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修仙的
当耳边令人惊心的蜂鸣声消失不见,楚方中也终止了和苍束的传讯。
巫良和朱蚩在旁急得团团转,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情急之中,朱蚩竟将苍束倒抱起来,用力抖着,企图把他胃里的东西统统弄出。
“不好,老大定是吃得太多噎食!老大,你别舍不得,快吐!那苦丸子不好消化就算了!咱收起来以后慢慢吃!”
苍束:……
多谢。
大可不必啊。
等苍束好不容易从朱蚩的魔爪中逃出,混沌的思想也逐渐变得清明了。
反正在蔡谷谷的设定里,他到夏弦泽就是死。
早死晚死的,有区别么?
倒不如说,他现在有种债多不压身的奇妙心态。
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呢?
迈步往前走就是了。
按原定计划,他们应该七日就到夏弦泽。
谁知因出了劫车那档子事儿,路上还要七扭八拐地躲追兵。
等三妖来到泽边界,已过去了整整十日。
夏弦泽内分布极多猛兽、妖类,有盛产各类珍奇草药,是无数赏金修士的冒险圣地。
只可惜其环境过于凶险,即便赏金队习惯结伴而行,每次十人中能生还三人,已数侥幸。
与其相对应,得到的报酬和名誉,也极其丰厚。
故而每月都有跃跃欲试的修士在泽边聚集,欲借此来个鲤鱼跃龙门,归来后扬名立万。
而金鳞城,则是以此孕育而生的泽边境城镇。
此城自建立已有五百年历史,经过数次扩建修整,如今越发具规模。
城主白无恙把控着入泽的唯一关卡,放行多少人、收取多少税费,皆有自己的规矩。
因位处偏僻,破有种天高皇帝远的意味,在修仙界也有一席之地。
苍束不是没想到绕路进泽,只是夏弦泽并非能依照现实路径进出的地界。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它更像是隐匿于另一个空间的秘境。
楚方中和暮零露被仙帝卢逸之施计困入幻境,即便逃脱,也只能勉强进入此地。
若想出境,唯有突破死守在出口处的金鳞城。
届时定免不了一场血战。
正因顾虑暮零露的伤势,楚方中才迟迟未动身。
三妖在城外不远处踌躇,商量着该如何混进去。
毕竟修仙界消息流通极快,恐怕这会子,他们的通缉令早就挂满城墙的。
无论是原形还是人形,都极有可能被一眼认出。
难呐。
再三思量后,苍束决定只身进入,先探探情况。
毕竟他的身躯,如今能变换成苍蝇般大小。
做某些事的时候,真的很方面。
超小号版的苍束很快寻到了合适目标。
有四位身材魁梧的壮士结伴而行,说话音量鸿大,肌肉块头夸张到只能穿坎衫。
手持琅琊榜、流星锤等重型武器,眉飞色舞议论着夏弦泽内的珍兽和城主的美人女儿。
警戒性低得可怜。
其中一人留着及腰长的粗糙红发,面相凶得像鬼,苍束正好寻机藏进他发丝中,搭个顺风车。
“诶,听说了么?城主失踪的女儿找到了!”
“叫白蔸斯对吧?嘿嘿,听说模样水灵的,那叫一个可人儿啊。”
“可不是,城主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偏偏这白姑娘闲金鳞城憋闷,非要乔装出去耍,结果嘛……”
“哈,姓裘的手下真不开眼,连白老头的千金都敢掠,这回碰钉子了吧!”
“哪儿呀!他裘千识滑得像泥鳅,能在这水坑里任栽?倒霉的呀,是破元宗。”
几人八卦着向城卫递过路引,因神色自如,包裹也经得察验,很快便放了行。
苍束听着听着,心中骇然不已。
他万没想到,修仙界的局势变幻会这般快。
数日不见,破元宗竟然……无了。
白蔸斯从小被娇生惯养,哪受过半点委屈。
此番遭此大难自然不肯罢休,联系上家人后,爱女心切的老城主更是怒似雷霆。
彻夜召开仙门大会,将同样脱逃的姑娘们皆请来做证,誓要讨个说法。
姑娘是在福阳城出的事,裘千识必定难逃其咎。
但根据其他姑娘的证词,掳人之事其他门派也有参与。
世间早有秘闻,破元宗的宗主喜好采阴补阳之术,每年不知要残害多少妙龄少女。
只是此传言每流到明面,都会被各派联手镇压,故而仅在暗中被人议论。
眼下,这可是纸包不住火的大事,当着众仙门的面,挂在破元宗脸面上的遮羞布,算是被拆得干干净净。
破元宗宗主本以为寿车被劫,会收获关怀无数,哪儿想金鳞城会突然发难,一时被斥得措手不及。
顾头不顾腚,越解释越乱,言语中还隐隐将更多门派牵连下水为自己背书。
这种水鬼战术往日好用得很,可此次,却发生了变故。
起头者是裘千识。
他率先站出,撇清了自身与破元宗的关系,口口声声对所有荒唐事一概不知。
甚至还讽刺破元宗宗主别有用心,胡乱攀扯旁人。
这口子一开,其余上道的掌门登时纷纷效仿,俨然一副洁身自好的做派,彻底否认与破元宗昔日的交情。
甚至还群情激奋,比金鳞城的苦主还要愤慨三分。
一人一口唾沫,活活将破元宗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宗主哪会料到自己有一天竟会成为弃子,绝境下含恨欲抖搂出其他门派的辛辣丑事,来个鱼死网破。
众位“高洁”者哪能容他放肆?
登时法器与宝剑齐发,符咒同法阵俱掷,活生生将宗主的话给堵回了嗓子眼儿里。
破元宗宗主死的惨呐。
比“挫骨扬灰”走得更干脆,连最细微的神识都被湮灭了。
金鳞城城主的气消了,各姑娘们也都讨回了公道,人人都称赞仙门大会处置公道。
妙语连珠的裘千识,更是收获了一大片仰慕者的芳心。
至于群龙无首的破元宗,则在半日不到,便被众仙门瓜分干净。
精干的弟子、炼丹的宝册、识材的方法……
各门各派如同争肉的虎狼,抢到自己的那份便扬长而去。
同时还要对他派的下作手段不耻。
是场很精彩的好戏。
四位壮士聊得热火朝天的,苍束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
原以为修仙的会是一团和气,如今看来,倒跟妖族的“弱肉强食”差不了多少。
不对,是更拉。
好歹妖是明着来。
这帮修仙的,尽爱玩阴的啊。
往常按规矩,进入夏弦泽每人需得缴纳400灵珠。
且这还只是在泽内待一日的价格。
若有延长,出泽时,必须按天数补齐。
入泽费如此昂贵,着实让人肉痛。
偏偏金鳞城城主白无恙又是个铁心肠,就连过年都不肯将价格略降降。
唯独明早例外,竟然砍了一半,200灵珠就可通行。
不仅如此,眼下城中每人都能得到一杯喜酒和数颗喜糖。
原因无他。
城主的女儿白蔸斯,今日大婚。
少女遭此大难,也收了贪玩的心思,应了父亲就帮她早早定下的亲事。
新姑爷是点萃派的唯一继承者。
此派早先辉煌,在人、妖大战中屡立奇功。
可惜近些年没落,如今变得名存实亡,不过招牌在仙界讲出去,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新姑爷自知不是重振门派的料,便起了入赘的心思。
和徒有钱财,却无甚功绩的金鳞城简直一拍即合。
况且新姑爷神清骨秀,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和白蔸斯算郎才女貌,无论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亲事办得热闹,却略急了些。
颇有以喜帮白蔸斯压惊的意味。
四名壮士商量着寻个便宜客栈,囫囵住一晚,明早再起身入泽。
毕竟城主已然发话,今日泽口不开。
免得有不干净的煞气流进城内,冲了女儿的婚宴。
苍束藏在那红发壮士的发间,随着他的步伐晃来荡去,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按照目前的状况,大抵也能用此方法混入泽内。
既如此,这条险路还是他独自去的好,免得平白连累朱蚩和巫良。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跟他们面对面的告别。
不过这样也好,省却许多伤感悲秋,日子久了,他们也能快些走出来。
苍束揉揉脸,将脑袋中那些消极的想法挥去,用神识召唤楚方中,告诉他这一消息。
话题不自觉的聊起暮零露,苍束很是愧疚。
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他想找的“玉尘花”。
此花乃最高品阶的难得珍宝,盛开在极北之巅,千年才开一株。
用它做药,正可根治暮零露在幻境中所中的灼火之毒。
此毒每每发作,都会使人浑身燥热不堪,难捱痛苦得很。
唯有楚方中将妖气凝寒输入她体内,才能暂时缓解。
照这个法子治下去,恐怕小半年都未见得能好,还极容易落下病根。
按蔡谷谷的一贯做派,大抵会安排楚方中日后为心上人千里寻药之类的。
只是在这期间,暮零露……
哎。
苍束寻机跳离那壮士的发似,欲在入泽前的最后一夜,在城中随便逛逛。
至于那位新娘子白蔸斯,他也有些好奇。
不知是哪辆马车上的姑娘,可还能认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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