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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姜哲哲找到军医要了些伤药和棉布,搬了个圆凳坐在床边,给魏晏包扎。

        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敛着眉神情紧绷,拔开药瓶的塞子哆哆嗦嗦着手就要倒出药,魏晏却一把伸手捂住药瓶的瓶口,手指似无意般搭在她手背上,笑盈盈地提醒道:“要先用酒清洗伤口!”

        “哦,对,对,要先清洗伤口!”

        姜哲哲一边嘀咕,一边转过头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在桌上看到军医顺手给她的一瓶烈酒,探身拿过来,在魏晏的指挥下,沿着伤口慢慢淋着冲洗。

        魏晏伤在接近臂弯的位置,伤口狰狞外翻,隐隐见骨,姜哲哲仅仅是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的手臂似乎都在发麻。但魏晏却像没事人一样,烈酒淋过伤处,他巍然不动,甚至还有心情和姜哲哲说笑。

        倒是姜哲哲处理完后,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将伤口缠了厚厚几圈,魏晏差点连袖子都拉不下来,但他却很满意的样子,举着手臂左看右看,李慕和姜哲远就是在这时进来的。

        李慕胡子拉碴,神情有些憔悴,进来时看到魏晏明显一怔,目光落在姜哲哲身上时,就少了些热度,只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没受伤吧?!”

        姜哲哲摇摇头,正要说话,就被越过李慕扑上来的姜哲远抱了个满怀,“姐,我可担心死你了!还好魏兄有所察觉,我们提前赶回,不然……”说着说着,他抬起跟姜哲哲一样的琉璃色眸子,眼圈有点红,“不然我连姐姐都没保护好,祖父该抽我鞭子了。”

        姜哲哲失笑,“你怎么会来了宁城?”

        姜哲远还没开口,就被人拧着领子拉的离姜哲哲远了些。他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魏晏,心里哼了一声,故意又往前凑了凑,“这个呀!说来话长!”

        他将近日发生的事细细讲了,末了感叹道:“魏兄说蛮族人佯攻罗城,恐是调虎离山之计,我和慕哥都不信,谁知果真是主攻宁城。回来的时候,又有蛮族人埋伏在城门口,也是魏兄早早发现!”

        旁边一直沉默的李慕忽然开口说道:“是望月族人,埋伏在城门口的是望月族人。”

        姜哲哲张了张嘴,看了看魏晏,最后又看向李慕。

        李慕的目光十分复杂。在罗城,魏晏将他和姜哲哲的发现告诉他时,他心里不以为意,甚至对他们两人的关系充满了妒意。可是当经过城门口,从暗处射来漫天的箭矢时,他脑中不合时宜地想到姜哲哲那个梦境。

        他会死在这里吗?

        不,他不仅没死在这里,甚至都没受伤!因为魏晏在这里,他预料到一切,望月族人的攻击在他看来像不痛不痒的小雨一样。

        所以他没死在这里……

        李慕神情挫败,听着屋中众人又交谈了几句,他才想起来什么一般,抬头四顾。

        “雀奴呢?她没被接过来吗?”

        “她为何要被接过来?”姜哲哲缓缓抬眼跟他对视。

        旁边不清楚状况的姜哲远好奇问道:“雀奴是谁?”

        李慕深深看了姜哲哲一眼,霍然转身,“我要去找她!”

        “你……”姜哲哲倏然站了起来,李慕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她正要追上前,右手突然被人从后拉住,她皱眉回头,魏晏无辜地眨眨眼,抬起自己的手臂示意,“伤口好像裂开了!”

        姜哲哲垂眸,果然见伤处又有新鲜的血渍浸透衣衫。她稍一犹豫,又重新坐回了床边,却有些心不在焉。

        姜哲远一直站在一旁若有所思,此时自告奋勇道:“姐,我去帮慕哥找人,你放心吧!”

        说完他也不等姜哲哲回话,一溜烟地跑远了。

        姜哲哲给魏晏重新处理了伤口,又去旁边的房间看了冬至和付如君,随后去了大堂,所有的重伤士兵都被统一安置在这里,由军医随时照看。而她身边的护卫,就有六个在这里。

        如今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到处都缺人手,没受伤能动的人,纷纷上前帮忙,连平常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小姐们,也围在一起烫洗棉布。魏晏更是早就出了府,外面乱糟糟的还等着人指挥安排。姜哲哲则忙着给人清洗伤口换药。她现在熟能生巧,看见狰狞的伤口也不会再手指哆嗦,甚至能面不改色。

        等她给最后一个伤者包扎完伤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抬起头时,窗外天色已暮。她一边揉着肩膀往外走,一边想到,李慕和姜哲远还没回来吗?

        就在这时,在后院帮忙的冬至飞快地跑了进来,脸色发白,“主子,你快去看看,大公子受伤了!”

        姜哲哲瞳孔猛地收缩,跟在冬至身后就往后院跑,正看到胡子花白的大夫推门出来。

        她喘息未平,连声问道:“大夫,我弟弟伤哪儿了?严重吗?”

        大夫还有下一个病人等着,于是长话短说,“伤患年纪轻底子好,伤口虽然有些多,但不致命,好好将养就没事!”

        听到伤口多,姜哲哲脸色就有些发白,勉强送走了大夫,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门。

        姜哲远还盯着头顶的床幔,听到推门的动静,先笑了起来,“姐,我没事,让你受惊了吧!都怪冬至跑得太快,没拦住!”

        姜哲哲疾步走到床前,就见走前还好好的人,这会儿一身单衣躺在床上,看不出伤哪儿了,也不敢伸手碰,只能小心翼翼地蹲在床边,“伤哪儿了?伤口可包扎好了?”

        姜哲远轻声应了,安慰道:“真没事,就腿上,肚子上,肩上被割了一刀,再一些小伤口,大夫手艺好,上了伤药现在都不痛了。”

        姜哲哲今日一直在帮伤患上药,怎会不知道烈酒清洗伤口有多疼。听到他这么安慰,她掩下心疼,故作轻松地问道:“你不是和李慕去找人吗?怎么会受伤?难道城里还有蛮族余孽?李慕人呢?”

        姜哲远被她几个问题问的愣了愣,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时,在旁边收拾清理的侍卫闷声道:“李公子要救的那姑娘被蛮族人掳走了,公子随李公子一路追到城外,李公子不听公子的劝阻,结果中了埋伏。”说到这里,侍卫恨恨道:“公子为救李公子受了伤,李公子没事,却着急送那姑娘去大夫那儿,听说是崴了脚。”

        “……”姜哲远觑了一眼姜哲哲的表情,捂住额头苦笑。他本是在斟酌怎么措辞好,现在倒好,也不用费脑筋了。

        姜哲哲表情平静地俯身给姜哲远掖好被子,然后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就旋身出了房间。

        姜哲远听着房门被轻轻关上,看着床幔叹了一口气,侍卫不解道:“公子,您不是一直不喜欢李公子吗?如今为何又叹气?”

        姜哲远想翻个身,刚一动就龇牙咧嘴,等缓过这阵痛后,他才慢吞吞道:“我是不喜欢李慕,明明他爹的爵位都是靠着我爹请封得来的,他却高傲的要死。如果他有高傲的本事也就罢了,偏偏是个既自傲又自卑的中庸之辈,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我姐?!”

        ……

        李慕这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城门口的密集箭雨中魏晏游刃有余,刚才城外姜哲远中了埋伏后的指挥若定,一切的一切都将他比的像脚底的污泥一样。

        可是看着姜哲远浑身是血的被人抬走,他还是下意识地抬脚准备跟上去,衣角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扯住,就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公子……”雀奴早已哭肿了一双眼,身上的衣裳也破烂不堪。李慕脚步一顿,犹豫了一瞬转身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低声道:“我先送你去看大夫!”

        雀奴飞快摇了摇头,“奴婢只是扭到了脚,公子你去找大夫要一瓶药酒就好!现在到处都是伤兵,奴婢这点小伤就不用麻烦大夫了!”

        李慕心下怜惜,但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将她安顿好后,他去找大夫要了一瓶药酒,又打了一盆热水,刚想问她能不能自己处理,雀奴就猛地扑到他怀中,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浑身发抖。

        “公子,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子了!若是如此,奴婢还不如死了的好!可是,可是公子就像是个战神般从天而降,又带给了奴婢希望!”

        战神么?李慕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可是雀奴句句如泣血的话又像一股暖流般缓缓慰藉着他的四肢百骸。他拍了拍雀奴的背,直到她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看他,他才笑了笑,本想离开的心思也淡了。

        他想,至少雀奴是需要他的,在她这里他不是那么无用。

        “你好好坐下,我给你上药!”

        雀奴呐呐应了,在塌边坐下,听话地拉下罗袜,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腕。

        李慕凝神细细看了看,在手心中倒了一点药油,伸手覆上红肿的地方,使了点巧劲揉了起来。

        雀奴似是疼痛难忍,咬着唇轻声嘤咛一声,本来聚精会神的李慕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绯红,编贝似的细齿咬着下唇,衬的那唇儿更红了。

        李慕心中一荡,忽然觉得空气似有些燥热,连带着手下的肌肤绵密温软。他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动作也慢了下来,手心顺着脚腕往上,缓缓摸到小腿。

        屋中氛围正是黏腻暧/昧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踹开,雕花木门一下子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李慕悚然一惊,几乎是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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