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计划的诞生
“菩萨保佑,希望我妈一定不要生个儿子……”
落满灰尘的彩雕菩萨像前,清瘦的少女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将手里的把香插进斑驳了的黄铜香炉;似乎是怕自己的行为还不够打动菩萨,她又找来一个蒲团,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
“我说奚叙,你好歹也是个接受了良好教育的新世纪女青年,”高个子的少女放下手机,倚在门框边上,向着里面里面的人喊道,“怎么还搞起封建迷信了?”
“阳咫,小点声,”奚叙缓步走到殿外,将掉了色的红漆大门带上,“图个安心而已。”
“图安心你该找医生,或者……”阳咫扫了眼破败的院子,“你也该找个香火旺点儿的寺院。”
“没必要,反正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奚叙接过阳咫手中的可乐,找了个树荫下的石凳坐着,一边喝,一边对着扫地的老和尚点头示意。
老和尚看着她手里的可乐,又转头看看阳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要不还是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阳咫掐了朵将开的花,插在可乐杯盖上,“离开你那要命的父母,一个人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少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奚叙随手把花揪出来,扔到老和尚的扫帚底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家财万贯、不愁吃穿啊?”
老和尚瞪了她一眼。
“我养你嘛!”
“少来!”
一阵凉风吹过,把老和尚扫好的落叶刮飞了。
阳咫突然一把夺过奚叙的可乐,用力甩进垃圾桶,“学校对面的咖啡厅进了新品,我请你。”
“没心情。”
“我给你钱,你陪我,行了吧?”
奚叙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阳咫不喜欢有司机跟着,所以让老爹给自己买了辆六十多万的宝马k1600gtl摩托车,平日里就骑着它和奚叙闲逛。
“戴上头盔。”
“就隔着一条街,戴什么戴。”阳咫把头盔掀下来。
奚叙摇了摇头,嘟囔了句“不戴就不戴,到时候出事的又不是我”。
两个人从小学一年级起就是同学,一直到现在,也基本算是个发小了——反正阳咫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按两个人的家庭情况来算,奚叙是无论如何都上不了阳咫的学校。但偏偏入学那一年,奚叙她妈怀了二胎,而那算命老头又一口咬定是个儿子,本着为儿子将来铺路的打算,奚父咬着牙借了几百万的债,在市中心买了套七十平的学区房。
结果就是,奚叙靠着自己那并不存在的“弟弟”,成功进入了全市最好的公办小学。
但奚叙并不感激这个“弟弟”,绝不。
咖啡厅的人比想象的多,阳咫也没有去自己在楼上的专属包间,她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然后把菜单塞给奚叙,“想要什么,随便点!”
“冰镇可乐。”奚叙连看也没看。
“嘶,别光喝那玩意儿,对身体不好,”阳咫翻了翻菜单,“你看这个,还有这个……都是这个月的新品,尝尝?”
奚叙瞄了一眼,又重复道:“可乐。”
“你……算了,”阳咫不想惹她生气,“服务员,给她上可乐,无限续杯!”
服务员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端了两大杯可乐上来。
奚叙咬住吸管,一边喝,一边走神。
“嘿,头抬高点,漏了!”阳咫赶紧抽出一沓大餐巾纸,垫到奚叙的脖子底下。
“其实你真的不用压抑自己,”阳咫拆开另一杯可乐,“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说不定你闹一闹,情况就会变好了呢?”
“想多了,我爸只会送我一顿打。”
“那你还留恋什么啊!赶紧跑啊,不然等你妈生了弟弟,你就真的没好日子过了!”
“跑去哪儿?还不如再忍一忍……”奚叙消极地看着窗外。
“你……算了,我不管了!”
两个人就这样干坐着喝。
“诶,你们听说了吗?”
邻桌的几个女生凑到一起,开始她们每周例行地“情报交换”工作。
“咱们上一届有一对情侣,前几天一起去挪威看极光了,”双马尾的女生一脸姨母笑,“还在极光下表白了!甜死我了!”
“对对对,而且你们知道,那对情侣是谁吗?”戴眼镜的女生故意卖起关子。
“是谁是谁?”
“咱们市的高考文科状元和理科状元,同时也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和校草!”
“啊——”矮个子的女生开始了土拨鼠尖叫,“有钱有颜还学习好,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接着,几个女生又开始脑补他们的恋爱经历甚至是婚后生活了。
“嘿,听傻了?”阳咫戳了戳奚叙的脸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听这种八卦故事呢?”
“哪有,我是想看极……算了,”奚叙重新叼起吸管,“反正也实现不了……”
“想看极光啊?”
“……嗯。”
极光下表白?
阳咫摸了摸下巴,心想这倒是个好点子。
但直接照搬别人的多没心意,自己得改进一下……就改成自己骑着摩托,载着奚叙,从阿尔塔一路骑到北角,然后再在极光的见证下表白。
对,就这么干!
阳咫对奚叙有意思,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要不是因为这几年,奚叙的父母一直要备战五胎,搞的奚叙一直郁郁寡欢的,她早就表白了。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阳咫一面装作若无其事地喝可乐,一面拼命地用手机查找旅游攻略。
“看什么呢?”奚叙又要了一杯可乐。
“想旅游不?”阳咫神秘一笑,“挑个时间,我带你出去?”
“我妈不会同意的,她还等着我做家务呢。”
“你能不能别每句话都不离你父母,我是跟你聊天,又不是跟你爸妈聊天,”阳咫扫兴地关上手机,“胆小鬼!”
“……”
阳咫见奚叙的眼神黯了下去,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说的太重的,“呃,那个……我刚才只是发个牢骚,对不起啊……”
“我该回去了,”奚叙放下可乐,低头看了下时间,“我爸应该快回来了,我得提前做好饭,不然他又得发火了。”
“哎,等等,我送你回去!”
阳咫随便摸了张一百的钞票,拍在桌子上,然后追着奚叙冲出去了……
咔——
“回来了?”
阳昼从沙发上坐起来,“今天早了点儿。”
“今天又不上课,”阳咫脱下外套,“而且守时的人又不是我……”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好?”阳昼递给妹妹一个削好的苹果,“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你老哥我开心开心。”
“借我点儿钱。”
“免谈!”阳昼猛地跳开,和阳咫保持出一定距离,“你最近借的够多了,再借,我就只能从公司里挪用公款了!”
“反正公司也是咱自己家的,”阳咫拍了拍老哥的肩,“而且我有急事,关乎我未来幸福的人生大事!”
“少来,你个小屁孩有什么大事?”
“谁小屁孩?我还有三四个月就成年了!”阳咫毫不客气地伸出手,“你要是不给,我就去找嫂子啦~”
“什么嫂子,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
阳昼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钞票,点出几张,“一千,不能再多了。”
“嘶,我亲爱的老哥,一千够干什么呀?”阳咫把钱塞进自己口袋,然后继续对着他撒娇,“求求你了,再给点儿嘛!”
“你问老爹要去,我不给了!”
“别啊,我和他说不了几句就得吵,要不……你替我去要?”
阳昼想了想,勉强答应了,“行行行,多少?”
“越多越好!”
这时,院子里传来管家的说话声:“老爷,您回来了……”
“晦气,”阳咫看了看窗外,“哥,我回房间了,别和那老东西说我回来了。”
说完,阳咫就上了楼。
阳咫一直觉得,自己家的要命程度完全不比奚叙家低。
自己的母亲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事故而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从此就一直疯疯癫癫的;而自己的姥爷为了解决母亲的婚姻大事,就招了自己父亲这么个穷小子来当上门女婿,并让他接替自己打理家产。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老爹确实很有商业头脑,借着老丈人家的人脉和资源,没几年就混成了正儿八经的商业巨鳄。
然而,伴随着事业的成功,老爹对母亲的不满也与日俱增,于是他经常夜不归宿,还在外面包养了不知道多少个小三小四。
坦白的讲,阳咫和母亲关系并不算亲近,毕竟母亲每次发病都会殴打自己;况且老爹本来就和母亲没有感情,加上他对自己又不错,按说自己应该理解一下。
但她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阳咫拉开书柜最底层的抽屉,抱出一大卷地图来,一张一张地翻找起来。
“挪威地图,还有北挪威的地形图……找到了!阿尔塔的地图就从电脑上打印;嗯,还要给奚叙准备护照……”
阳咫一边念叨,一边扒出自己好久没用的旅行背包,把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进去。
“对了,还有这个!”
阳咫掀开枕头,从底下拿出一个红色小盒。
这是她瞒着老爹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下来的钻石,足足二十克拉重;她打算表白成功以后,就直接把这颗钻石做钻戒。
钻石盒被放回原处,而阳咫躺在床上,回想两人过去的事。
其实一开始,阳咫会和奚叙认识,完全是因为她的名字——那时阳咫刚知道父亲出轨的事,所以她觉得那名字像在形容自己——“唏嘘不已”。
奚叙平日里话不算多,而且也没几个熟人,阳咫就把她当做自己的“树洞”,将自己的秘密全都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有时候,她说的多了,奚叙也会反馈给她几个秘密——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她父母的。
虽然阳咫没有见过奚叙的父母,但令人窒息的事听多了,她的心里也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想和奚叙抱团取暖。
久而久之,奚叙就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至于爱情……嗯,这个东西,阳咫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某一天,自己就突然“友情变质”了。
她一直不敢说。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阳咫的思绪。
是奚叙。
对了,自己应该和她说一声,顺便问问她想什么时候出发。
“喂,奚叙,我有件事要……”
“阳咫,我……我……”对面传来一阵啜泣声。
阳咫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连忙问道:“奚叙,你……你怎么了?”
“我……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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