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计中计 瞒人难瞒狗
诗曰: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端的好诗!果然一位大将军。
狗的耳朵最是灵便,它们百米外也听得到老鼠磨牙声音。
伸着大舌头气喘吁吁的旺财未进蓝水寺就听见了方丈室中一个高亢声音:“咱家父子手中宝刀饮血几十载从未干过!和尚你应该听闻过吧?”
单听得智空说道:“瞿能瞿将军祖传‘落月箭’,大明三箭居其一,天下谁人不知!太祖在日,西南安定全赖将军,百姓幸甚,天下幸甚!阿弥陀佛,只是瞿将军光临贫僧这小庙不知何为?”
“十年前瞿某在衙门里还总能见到刑部海捕你曹一鸣的文书,近些年再也不见,以为您已经不在了,谁知道昨晚有人把一封信送进了瞿某寝帐,告发您躲在这里,您说可怕不可怕?”
只听得智空连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瞿将军,害怕的应该是您吧!老僧残身偷生三十余年,早就赚够了,倒也不怕被人告发!”
“啪!”但听得瞿将军一拍木桌,说道:“着呀!曹和尚你果然是带过兵的,一语中的,害怕的确实应该是瞿某。瞿某统兵虽不敢说多多益善,麾下几万人马却也从来如臂使指,几十年来也打的硬仗无数,黑夜里被人摸进卧榻之旁而不知却还是第一次。瞿某来找你只是要问一下和尚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这个人一定知道是谁躲过层层岗哨摸进了瞿某营帐。曹将军您也放心,瞿某不能中别人的借刀杀人计。”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不知,无以奉告。”
旺财只听得“呛啷”一声,想来是那个瞿将军已经拔刀在手,再听得呛啷啷一片刀出鞘声中瞿将军喝问道:“和尚,瞿某再尊称您一声‘曹将军’。曹将军,大战在即,俺时间不多,你的‘不知’是不知得罪了谁?还是不知本都督的厉害?小的们,把庙里和尚全部捉了来,一个个问!不老实的就砍了脑袋。”
“是!”旺财被一群士兵轰然之声吓了个激灵。
又听得那瞿将军继续命令:“传令下去,庙外明哨撤掉。自此开始,所有进得庙的,许进不许出,一个个仔仔细细先打后问,一定要问出到底是那个和咱们有瓜葛。”
旺财听了,知道危险,转身疾走。别人它可以不管,它要搭救两位小主人,曹天骄和曹宝琴这两个孩子可从来视它为亲人。
“汪!”旺财朝着武持怀中的曹天骄叫了一声,转头又朝王文川怀中的曹宝琴叫了一声“汪!”
“臭老狗,滚!”武持边作势拔刀边喊了一声。
“它是旺财,舅舅。”五岁的曹天骄正是逗猫爱狗的年纪,挣扎着要下地。
小姑娘曹宝琴在王文川怀中也雀跃欢呼起来,“旺财,旺财,爹爹妈妈呢?”
“呜。”旺财故意拖长声音看着曹天骄叫了一声,又回头看了一眼蓝水寺,再看了看曹宝琴。
“武总旗,这狗从蓝水寺过来的?”试百户王文川停住了脚步,问武持说道。
武持心中有事,根本没有注意到旺财的到来,他不敢肯定,“是吧?不是吧?”
“是!”王文川自问自答,说道:“这老狗平时最喜欢待在蓝水寺了,如今看它意思明显要拦着天骄去那里,那庙里一定有事。”
武持也是人,为了升官发财昨夜刚刚让燕军杀了自家亲人姐姐和姐夫,良心正不安,正满脑子都是燕军屠庄,不由地颤声喊道:“啊!燕军,燕军,燕军不会把蓝水寺也屠了吧!”
贾文、贾武兄弟二人听了燕军二字,双双看向王文川。贾文开言:“王大人,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曹谦被杀,王文川一清二楚,他并不害怕燕军,但他也不信青天白日小股燕军敢过河来。但他更害怕明军,也不敢与贾家兄弟明说,他看向了刘大全,与他商量:“刘兄,不如去董屠户那里算了,那里寨墙厚实。”
举报智空和尚的信就是刘大全派人放石杰送进瞿能寝帐的。他本来打算到了庙门口就借口去接曹寡妇脱身溜走,待得武持和王文川领一帮子人进寺之后,自有人捉了他们二人先去打个半死,打的他们只会摇头和点头。接下来石杰就会押他们进去,先支走智空,再让他证明武持和王文川背叛朝廷杀了曹谦,让瞿能为曹谦报仇。然后再劝说瞿能把两个孩子留给智空。
刘大全一直知道智空的真实身份,也早就知道道衍和曹谦母亲姐弟情深。接到了朱高熙搞掉曹谦的命令后他不敢拒绝,绞尽脑汁终于被他想出了这一套连环计中计,端的狠毒机巧。杀人灭口,掩埋掉他出卖曹谦的人证同时又救下了曹家两个孩子,将来在道衍和尚面前就是第一大功。刘大全明白,将来燕王朱棣的朝廷中,无论他立下多大的功劳,千万不能得罪道衍。
另外此时王文川和武持的赏银两千两还在他手中,他又可以顺便扣下,发一笔财,为他的暴富计划攒下第一笔银子。
眼看计谋得逞,武持和王文川这两个家伙就要步入黄泉,却被旺财“汪、汪”两声阻拦住了。
刘大全恨死了旺财也恨自己,心中暗骂,“柳世卿啊!柳世卿,兵伍十年,你终究还是个不够狠毒的书生!人家说‘名随实至’,你都改成刘大全这种粗俗名字了为啥还改不了性子!先前为啥心软放过这条臭狗!”口中却说道:“王大人,一条老狗,老的昏头昏脑了,汪汪两声,咱们何须自己吓自己?再说咱们用得着怕燕军啊?”
贾武嚷了起来,“什么话!你一个老百姓说得轻巧,我们都是朝廷兵,不怕燕军怕什么?”说着话转向身后的一群人,“大伙说是不是?”
一群人纷纷点头,贾文说道:“王大人说了算,咱们就去董屠户那里。”
王文川贵为试百户,一群人的头领,可他新做朝廷叛徒,燕军认他不认他先就不说,他明白刘大全直通燕王朱棣,此时那里敢做主说了算!他转向了武持,“武总旗,你怎么看?”
武持虽是个没注意的人,人却也不甚糊涂,他也看向了刘大全,问道:“刘哥,依您看蓝水寺里到底有什么事?”
未等刘大全表态,早惹恼了一旁的贾文贾武兄弟俩,洪武时代是武人的时代,军人社会地位尊崇,民间还没有后来所谓的“好铁不捻钉,好男不当兵”之说。贾家兄弟俩虽是卫所普通一兵,因为向来勇武,平时也只练武不种田的,向来自认为高人一等。白沟河战事起,上面特地调他们来战区升任小旗。做了军官,更加觉得了不起了。本来日常就跋扈惯了的,见了王文川遇事不与他们两个军官商量,反而去和一个老百姓请教主意,先就不忿了,碍着他是试百户,好容易忍住了不言。又见武持也去和刘大全商议,不由得怒气勃发,再也留不住情面,贾文抢白道:“武总旗,什么意思?”
贾武也嚷,“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伙夫说话了?”
此时众人已经停住了脚步,残冬旷野,草荒树秃,北风萧索,目力所及,那蓝水寺的黑瓦白墙剪映在远处,静默无声,倒也不失为一副水墨画。
忽然一个人问道:“今儿你们谁听见寺里面和尚撞钟了?”
一句话警醒了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各自摇头,“你没听见吧?”
“没有。你呢?”
“我也没听见。”
贾武亦说:“俺反正啥也没听见。”
贾文则直接朝王文川拽上了兵法,“王大人,兵法说得好:‘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大人,凡事考虑清楚,带兵不入险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兄弟的意思,就听您的,先去董屠户那里再做打算,您不是说那里寨墙厚实吗?一个伙夫懂什么兵法了?您去问他!”未等王文川回答,贾文又转头问身后一群人,“大伙的意见呢?”
后面三十几人几乎都是士兵,贾家兄弟乃是新来的小旗,自然是试百户王文川的威望重,但刘大全经营多年,这些士兵多多少少也都占过刘大全的便宜,视他为朋友,所以无人搭茬贾文问话,全都看向了王文川。
王文川说道:“贾文兄弟说得也对,敌情未明,还是不入险地的好,咱们先去董寨便了,再派人去打探消息。”
一群人霎时间喜笑颜开,纷纷点头,“走,去董寨。”
也有人说:“对,‘镇白沟’这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等闲人等谁能进得了董寨。”
内中一个老成的也劝刘大全,“刘兄,‘镇白沟’也不敢不给您面子,您就领我们去吧!一切总是要安全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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