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三 一曲今人旧梦,牵起悔恨无数
从花都到老鹆潭只需要过条河,等船离开岸边一些距离,皎月才开始当面挖坑:“帮你们抓蛇挖草都不难,可你们也得帮我个忙:最近蝴山那边有僵尸出没,怀疑是尸宗搞的鬼,可缥缈阁和尸宗有宿怨,硬碰硬怕是会闹得一重灵界人心惶惶。”
“什么宿怨?”楚林阳很会抓重点的问了一句。
皎月也没想隐瞒,如实道:“六十七年前,老阁主杀了尸宗宗主赫鹏的妻子和妹妹,赫鹏发狂错杀了自己的母亲,自此和缥缈阁结了仇怨。可这事也不怪我们,是他妻子和妹妹用活人炼僵尸,缥缈阁是一重灵界的驻守门派,岂能坐视不理。”
“尸宗是一重灵界第二大门派,可实力远在缥缈阁之上,我们能帮什么忙?”司徒酉可不想楚林阳去涉险,何况对方是僵尸。
皎月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可就这么放楚林阳离开灵界山,实在不甘心。
“就因为实力不够,才需要帮手,又不用你们硬拼,只是把他们赶出蝴山。”皎月说的有理有据,甚至忘了这群人修为不值一提的现实了。
楚林阳知道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也就懒得分辩了,只道:“你自己信了就行。”
顷刻间,十几个人笑成一团,连皎月都绷不住了。
船慢慢划进了一条较窄的河道,两岸都是梨树,正是梨花绽开的季节,洁白的小花挂满枝头,微风轻拂,花瓣飘飘扬扬,最终点缀在河面上。
“你们在外面等着就行,把任务袋给我两个。”皎月整理着要带进去的东西,“你们中有没有人会群体攻击?”
“没有。”楚林阳几乎是压着皎月的话音回答出来的,还摆出一副就是没有,爱信不信的样子。
皎月冷厉的目光射了过来,但楚林阳还是一口咬定没有!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啊,皎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主要是砸的太快了。
楚林阳心中思量着,突然又说:“我跟你去啊?”
“七公子!”
“公子!”
这出乎皎月的意料,这男人是真的胆大到不要命的地步了吗?
还是……
“里面一步一险,我走快点,你都未必能站着出来,怎么这会儿又信任我了?”皎月白了他一眼,似在赌气。
其他人也是这个心思,对皎月满心满眼的不信任,哪能让楚林阳自己跟她进去。
楚林阳却是不怕的,安抚着众人,对皎月说:“我和你打个赌,你舍不得我死。”
皎月表情回味,往围栏上靠了靠,认真道:“说实话,那里头我也没去过几次,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要不……唱首歌吧,说不定我会用我的命保你出来。”
楚林阳皱了皱眉,有些难以言表的奇怪感觉,再次确认:“我还得卖艺吗?”
“那你卖身吗?”皎月挑衅道。
“我还是卖艺吧。”楚林阳略作迟疑后果断妥协了,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歌曲,手边也没有乐器,直接清唱:
看世间落雪三千
和风绵绵成思念
明月千里婵娟
人未变
等繁华落雪三千
醉过今朝等明天
曾几刻骨一诺为红颜
初春暖暖冰化在河边
盛夏骄阳投在了水莲
荒秋的庭院
花谢花开花满天
转眼之间又轮回了几年
冥冥红尘缘似一个圈
有情的人绕几次红线
纵然曾擦肩
人来人去人又见
为一人去天涯相伴
(看世间落雪三千……曾几刻骨为红颜)
--《落雪三千》
一曲唱罢,大家还都持续沉默着,楚林阳好像宣泄了一下压制的情愫,有种沉重中放松的畅快,可又不敢放的太松。
“曾几刻骨一诺为红颜……公子有过这样的承诺吗?”皎月出神地问。
这个问题恍如隔世一般,空气都静止了,楚林阳甚至连喘口气都要犹豫,痛定思痛后说:“有。”
皎月脸色微变:“那后来呢?”
“……”楚林阳神情哀痛,连回忆的呼吸都是苦涩的,“我把她弄丢了……我做了太多,太多伤她心的事,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可惜,意识到的时候太晚了……其实,我一直在等报应。”
楚林阳眼中晃着泪,模糊了视线,可就是掉不下来:“或许,或许报应已经开始。”
皎月的眼眶也红了,张了张嘴,艰难地问出一个恍若隔世的问题:“你想她吗?”
“想!”楚林阳不假思索,回答得干脆利落,却很快犹豫了,“可是,我还能见到她吗?她还愿意见我吗?就算见到了,我还有机会补救吗?她会不会依然对我恨之入骨?即便看着我受尽折磨,也不会再有心疼的感觉了……是吧?”
皎月晃了晃神,瞬间避开他的目光,冷言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
楚林阳茫然附和点头,按捺着思念的悲苦不至于爆发出来,忍得很辛苦:“没事,这个秘密藏在我心里度日如年,能有个人听我说一说也挺好。”
楚林阳说完这句话,颤微着松了口气的同时转了下脸,十几张惊疑、不安、费解的面孔赫然在目!
糟糕,忘了他们也在……
楚林阳懊悔不已,却为时已晚,若只有三大家族和九卿也就罢了,可还有两个平民弟子,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
好在没多会儿,船靠了岸,大家陆续下了船。
岸边都是树木,有条土路通往深处,雾蒙蒙的看不清楚。才走了没多远就闻到一股腐朽之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阴冷,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潮乎乎的了。
皎月看他无法化解的尴尬,有些幸灾乐祸:“办正事吧。”
对啊,还有正事!
楚林阳庆幸自己还有个理由逃离此处的尴尬,一句解释没有,跟在皎月身后,很快没入雾气。
其他人还在刚才的事中,没反应过来。
“他伤了谁的心?”角千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懵神询问,并看向了华芊茵。
其他人的目光也悄悄转了过去,楚铃兰心中踟蹰不定,不知此刻面无表情的华芊茵在想什么?
“七嫂,七哥说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华芊茵摇了摇头:“是否误会只有他们清楚,但与我无关。”
“七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楚铃兰立刻就确认了这一点。
华芊茵看了她一眼,转向河面,淡淡说了句:“今人旧梦,互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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