“这些耳环你戴着都很好看，不买吗？”
文凝凝侧过头，抬了抬自己的耳垂：“我没有耳洞。”
一旁的导购听到了，贴心地提醒说：“我们店里可以免费把耳钩款改成耳夹款，没有耳洞也可以戴。”
文凝凝还是摆摆手拒绝了：“我们再看看。”
出了店里，文凝凝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5点35。她懊恼地叫起来：“哎呀，都5点35了，我得赶紧拿个号。哎呦都快到时间了我才想起来，惨了惨了惨了，这家店这么火，肯定得等位了。”
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边打开大众点评，找到蔡氏港式茶餐厅，输入占位信息。系统显示取号成功，等待时间预估45分钟。
也还行，倒是比想象中的等位时间要短一点。
拿完号，她有些歉意地对肖伏安说：“抱歉啊，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买胸针了，我6点约了人吃饭。”
肖伏安点了点头，将她送到电梯口。文凝凝看着地上若有似无的影子，心中很是遗憾：要不是已经有约，直接拿号跟肖老师一块儿吃晚饭也挺好的。
将文凝凝送到电梯口，肖伏安折返回来，再次走进饰品店，顺手拿了一个购物的小框，将文凝凝刚刚在耳边比过的耳环都放了进去，递给导购员：“这些，麻烦都帮我包起来。”
“需要改成耳夹款。”
他补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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