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死金牌
“老大,你怎么了老大?”
“快醒醒,是不是魇着了?”
被摇晃的苍束豁然从梦中惊醒,弹簧般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两眼直直盯着外头愈大的雨势,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朱蚩一脸担忧:“坏了,老大身体差,最不禁冻,是不是又着凉了?”
以前倒是发生过类似的状况,感染风寒的苍束足足病了半月才有所好转。
但那是地妖阶段,如今苍束的身子哪怕从高空坠落都不会有损伤。
按理说不应该再被轻病击倒啊。
巫良皱起眉,双翅叠拢盛了点干净雨水给他喝:“先顺顺吧。”
苍束咕咚咕咚咽下两大口,才堪堪将嘴边的话咽回。
夏弦泽去不得……
那是蔡谷谷早就为他精心设计好的死亡之旅。
原来这段日子,蔡谷谷所书写的正文,全都是楚方中和暮零露在幻境发生的事。
那才是主要情节。
而它,只是个临时保管器引,顺便再为主角提供线索的小炮灰罢了。
不是他用实力改变了剧情,而是剧情还没发展到要他性命的程度!
大抵因苍束是凭自身意志强行穿书的缘故,他的神识仍能跟蔡谷谷保持讯息。
特别是在蔡谷谷提到他的时候。
听着两妖在旁边低声安慰的话,苍束心中仍处在巨大的震惊中。
如果他不去夏弦泽,是不是就能扭转悲惨的命运?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更大的压力便随之而来。
恐怕不行。
届时,他大抵会成为妖王楚方中的追杀目标。
况且现在对方的一缕神识,就附着在他身上。
无论苍束如何讨,所有举动都会被楚方中监视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让他放不下心。
那就是暮零露的随身法器惊云鞭。
这鞭子他保存了好久,得快点交还给她才行。
暮零露是个温柔的姑娘,不管是在识海内,还是穿书后,都对他照顾有加。
他绝不能做出掳走她保命法器的勾当。
苍束用小爪爪烦躁地揉着头顶的茸毛,一对可爱的半圆耳也跟着摇摇晃晃的。
宛如被微风戏弄的狗尾草。
直到暗云边缘露出第一缕天光,苍束才钻出窝棚,深深吸了口气。
雨已停。
“算了,上路吧。”
苍束原地做套柔软体操,揉揉q弹的脸颊,重新振作起精神。
就算所有人都不记得,连蔡谷谷都早将那个设定忘到九霄云外,苍束也会记得。
在诞生初期,他曾经是圣洲大陆最厉害的妖王。
原身蛟龙,行有雨,动随风。
即便现在穿进小仓鼠妖体内,受困于种种限制,他的灵魂,仍是那个妖王。
妖王从来不会像命运屈服,也不会逃避即将到来的考验。
主角与炮灰最根本的区别,不就是这点么。
苍束无意抢占这本书的主角地位。
他是自己妖生的主角,就已足够。
“老大,咱走么?”
朱蚩抖了抖背上的鬃毛,咧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着獠牙问道。
巫良伸手将窝棚摧毁,消除留宿过的痕迹。
两妖皆望着他。
苍束短暂沉吟后,踏上小石子,迈出标准的弓字步,手指向夏弦泽,气吞山河道:“走!”
朱蚩:“哎。”
巫良:“哎。”
无论老大指向何处,他们都会跟在身后。
按照苍束的估算,凭他们的脚力,大概要行七日才能到达夏弦泽。
三个穷光蛋即便翻光所有口袋,也凑不出几颗灵珠来。
更别提如今人族正全力缉拿他们,正经城邦是进不去了,唯有走乡野小道。
好在这一路上山水景色怡人,沿途瓜果又丰足,行行歇歇的,也算舒适。
走出大约几十里路,从林中穿过的苍束忽然竖起耳朵,发觉右侧官道似乎有马车赶路的声音。
起初他并未在意,还接过朱蚩递过来的香瓜解渴。
谁知还没等切实咬上一口,尖叫声却骤然传来:“救……”
呼喊戛然而止,宛如惊鸟之鸣。
苍束手一抖,没拿稳瓜:“谁?”
朱蚩和巫良显然也听到了,面面相觑:“要不要去看看?”
他正欲起身,脑海里却忽然响起楚方中低沉的嗓音:“接着赶路。”
果然,楚方中很在乎器引这边的状况,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动向。
苍束将瓜瓣叼在嘴中,拍拍屁股跟两妖一齐潜伏在高草内朝官道匍匐。
宛如没听见。
楚方中显然有些愠怒:“喂!”
“嘘~我先去看看,你别吵。”苍束朝虚空竖起一根指,悄声道。
楚方中:……
身为妖族最高统领者,这位妖王似乎首次遇到敢胆大包天违背他指令的妖。
多少有点无措。
扒开草丛,只见共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依次行进。
每辆车的门窗都用长咒符交叉封住。
从咒文上看,比起防外力破坏,倒更像是阻止自内逃出。
每辆车都有一个伙计负责赶马,队伍首尾各有十名金仙期修士押护。
虽未骑马,却步履飘逸,一步抵得上常人数十步,且神色自如,丝毫不见疲态。
每辆车都会插上三角形的旗帆,上书一个大大的“破”字。
“好家伙,虽说破家值万贯,他家里穷也不至于这么张扬吧?”朱蚩望旗而叹。
巫良斜了他一眼:“笨!看看这阵仗,明显是有名望的仙门手笔。”
苍束深以为然,可盯着那个“破”字瞅了半晌,也想不起究竟是哪门哪派来着。
许是怕他们继续耽搁功夫,楚方中忍不住道:“是破元宗。”
苍束左爪砸右爪,记得了!
破元宗在福阳城有药坊生意,裘千识在坤私狱关押的那些妖,就是为了庆贺其宗主寿辰而备的。
记得那些狱卒曾提过,今日宗主还会亲临福阳城。
真不知他得知那份丰厚的寿礼不翼而飞,会露出什么表情。
苍束正好奇那些车内关的是什么东西,忽听中间两辆车的车夫聊起天来。
“啧,晦气!连好端端的封条都能翘缝,真倒了八辈子霉!”车夫甲朝地上狠狠吐了口痰,叫苦不迭。
前头的车夫乙回头朝他笑笑:“行啦,里头的‘货’没跑就是好事儿,不然别说你了,咱整队都跟着吃瓜落!”
车夫甲的脸变颜变色,似乎想到某种可以预料的严重后果,连抽马屁股的鞭子都狠了许多。
苍束凝视着那些符咒封条,心中忽然闪过不祥的预感。
方才那声,分明是呼救。
坤私狱的灰鼠又说过,破元宗所开药方对高阶妖的需求庞大。
莫非这车里头关的……
回忆起地牢中那些被法阵和酷刑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囚妖,苍束只觉得头晕阵阵。
等待着它们的,还被剥皮抽筋,分解成各类材料的悲惨命运。
似乎察觉到苍束的心境,楚方中再度开口:“凭你们现在的力量,无法跟二十位金仙抗衡。”
这的确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朱蚩倒没想那么多,见苍束有迟疑便知道有很大几率要动手,正摩拳擦掌估计自己能打过哪个。
或者能抗住几人的揍。
巫良自然也瞧出双方实力悬殊,却没劝苍束,只仔细观察车队的一举一动,企图寻找能突破的关口。
他们也许打不过对方,但论逃跑能力,从来都是超一流的。
撩完就跑,顺便再救救妖,巫良觉得还是可以一试。
就是作死了点。
“老大,啥时候动手?要不我先去打个头阵?”朱蚩的勇气值已经蓄得差不多,脱口问道。
“苍束。”楚方中的提醒声近乎冰冷:“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器引,事关整个妖族的兴旺……”
他知道。
这些道理,苍束都懂。
只是,他好像做不了绝对理智的妖王。
“抱歉了楚子。”苍束揉揉脸颊:“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你多跑一趟了。”
“你!”楚方中的声音难得蕴含怒气。
苍束一双黑豆眼闪着灼灼光芒,全方位观察片刻后,带领两妖彻底隐没在草丛后。
在到夏弦泽这个终点站前,尽情燃烧自己的余生。
他不后悔。
更何况,他是蔡谷谷埋了很久伏笔的炮灰。
在没见到楚方中,达成提供器引的使命前,他恐怕不会轻易下线。
换句话而言,未与男女主再会,便是苍束的免死金牌……
大概吧。
毕竟蔡谷谷那个女人写文毫无章法,全靠心情。
不过,苍束愿意赌一把。
就赌他炮灰的命。
车队又往前行进数里地,忽发现好端端的地面有些不太规整。
昨日下了整夜的雨,如今不少地刺棘都从道边爬到路上。
宛如蚯蚓般四处乱行。
前头负责开路的修士们皱眉挥剑,将障碍统统清除。
原本只是个小小插曲儿,直到隐在茂密枝头的某只乌鸦,盯着其中一辆车轮轻声发出霉咒:“缠死轮”。
“吱嘎~”
某根未被除尽的地刺棘悄然卷上车轮轴心,越滚越多,以至整副轮子竟只能悬空打转。
硬是半点都动弹不得。
赶车的车夫很快察觉出不对劲儿来,又不敢耽搁整个队伍的行进,只得驭马将车身硬拉到路边,跳下来查看情况。
“娘了个腿的,真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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