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窗外是一片绿荫，夏日的太阳即使在清晨也眩目。
黑色轿车行驶在高大梧桐间。
炽热阳光穿过层层树冠，洒下零星的光，透进车窗。
司机小张手握方向盘，瞄向后视镜。
后座的两人一个看窗外，一个看平板。
原定的休息日，顾总还要去公司，路上还不忘看资料。
小张默默摇头，太可怕。
夏甘棠他是第一次见，不太了解。一眼望过去，气质实在出众。
她是顾家养女，新顾宅悄然传开围绕这个身份的一系列猜测。
不过大家谁也没耽误手上的工作，不管她现在算是顾总客人，还是家人，都不是顾宅的工作人员能置喙的人。
今天小张是夏甘棠的专属司机，按照计划只需要把顾总送到公司，送夏小姐去学校。然后他开到学校附近，找个停车场停车。
夏甘棠放学之前，他只需要在周围找家咖啡店坐着就行，刷会剧，和女朋友聊聊天，带薪休假。
小张心情不错。
夏甘棠单手撑住下巴，静静注视着车窗外，手遮住唇，无声息地打了个哈欠。
光斑落在她皮肤上，柔腻似玉，抬手间腕上玉镯滑落。
“没睡好？”
夏甘棠顺着声音看向顾启珩，微抿唇：“还好，可能是有点认床吧。”
昨晚刷切水果的分数，关了游戏又看见小说更新了，鉴赏文学睡得晚。
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杏眼微微眯起。
顾启珩手指划过平板上的文件，眉心微蹙。
“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告诉林姨，让他们换了。”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睡几天就习惯了。没那么娇气。”夏甘棠手指抹过眼角，擦去泪痕。
不用早起的话，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她要是坏一点，就半夜摸到教育部部长卧室窗外，拿刀威胁他把第一节课的时间推迟。
心生邪念，刃气外泄。
不行，她得赶紧收一收。
顾启珩偏头去看她，她不自在地垂下头，摆弄自己的镯子。
顾启珩和父母一起住的时间极少，但记得顾母对玉石收藏很有见地，以收藏为乐。顾启珩贺寿的时候，通常就送玉饰，见得多就也会鉴赏了。
这一只质地温润的白玉镯子，色纯如凝脂，通体无瑕疵，品质上乘。
和一身浅色旗袍的夏甘棠很般配。
夏甘棠爱穿旗袍，可是她没带多少行李。
顾启珩想了想，没明说：“有什么要添置的，也告诉林姨。”
夏甘棠刚才只是偏过头，现在整个身体都侧了过来，骤然和顾启珩拉近一段距离，思考了一下：“可以请裁缝来吗？”
“但我不熟悉锦城，哪家旗袍做得好呢，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她带来的也够穿，但永远不嫌衣服多。
原来她没好意思开口拜托自己。
虽然对旗袍知之甚少，顾启珩还是允诺下了。
夏甘棠笑道：“谢谢启珩哥。”
话少，但有求必应，真不错。
“不客气。”顾启珩低眸，瞥到文件上合作人的名字。
转念想到这位合作人的小儿子，比夏甘棠小一两岁，却是众星捧月式的二代，所到之处鸡犬不宁。
手里没钱买最新跑车，还闹到他和合作人开会的现场。
令人头疼。
相比较下，夏甘棠学业优秀，生活作风朴素，没有不良嗜好。
就是恬静有些内向，懂事到有些担心性子是不是过于柔和了。
顾启珩暗自叹了口气。
驾驶座的小张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一耳朵。
面上认真开车，实际上对两人关系好奇得心痒。
两人相处很随性，但缺少点兄弟姐妹间的毫无顾忌的感觉。
可是说是男女关系，小张又觉得自己思想太龌龊，怎么能看到一男一女就想到情侣关系呢。
怎么能想到养女暗恋养兄暗藏于心联姻前夕告白却无力回天自己深陷无爱婚姻还要看对方宠溺娇妻日日以泪洗面夜不能眠呢？
是他偶像剧看太多了，太不应该了。
小张自我批评一番，又望了一眼后视镜，想看看两人什么气氛。
对上一双色深如墨的眼睛，冷冽寒凉，让人隐隐发憷。
顾启珩单手搭在平板上，轻敲，出言：“好好开车。”
小张挺直了腰，忙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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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到了。”
小张甩着方向盘，从车道转入公司大门，准备开进顾氏集团公司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方便顾总直接从电梯上楼。
“不用，就停这里吧。”
顾启珩收起膝上的平板，放进黑色公文包，正了正暗蓝色领带。
小张一愣，连忙靠边停车：“好的。”
顾启珩搭上门把手，微低头，长腿一跨，正要反手关上车门，
车内，夏甘棠倾斜身体，顾启珩与她相视。
夏甘棠：“再见。”
顾启珩颔首：“晚上见。”
门砰的一声合上，隔绝两人的目光。
在一旁认出大老板的员工问好中，顾启珩矜持地点了点头，踱步进大厦。
夏甘棠靠在座椅上，眼神似乎穿过车窗，还没从顾启珩背影移开。
她勾了勾嘴角。
小张问：“夏小姐？”
在看什么，果然在看顾启珩。
夏甘棠这才回神，回应：“走吧。”
车开出顾氏集团，她回头一望。
穿那么厚不热吗？
这么热的天气，顾启珩一身西装套装，一件不少。
旁边的员工没一个包装得像他那么正式。
小张按时送完顾总，一看仪表盘上的时间，时间很充裕，压力减小了些。
锦城美院离顾氏集团总公司也不远，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他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拿起水瓶喝口水，搭话道：“夏小姐，后座中间的小桌里放的有矿泉水。”
夏甘棠笑了笑：“不用了谢谢，我不口渴。”
她拿出手机，在作者群吹水：【太太更新真香prprpr】
【好耶！是触手！】
小张：“夏小姐在锦美读那个专业？”
他语气中颇为自豪：“我妹妹也是锦美的，服装设计，大三了。”
锦城美术学院可不好进，全国是一属二的美术学院，小张妹妹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家里请七大姑八大姨都吃了顿席。
小镇上锣鼓声天，还拉了横幅庆祝。
夏甘棠道：“本科已经毕业了，我在锦美读研。”
手上打字不停：【有同仁瑟图？】
【我有一个朋友……】
“读研，读研好啊，我妹也想考本校研究生，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
见夏甘棠并不排斥，小张话多了起来。
“我看我妹还没开学，研究生这么早就去学校报到吗？”
一般大学放暑假放到八月底，九月初。
现在这才八月中旬。
许是觉得自己问的太多，小张忙改口：“我妹天天窝在家打游戏，真的想让她快点开学。”
夏甘棠笑着看手机屏幕，随口聊起：“还没正式开学，导师和师哥师姐开课题讨论，让我也去听听，所以才这么早就来学校。”
其实是她自己要求参加的，顾宅那边催她相亲。
她倒是无所谓。
可是相亲对象是熟人，哭天喊地跪着求她千万别答应，吵得她头疼。
助人为乐嘛，就找了个合理理由，提着行李先跑了。
绿灯一亮，小张缓缓踩着油门，四平八稳地启动。
这位夏小姐比大家想象中要亲切不少，不像顾总那样透着不近人情的味道。
“真不容易，佩服你们这些读书能读的，像我就静不下心看不进去，幸亏家里还有个高材生。”
小张话到嘴边，憋了一会。
夏甘棠抬眼，主动问：“怎么了？”
她眼睛飘向车顶，那里附着着一小团黑影。
眯了眯眼，夏甘棠吞咽口水。
小心点，小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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