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神仙也跑了
马车在离闻西村不远的一处林荫道停了下来。
梁云瞻掀开车帘,往前一指,道:“那儿就是我们的村子。”
其实不用他指出来,就连叶年年,都能感觉出那村子上方弥漫着一大片不同寻常黑森森的浓雾。浓雾沉甸甸地压住整个村,连灿烂的阳光都照射不进。
言书回望着那片浓雾,道:“你们在此等我,我与梁兄去一趟。”
叶年年低声说道:“又想要一个人去了么?”
沧何拦了拦欲下马车的叶氏三兄妹,道:“那穷鬼不敢挨老子,让老子和书回一道去,若有什么事,两人总比一人方便许多。”
叶乘风无奈道:“二位多加小心。”
言书回和沧何便同梁云瞻抬脚往那村子走去。
梁云瞻看着这群人,心生感慨,道:“过路的听闻村中有穷鬼,躲避绕道还来不及,各位却愿意帮助我这穷途末路的村子。不管结果如何,都多谢几位!”
沧何受不住他人的感谢,扬扬手道:“谢他们,不用谢我。,多管闲事的是他们,我就凑凑热闹。”
说话间,三人已经迈进闻西村,从远处看只能看见村子大致模样,走近了看才发现这村子不但破败不堪。
黑云压村,连人都死气沉沉地躺在路边。
每家每户连门都不用关了,往里一看,家家户户别无长物,甚至一些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也没见到人。
梁云瞻解释道:“村民家中没有东西了,索性就不关门了。有些屋子里没人,不是因为不在,是因为那户人家可能已经没了。”
“村子已经穷到极限了。但人又宁愿饿着肚子不干活,想干活的也没力气。最近死了好些人。村里还有些像我一样还有心的,将那些死的人拉到村里的山脚简单埋了,实在也无力多管。”
沧何望了望那路边躺着的人,又看着一些村民的房子,道:“确实基本上能看到的人,身上都附着一两只穷鬼,连那些房子里,也约莫塞了三四只。”
他们所到之处,虽并未看见穷鬼现形,沧何却能感受到穷鬼躲藏之处和数量。
言书回点点头,对梁云瞻道:“带我们去你家里看看。”
梁云瞻带着他们绕过几条小道,不管是躺在路边的人,或是坐在自己门口的村民,又或是那些少数迎面走来、经过的人,都只是好奇懒散地望着他们。
一路而来,终于有人问梁云瞻:“阿瞻,还不死心呀,这又带了驱妖师来了呀,花这个冤枉钱还不如给我们买几口饭吃呢。”
梁云瞻冲着那人无力地笑笑,也不回话,径直往前走,边道:“之前这些人还有力气□□那些家中尚有余银的人家。现在也没力气抢,抢到手的钱不说转眼又没了,村子里现在又没有干粮,想要买吃的还得到隔壁村去。他们懒得走那么远,就这么耗着等别人接济。”
他们沿着一条路走着,沧何一个趔趄,踩上一块砖石,差点摔倒在地。
但他身手敏捷,保持重心,一下子便稳住了身子。低头一看,却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土地庙。
只见这低矮的土地庙由石头砌成,孤零零落在路边,经历风吹雨打日晒,早已破败不堪,那上面涂过的红漆早已褪色黯淡,但还依稀还能辨认出几个字:神恩赐大地,厚德载群生。横批:天生万物。
沧何讥道:“神仙也跑了。”
梁云瞻却费力地弯腰去将土地庙前早就东倒西歪的破烂香炉摆正。
他又用袖口擦了擦几处蜘蛛网,接着站起继续往前走,道:“这座土地庙在我还很小的时侯便存在了。
“我还记得,那时我奶奶经常带我来虔心祭拜,那时的光景也不似现在这般。听奶奶说,这土地庙保佑了村子上百年,村民富裕时,时有来祭拜。”
“唉,后来村子渐渐贫困,只有奶奶还坚持风雨无阻,直到奶奶去世,村中人更无心理会这个。我偶尔来修整此处,还总是被他人说些闲言碎语。”
言书回回头又望了望那土地庙,它还是孤零零地座落在那处,映着梁云瞻的话,倒生出许多悲潦之感。
路途不远,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梁云瞻家中。
只见这房屋亦是平常人家的住处,但对比村中其他房屋,却相对崭新干净许多。
梁云瞻与梁父梁母只说言书回和沧何是过路的驱妖师,愿意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却不说自己轻生的事。
梁父梁母见言书回二人气宇不凡,激动地不住说道:“谢谢过路神仙,谢谢过路神仙!”
沧何不会应对这种场景,一边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道:“别客气。”
一边又微乎其微地拍了拍言书回的手,悄声说:“你去应付他们呀。”
言书回不为所动,轻声道:“你应付得挺好。”又侧脸去看别处。
梁宅不大,却可见装潢尚好,应是这村子里的大户。只是此刻家中家徒四壁,甚至连招待客人坐的椅子都没有了。
梁云瞻让其父母回避,又对言书回和沧何道:“情况就是这样,请恕梁某家徒四壁,亦无茶水可以招待二位,实在抱歉。”
言书回不在意道:“无妨,我二人并不是来做客的,莫要介怀。我们先四处瞧瞧。”
他们从正厅开始里里外外查探了一番,连后院的犄角旮旯都看了个底朝天,却一只穷鬼都没有发现。
沧何道:“梁家果真未被附身。刚刚见其父母,加之他家其他亲戚,均只是阴气深重而已。”
言书回一言不发,随手摘下后院一棵树上的一片叶子,口中无声念咒,双手捏着那片叶子做出繁复的手势。
一会后又将那片叶子抛向了空中。
只见那叶子在空中飘忽不定,却并不随着风吹而飘落。
忽然,那叶子轻飘飘地却似有了主意,径直往后院的拐角处而去。
言书回沉声说道:“这院子里有东西。”
沧何关注的重点却不在院子里有什么东西上,他从不跟叶惊白学法术,只跟凤心予学妖术,偶尔能看到叶惊白教叶年年,也只是些看起来并不厉害的法咒。
所以,当沧何生平第一次看到一个驱妖师,竟驱使一片叶子去找妖孽的时候,心下全是不可思议,那种感觉,好像是打开了他世界的大门。
沧何问道:“你们驱妖师就是用这些邪术找到妖,驱杀之?”
言书回被他这一问,愣道:“不是,一般驱妖师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吧。”
说话间,只见那叶子飘飘忽终于缓慢飘落,打着旋儿落到了一棵树后与外墙夹着的一块大石头上。石头纹理清晰,看起来是一块好石。
言书回对着已经看傻眼的梁云瞻问道:“这石头可有来历?又为何弃放于此?”
沧何望着那块石头,眼睛一闭,黑暗中渐渐显现出院中景致,与睁眼所望一切皆无区别。只是那石头顿时化成一个小老头,正俯伏在那棵树与院墙之间。
沧何睁开眼睛,那石头却恢复如常。
他特意用身子挡住梁云瞻的视线,将食指露出利爪。
沧何耳边传来言书回轻微的声音:“别伤害它。”
闻言,他微乎极微地点了点头,用已伸出利爪的食指轻点那石头表面。
梁云瞻还未来得及回答言书回的问题,眼前一幕却让他毕生难忘。
只见那沧何右手轻轻一动,竟从石头里生生拉出了一个小老头儿。
梁云瞻揉揉双眼,虽然没看清沧何是如何做到的,但那老头确实是沧何从石头里□□的。他再去望那石头,那石头仍安静的躺在树和院墙之间。
沧何将小老头吊起,又轻轻放置于地上。
只见那老头白发苍髯,脸颊干瘪,瘦骨嶙峋,全身皮肤发黑黯淡,只穿着一个破布一样的衣服,光着脚佝偻着身子,显得更加低矮。他站在沧何旁边,连沧何的膝盖都不到。
那老头佝偻着不愿意抬头,不断低低呢喃着:“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沧何眉头紧皱,一时不知如何处理。自打看见这东西,然后把它揪出来,到把它放下,沧何都没有感受到一丝妖气。
难怪刚刚言书回说院子里有东西,而不是说有妖怪。
沧何对着言书回问道:“这什么东西,怎么处理?”
言书回道:“别急。”又向梁云瞻问了刚才的问题。
梁云瞻一直盯着那老头,不敢挪开眼睛。难道这就是附在我家的穷鬼吗?但好似又和先前驱妖师抓的不太一样。
正想着,又听言书回问了自己,赶紧答道:“这石头在家中好些年头了。是我幼时,爷爷花了挺多钱买来的,说是要砌成四大块,为村里土地庙搭葺新的石屋。”
“但后来,爷爷病逝,不久后村子败落,我家亦家道中落,实在无力再理会此事,便一直搁置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尽数卖掉了,唯有这石头无人问津。”
“谁会花钱买一块石头呀,可父亲却说卖不掉也好,它是家中曾经富裕过的象征。前几年有一天村子狂风暴雨,损毁了好些房子。这院墙亦被暴雨洪流冲破了个洞,我父亲只好将这石头拿来堵住这个墙洞。”
说罢他指了指石头后面,从细微的缝隙中可以看到院墙确实破了一处,正好被石头挡住了。
梁云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当时就是为了修葺刚刚沧兄踢到的那处土地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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