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替刑58
自从这次谈话结束, 董嘉礼整个人沉闷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虽然没有正式对外公布解除婚约的消息，但朝臣们已经从袁朗颓靡的状态和他新纳了一房妾室的新闻中得到了他们期待已久的答案。
盯着董嘉礼空悬的夫位, 大家又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甚至还有不少人借此机会，明目张胆地在董嘉礼面前给李俏俏上眼药, 说她教子无方、有负皇恩等等。
大约是觉得出了这档子事, 双方联姻不成, 这对君臣之间恐再难恢复往日的和谐。面对如此天赐良机，大家当然要落井下石，打击削弱李俏俏的庞大势力。
李俏俏则是顺水推舟，直接辞去了领侍卫内大臣一职，给他们营造出一种她和董嘉礼君臣失和的假象。
董嘉礼看到请辞奏折的时候, 心中难免慌乱，还以为李俏俏对自己失望或者真的心生芥蒂了。当晚便微服私访来到忠亲王府, 言辞恳切地做出挽留。
“不用, 你登基快五年了，也该培养出属于自己的亲信了, 禁宫首领的位置这时候腾出来刚刚好。”李俏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自从宣德帝驾崩, 没人吵着要她陪睡、跟她促膝长谈，她几乎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息规律得很。
“我手底下那几个禁军副将，他们都是寒门出身, 家底清白, 背后除了我，没有别的势力。你如果放心，可以收为己用, 该提拔提拔，该拉拢拉拢，把他们培养成你的左膀右臂。”
董嘉礼欲言又止，她想说：亚父，您实不必如此，我不会听信谗言，对您产生怀疑或者有所不敬。但迎着李俏俏洞悉世事的眼神，她又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是的，她虽然没有怀疑李俏俏，也没想过在这时候卸磨杀驴，但三万禁军的统帅，董嘉礼确实想收入囊中。
“你呀！”见她如此，李俏俏不禁叹了口气，“你是皇帝，就应该努力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上，对着我便罢了，下次对着旁人，切不可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董嘉礼郑重点头，“我知道，但亚父于我，终究是不一样的。”
李俏俏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换了个热门话题，“翻过年就二十了，夫婿一事可有心仪的人选？”
董嘉礼近来正为这事烦恼，自从她跟十三吹了，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成了媒婆，所有人都在催婚，所有人都在催她生孩子。
李俏俏挺能理解的，她当过各个时代的剩女，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董嘉礼叹了口气，“并无。”
见她惆怅，李俏俏一点也不忌讳地问道，“莫非还忘不了十三？”
董嘉礼神色僵硬，略显不自然地咳了两声，“亚父可有好的人选推荐一二？”
“十三你就别想了，他不值当。”李俏俏决定给她来一剂猛药，“今日，下人来报，他那妾侍诊出了月余的喜脉，分开两月，他已经向前走了，你怎么还兀自留在原地？”
董嘉礼怔住，显然这个消息非常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她和十三之间的感情遭到外界破坏，他会和她一样，哪怕是迫于压力分开，至少也会伤心痛苦一段时间。
没想到这才两个月，他就已经美人在怀，喜得贵子了，且还是和那个破坏他们感情的女人。
来之前，董嘉礼心中怀着的对十三的最后一丝秘而不宣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教养嬷嬷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自古男人多薄情，风流才是他们的本性，专一是极少数的，你凭何认为你会如此幸运？”
李俏俏毫不留情地打击她，“要知道，你已经是皇帝了，已经拥有了其他人做梦都拥有不了的东西，如今还想拥有一个对你始终如一的夫君，过上甜蜜和美的幸福生活，你觉得可能吗？”
“你自小在后宫长大，见过先帝那么多嫔妃，你告诉我，她们中有几个是真心爱他的？是单纯地出于男女之情？如果先帝不是皇帝，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个能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一个跟她们祖父差不多年纪的糟老头子？女人对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功名利禄更为热衷的男人？”
“我不是反对你去寻找心仪之人，我只是想告诉你，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相比较爱情这种虚无缥缈、变幻莫测的东西，对你来说，权力才是实实在在的，只要你手握权力，你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这些道理，董嘉礼还是个公主的时候，李俏俏就安排教养嬷嬷给她和她的姐妹们灌输了不少，而且还从民间搜罗了大量现实案例作为反面教材，就怕她们乱七八糟的话本看多了，长出个恋爱脑。
所以，在发觉董嘉礼对十三动了真感情后，李俏俏一度有些紧张，尤其是十三遭人算计，董嘉礼当断不断犹豫不决的时候，李俏俏更是在心里捏了把冷汗。
情爱于女人来说就是一道坎，只要能跨过那道坎，女人便可以成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女金刚，可以一旦陷入其中，难以自拔，结局只怕不是“凄惨”二字就可以形容的。
而董嘉礼今晚上门拜访的举动无疑触碰到了李俏俏最为纤细敏感的神经，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听我一句劝，赶紧把十三忘了，温柔乡，英雄冢，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男人没有？斯文的、儒雅的、冷酷的、阴柔的、健硕的……只要你喜欢，一天换俩，早晚各一个也可以的。”
董嘉礼正为十三小妾怀孕一事伤心着，怎料李俏俏竟说出这般虎狼之词，着实吓了她一跳。
“亚……亚父，这话可不兴说，御史大夫知道了可是要血溅金銮殿的。”
李俏俏不以为意道，“你管他们作甚，当初听说让你继位，他们不也寻死觅活的吗？结果呢？”
“当然了，我这么说，不是让你学你父皇广纳后宫，而是想告诉你，于你而言，男人就是个玩意儿，需要的时候，可以拿来解解闷，但情感上不要投入过多，以免耽误正事，懂？”
额……应该是……懂的吧……董嘉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与其他帝王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是男人，你是女人。他们广纳后宫可以开枝散叶，你广纳后宫，到头来生孩子还是你的活儿。所以，我不建议你放太多男人到后宫，一两个、三五个，够用就行。”
既然聊到这里，李俏俏索性就多说几句，“再一个，优胜劣汰。为了保证孩子能够拥有良好的先天条件，我觉得你可以多挑拣一番，找一个内外兼修的男人做孩子的父亲。当然了，未必就要成婚，只要孩子是你的就行。”
董嘉礼：……信息量太大，让我缓缓。
“你是女人，又是皇帝，这两点注定你在婚事一途会历经坎坷。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尽量看开点，切莫耽于情爱。”见她没反应，李俏俏一边安慰，一边叮嘱道。
回到宫中，董嘉礼脑子里混沌一片，耳边总是时不时地回想起李俏俏的话——
“……一天换俩……早晚各一个……男人就是个玩意儿……拿来解闷……未必要成婚……只要孩子是你的……”
总觉得李俏俏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突然地，失去十三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第二天，再有朝臣提出她应该早日完婚时，董嘉礼也没那么抵触了，心想：成不成婚的另说，先让他们把儿子送来朕面前看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董嘉礼的日程总是安排的满满的。
上午处理朝政，下午“选妃”。
当然，别人以为她是在挑选夫婿，只有李俏俏知道，董嘉礼是在挑选孩子他爹。
因为每天散朝后，董嘉礼都会把李俏俏请至御书房，跟她吐槽前一天的相看结果。
“御史大夫于文靖嫡四子于康城，虽然长得不错，但性格跟于文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张口闭口‘圣人云’，吵得我脑壳现在还嗡嗡响。”
“户部尚书梁思光嫡幼子梁凯已，个头很高，但长相十分一般，且为人无趣得很，我怕让他进宫，要不了几天就会失宠。”
“礼部侍郎孟庆光嫡三子孟易全，长得跟他爹一模一样，您说他这样的，我就算纳入后宫，看见他就想起他爹，如何下得去手。”
“……”
听着董嘉礼滔滔不绝的吐槽，李俏俏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想开了不假，但对于男色，还是非常挑剔的。
不过，谁叫她是皇帝呢，挑嘴也是应该的。
“这事不急，你慢慢挑。要是满朝文武的儿孙都不行，咱们还可以来个民间选秀。你父皇以前不也三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嘛，女承父志，什么时候挑到合心意的，什么时候停。”
“亚父，他们都把儿子送进宫了，您家十五十六十七十八……也别藏着掖着了，哪天送进来给我看看呗！”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明天见！有意见可以提，我会认真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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