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合之一、火树银花夜
祁涵颖涂了点药水，表示自己这叫做轻伤不下火线，一把抓过了个鸡腿吃。
“我寻思祁家怎么的也不能短了二少爷鸡腿吃啊。”林湘叨念着，夹了一块炸鲜奶，一边划着手机补着黑弥撒的瓜。
“林湘居然没听说过黑弥撒。”祁涵颖说道，给自己占了一包鸡皮，“李时晴你居然没和她科普过这个可怕的组织吗？”
“听上去跟基督教有点关系似的。”林湘说道。
“也不是基督教。”李时晴说道，“要是基督教这个德行，估计国家早把它禁止了。”
“他们一般会开游戏厅，书店或者音像店，近几年音像店式微了，他们就开始租ns卡带了。”祁涵颖说道，“说起来林湘你不是租卡玩吗，你知道这边城里有几个店吧。”
“你觉得黑弥撒在这个组织里。”李时晴说道，“不不不，在这个城市里？”
“大师兄吓得嘴都瓢了。”林湘说道，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瓜，“我看网上很多人辟谣，说根本没有这么一个组织。”
“所以我们到底抓没抓到过人。”林湘问道，“就是关于这个黑弥撒。”
“没有。”常一经沉声说道，“离他们最近的一次，是我师兄的一次，然后我师兄死了。”
“家里孩子才六岁。”
“啊，对不起。”林湘说道。
“没事。”常一经说道，“就是如果涉及到他们，那么这件事就不简单了。”
李时晴吃着唯一的一份米饭，从狼吞虎咽中挤出了一句话，“那是相当的糟心了。”
“我收到过他们的入会申请。”正在慢条斯理地把东西扔进马弗炉的黄绍东语出惊人。
“啥？”李时晴被噎住了。
黄绍东伸开双手，表示自己全然无辜，“啊，是啊。”
“然后我拒绝了。”黄绍东回忆道，“然后他们和我说，你对古神的奥秘和终极的真理不感兴趣吗？”
“我不感兴趣啊。”黄绍东理所当然地说。
“他们没有再纠缠你吗？”祁涵颖问道，黄绍东摇了摇头。
“那还好。”李时晴说道，常一经从口袋里摸了块巧克力出来，然后掰了一块，他从去年开始戒烟，到现在来说，还没抽过，但是喜欢吃糖这事算是根深蒂固。
不过李时晴必须得说一句常一经的父母是真的良心，他吃了这么多糖，居然也没有理所当然的中年发福。
依旧帅的掉渣。
然而依旧没得对象。
林湘翻着地图，“这个城市一共有十三个卡带出租的商城，还有数不清的书店。”她摇了摇头，常一经走到实验室的另一头，拽了拽一根绳索，一张地图瞬间落了下来，遮住了黑暗的窗子，“我倒是做过一张地图，把所有可能的据点都标了出来。”
“老常，”李时晴拿着筷子用手指了指一个地方，“你看，当年王伍遇害的地方，旁边是一家国营新华书店。”
国营新华书店意味着稳定，那么说明，三十年前的那里，它也可能存在着。
“不得不说，时晴的记性是真好。”常一经说道，他仔细地看着那家国营新华书店，“但是这好歹是国企，那些人的胆子还是非同寻常啊。”
“怎么的，要过去看看吗？”林湘问道。
“绝对不可以。”剩下的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大家还都没活够。”
“他们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危险，甚至把人切成片这种事干起来也毫无心理障碍。”李时晴说道，“当然了，他们只选择有价值的猎物。”
“有价值的猎物？”林湘不解道，“所谓的变态们的偏好吗？”
“更加接近神的人。”李时晴轻声说道，“我虽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会选择这样的猎物。”
“他们所追求的，就是神。”黄绍东说道，他按下了按钮，满脸写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神。
什么是神？
林湘对这个概念目前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知道鬼的种类，知道妖怪的产生，但是所有人的研究都没有触及到那个领域。
什么是神。
“你认为什么是神？”常一经问道。
“一般来说有两种看法，一种是神爱世人，另一种是天地不仁。”祁涵颖说道，“我个人可能更偏向于天地不仁一些。”
“我觉得多少还是有点爱吧。”林湘轻声说道，“所以他们想要成为神？”
“他们想要神降临。”李时晴说道。
“那他们取名叫弥撒就得了，为什么要叫黑弥撒？”林湘说道。
“不愧是林湘。”祁涵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伤口，然后果不其然还是很疼，“那个，那个就是因为，他们觉得神是巨大的，冷漠的，需要杀人才能让它降临。”
“所以神到底是冷酷无情，还是爱着世人的呢？”林湘问道，看了一眼祁涵颖的伤口，表示你可不可以不要碰它了，让它自己静静吧。
黄绍东给自己的花浇着水，“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疑问的。”
“为什么不能两个都是呢。”他轻声说道。
“至少现在神应该不爱世人了。”李时晴说道，“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呢？”
“不好说吧。”黄绍东轻声说道，看着墨色的夜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祁涵颖吃完了鸡腿，开始吃鸡皮，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擦了擦手，开始拆自己腿上的纱布。
“你怎么了，又发什么疯？”李时晴急忙去抓他的手腕，但是祁涵颖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有某种恍然大悟，他将纱布彻底拆了下来，伤口旁边蔓延出了某种黑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李时晴忍不住吃了一惊。
那黑色，勾勒出了某种图腾，婉转优雅，俨然是一朵花。
花瓣圆轮，有花无叶。
“艹，”李时晴忍不住脱口而出，“曼陀罗？！”
曼陀罗，象征着聚集和圆满，既然出现了图腾，说明此事肯定不仅仅是一个小孩子的执念可以做到的，一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将这种执念升华了。
“人类的骨头灰还能有这种功效。”祁涵颖忍不住说道，常一经建议他少说两句是不会死的。
“说起来，你觉得这个是不是有点像前段时间的那个骨花。”林湘说道，三个人同时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像也许八成差不多。”
“那么王伍没了你大概就可以痊愈了。”李时晴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了一下安慰。
“我是这么想的。”常一经说道，敲了敲那块白板，“现在骨灰已经开始结晶了，那么黄绍东和林湘对空间进行建模，我明天一早联系警察局去实施爆破。”
“能扭转空间势必有人牲，”李时晴轻声说道，“爆破空间需要把人牲先行拔除。”
“这就是你的工作了。”常一经说道，“我们吃完饭之后回去，然后进行作业，争取在天亮之前，把人牲的设置地点找出来。”
“既然祁涵颖的腿上是曼陀罗，那么这个怪异的构筑方式必然是按照佛学的哲学结构进行的。”常一经说道。
“骨灰的分析结果来说。”黄绍东轻声说道，“方才警局发了消息给我，说匹配来说没有任何的结果，可能是这三十年来的失踪者之一。”
“那么人失踪了，”祁涵颖说道，“还被弄成人类的骨头灰了。”
“需要找焚化炉。”李时晴说道，“说不定就藏在新华书店的后面。”
“不可能。”常一经反驳道，“焚化炉挺不方便的。”
“但是那个台湾别墅杀人案，那对夫妇用焚化炉也没扰民啊。”李时晴引经据典道。
祁涵颖的直觉告诉他，这骨灰肯定有蹊跷，虽说佛家推崇的是火化，但是黑弥撒肯定和正常的宗教不能走同一条路子。
“我们不止要找焚化炉，我觉得也可能是磨出来。”李时晴补充道。
“呵，手磨骨灰，小资的喂。”祁涵颖表示赞叹。
林湘想到了一个问题，“制作骨灰的地方和储放人牲的地方未必一样。”
黄绍东看着手机屏幕，“那个，警察给我们发消息了，说是那位受害者醒来了，她说自己在街边参加了一个活动，她抽奖抽到了一只孔明灯。”
“林湘是快递拿到的。”黄绍东轻声说道，“根据分析结果，都是出自这座城市的售材店，那个王伍说，很多寿材店都是他用纸人经营的。”
“但是除了没有关闭的时候，门钥匙一定是一枚他们亲手送出的孔明灯。”黄绍东轻声说道，“我用孔明灯打开了门，我和二师兄才顺利进入。”
“这波啊，佛道双修，双厨狂喜。”祁涵颖笑着说。
李时晴按着太阳穴，努力地思索那个地方附近的都市传说，藏尸之地，会在什么地方呢。
国营新华书店，商场，台阶，能储放很多骨灰罐的地方。
佛教。
“说起来，你们听说过佛教会用人类的骨骼搭成林子，然后在里面修禅吗？”祁涵颖说道，“那个叫什么来着？”
“尸陀林。”李时晴轻声说道。
林湘翻着地图，“就是说，会隐藏在一个大家司空见惯，但是又细思恐极的地方吗？”
“商场的地下二层是停车场，地下一层是电玩和美食街，然后一楼是珠宝，二楼是男装，三楼是女装，四楼是电影院。”
“很正常。”李时晴说道。
“珠宝店。”祁涵颖轻声说道。
常一经点了点头，“对，珠宝店。”两个人一同看向了马弗炉上的hallokitty。
李时晴也反应了过来，“对了，你们读过那个新闻吧。”
“就是有人会把死去亲人的遗骸做成钻石那个。”林湘说道，“找到了，里面一楼有一个宝钻回廊，还是个网红打卡景点呢。”
“家伙给我，祁涵颖。”李时晴拿起了大衣。
“好吧，小心点用。”祁涵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包，郑重其事地放在了李时晴的手里，“我下岗在就业就靠这个了。”
“不过还有一个严肃的问题。”常一经在他们的身后沉声说道。
“那家国营新华书店，如今搬到商场的三楼了。”
“我们半夜去没事的吧。”李时晴的心里颤抖了一下，声音明显失去了底气。
但是也不能不去。
“一起吧。”黄绍东轻声说道，“没事，他们组织才有几个人，我们五个人，就算遭遇了，他们也是败多胜少。”
“对，狭路相逢勇者胜。”祁涵颖说道，开始试图把自己的伤口包起来。
“走之前，提前给家里拜个年，今天十二点就跨年了。”常一经叹了口气，“不管了，狭路相逢勇者胜。”
“你们打完电话就走吧，黄绍东带着你的本子，已经开始渲染了吧。”
“哦，开始了。”黄绍东说道，众人不约而同地被窗外吸引了目光。
有烟花，正次第盛开在黑暗的夜色上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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