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他蒲扇般的大掌还在半空时,姜哲哲反应更快地跳起来又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过后,领头的人都懵了懵。
这还是他一天之内被同一个女人扇两次巴掌,简直是奇耻大辱。然而更快的,姜哲哲抬脚猛踹,又是冲着他的下身而来。
领头人大怒,忍着痛将姜哲哲甩到地上,冲身后看傻了的手下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按住她!”
姜哲哲现在像头暴怒的小狮子,头上的发髻早在挣扎时就散了,披头散发张牙舞爪的样子有些唬人,几人一个不查脸上就被她挠出一道道血印子。
可是毕竟是几个壮汉,稍微用力就将她制住了。领头的人在旁边歇息了一会儿,感觉稍微好点了这才上前。
他脸色阴沉,看着被人按住手脚依然一脸凶相的少女,下身不由得似又感受到了那种痛。他额角跳了跳,又瞥了一眼角落里纹丝不动的少年。刚才少女那一口咬的狠,可是少年还是没醒来,可见伤的不轻。但他不敢放心,又吩咐一人上前,比了个“杀”的手势。这才又将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这少女当真长了一副好容貌。一头青缎般的发丝铺散在脏兮兮的地上,衬的小脸更是清水出芙蓉般的清艳,似有楚楚之姿。偏偏她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里又像燃着火,耀眼又夺目。
饶是她刚才做了这么多凶悍的事,对着她这张脸,领头的人都有些舍不得再扇她巴掌,甚至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摸摸她的脸颊。
只是还没碰到,就见她红/唇一张,冲着他手指咬来。
领头的人学乖了,反应迅速地缩回手,另一手刚扬了起来,对上她的眸子,又讪讪地放了下来,黑着脸去扯她的裙子。
姜哲哲现在动弹不得,急的眼都红了,怒斥道:“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若动我,定北公府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可你若是就此罢手,我不但不怪罪,还赏黄金万两!”
领头的人动作一顿后又继续,头也不抬地嗤笑道:“你当老子傻?现在管你是公主还是公府,等兄弟几个快活完了,把你就地一埋,你猜有没有人能找到你?”
姜哲哲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果然这些亡命之徒漠视朝廷礼法,她的身份在这里毫无用处。
她咬了咬下唇,抑制住眼眶里快决堤的泪水,安慰自己:没什么的,这都没什么的,比起活着,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她不知道,她的身体在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甚至眼前像蒙上了一层雾,面前的人影都看不清脸了,耳朵里除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绝望和恐惧袭上心头,她只能茫然地,一遍又一遍地喊:“魏晏,魏晏……”
领头的人心浮气躁,解了半天才解开外面的裙子,听到她的喊声,冷笑了一声,“放心,等下就送你跟你心上人团聚!”
说到这个,他抬头望了一眼角落,心想做个事怎么慢吞吞的,还没把那小子杀了。
那手下站在魏晏身前,眼睛却恋恋不舍地望向这边。对上老大不善的眼光,他急急忙忙回头,正要掏出匕首,就见刚才还躺在地上的人倏然睁开了眼,他吓得连退两步,然而魏晏动作更快,只听一道让人牙疼的“咔擦”声响起,他脑袋就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一切都在瞬息间发生,领头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急忙往洞外撤,都来不及提醒几个手下,魏晏鬼魅般的身影已挡在门口,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不像看活人,倒像是看死人。
领头的人脸色惨白,急急忙忙跪下,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饶命,求公子饶命,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求公子饶我一条狗命,我……”
他话还没说完,喉间一阵剧痛,他眼睛滑稽地往下看,只看到一只玉白修长的手轻飘飘地卡在他喉间,他一边吐血一边将剩余的话说完,“当牛做马报答你……”
“咔”,最后一个字湮没在魏晏的动作里。
魏晏随手将尸体扔开,缓步走向面前的几人。他们已经顾不上姜哲哲了,一个个匍匐在地上,磕头一个比一个响,还有的人吓得尿了裤子,本就不大的山洞里弥漫起一股腥臊味。
姜哲哲躺在地上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活动了一下手脚一骨碌爬起来,神情狼狈地看向魏晏。不过看了一眼,她就察觉出不对劲。
他紧紧咬着颌骨,似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偏偏又面无表情,眸色黑沉沉的,似乎连光都没有。
姜哲哲呆呆地看着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搬又捏断一人的脖子,才猛地反应过来跳将起来扑了过去,紧紧抱着他的腰,在他耳边着急声喊道:“魏晏,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她想到一个可能性,颤声道:“走,走火入魔了?”
魏晏动作一顿,缓缓转过他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黑眸,和姜哲哲对视。看着那双美丽的,漆黑的,却没有人性特征的眸子,姜哲哲心口一跳,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但她并没有放手,甚至搂的更紧了,闭着眼睛大喊,“喂喂喂,你别吓我啊!你要敢捏我脖子我就跟你拼了!”
说是这么说,她抖得更厉害了。
“魏晏,你别这样,我害怕……”
……
魏晏像沉浸到了一个梦里。痛苦,挣扎,是他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那是在城西的陋巷里。
他家的小院种着不知名的花草,虽不名贵却在母亲的侍弄下长得格外茂盛。他走在巷子里就闻到了香味,于是脚步更快,兴冲冲地推开门,“娘,今日夫子夸我……”
可是院子里并没有熟悉的人影,倒是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声。
年幼的他没有多想,边随口问了一句,边去井边打水洗了把脸。母亲低声让他先去看书,声音喑哑像是哭过,他心中起疑,走到母亲房门前敲了敲门,门内又是一阵慌乱声响。
他眉头越皱越紧,急急拍打房门,“娘,你怎么了?快开门,到底怎么了?”
就在他声音越来越大,小小的身体也奋力撞向房门时,“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有些面熟却不认识的叔叔从里面走了出来,反手掩上房门,搂着他的肩就往外面带。
“阿晏啊,你娘有事,你先出去玩会吧!”
他拧着小眉头,回身从叔叔胳膊肘下钻了出去,一把推开门,然后就见到了他一辈子的梦魇。
青纱帐里,他的母亲满脸泪水,被四五个男人按压在床榻上,几人衣衫不整,母亲一双雪白的小腿垂落在外。
天雷轰顶不过如此。他虽然懵懵懂懂,可是本能的知道母亲被欺负了。小小的他怒吼着上前,就要推开这些男人。可是他又哪是这些成年男人的对手呢?这些熟悉的,道貌岸然的,街坊邻居。
他红了眼睛,逮住最近的一人,张口就咬住他的手指,死死咬住,哪怕被打的吐血,他也不肯放。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耳边的嘈杂声渐渐淡去,他被抱进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母亲红肿着双眼,一边流泪一边努力扯出一抹笑,安慰道:“阿晏,别怕……”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不怕”,可是一张嘴,嘴里一直咬着的东西掉了出来,是那男人的食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咬断了别人手指的原因,巷子里的小孩开始背后叫他疯子,那些男人也躲着他,这样倒是没有人敢再来骚扰他母亲。
他以为会迎来平静的日子,但是没多久,有人打上了门。
不是那些男人,而是那些男人的妻子。
在生活和男人的磋磨下,她们面黄肌瘦,形态苍老,对着美貌娴雅的母亲,她们用最尖酸刻薄的话羞辱她,甚至要扒了她的衣裳游街示众。
他又变成了一个疯子,拦在众人面前。
明明不是这样的!他的娘亲有世上最巧的手,会绣精美的刺绣卖给绣坊;他的娘亲有世上最勤劳的手,大冬天的也会在冰水里给别人浆洗衣裳。她赚来的每文钱都干干净净!
可是没人听到他的呐喊,那些人只会把对生活的不满,对丈夫的怨恨发泄在这个可怜的寡妇身上。
眼前都是众人张口大骂的样子。鄙夷的,恶毒的,幸灾乐祸的眼神在眼前来回晃荡,他恍恍惚惚间,心中充满了无尽恨意与杀意。
杀,这些愚蠢的人!
杀,这些恶毒的人!
杀,这些烂到骨子里的人!
就在他心中杀意滔天时,耳边忽然听到一阵急切的女声。女声忽而着急,忽而威胁,一声一声,都让他心中激荡的杀意像被清水洗涤,他渐渐听清她在喊什么了。
“魏晏,你别这样,我害怕……”
是——她!
魏晏脑中“轰”的一声,所有景象都像烟一样散去,他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五感回归,他下意识动了动,就被人紧紧勒住脖子,制住他的动作,嚷嚷道:“你别动,他们又要吓尿了!”
他缓缓低头,只见姜哲哲四肢并用挂在他身上,双手将他脖子拼命往后掰。而面前是几个吓的像老鼠般瑟瑟发抖的壮汉。
魏晏抬手,在姜哲哲手肘下轻轻一点,她惊呼一声就往下摔去。他旋身一托一扶,待姜哲哲站稳后他才松开手,微微笑着看她。
姜哲哲噘着嘴揉了揉手肘,又要扑过来挂他身上时,对上他清明的双眼,顿时一愣,“魏晏,你,你好啦?”
魏晏笑着点点头。姜哲哲勾了勾嘴角想笑,但是笑到一半她抿抿嘴又有些想哭,表情就变得有些怪异。
她还激动地想扑上去抱抱魏晏,可是刚才魏晏失去神志时,她能大大方方的挂他身上,现在他恢复了,她却是不敢了。
于是低头踢了踢地上的泥土,“那,那就好!”
魏晏目光眷恋地落在她脸上,抬手温柔地拭去她额头上沾到的灰尘。
纵然这世间是污浊虚伪的,唯有你是明亮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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