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送葬者协会
舒小盈。
这还真是一个遥远的称呼啊。
舒盈的思绪有些飘远了
那时候，她14岁。
送葬者协会并不是一个好地方，它像极了监狱，一座只有生者才能出去的监狱，舒盈在里面，呆了整整七年。
哦，对，舒盈这个名字也是后取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其实没有名字。
在她走出那座监狱的时候，她有了自己的代号——夜兔。
这个代号来自于她看过的为数不多的一部动画片。
送葬者协会在他们每杀死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奖励她们看半小时的动画片。
看什么全看教官的喜好。
杂乱无章…
这是她看过的最喜欢的一部。
哦，不，几集。
送葬者虽然残忍，也教会了她数不尽的知识，从人文到历史，从物理到化学，从射击到格斗，从黑客到反追踪。
这种日子持续到她杀光了监狱的所有人，拥有自己的代号，拿到代号就意味着，她可以走出这里接取任务。
舒盈默默得拿起了递到她手中的枪。
她第一次任务的目标是缅郸的毒枭之一，而她在那里，见到了被当做人体运毒工具的血影。
她就这样被关押在如同猪圈一样的牢房中，浑身脏兮兮，被打得满嘴血。哪怕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她的眼神也看不到害怕和绝望，舒盈只在她眼中看到了变强的欲望。
如果欲望有颜色，那么血影的欲望就是赤裸裸的红色。
如饥似渴，和现在的她别无二致。
舒盈在干掉毒枭之后，带走了血影。出于什么目的，舒盈自己也不知道，看乐子？照镜子？也许都有。
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第一次触碰到了除自己之外的灵魂。
血影没有名字，正好，舒盈也没有，夜兔只是她的代号，不是名字。
“给自己取一个吧。”舒盈说，“你想让别人怎么叫你，就取一个什么名字。”
“你呢，夜兔就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舒盈摇摇头，“那是别人的名字，夜兔神乐，夜兔神威，夜兔…”
舒盈没继续说下去，这只能算是她的一个标志，她和夜兔族一样，是一个杀人机器。不能生活在阳光下的杀人机器。
那时候小小的她不明白别人笔下角色的命运和结局，当然她最后也没看完整部动漫。
“那我们一起，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咱们这是不是也太过草率了，别的小孩取名都是爹妈给取的，词典都要翻遍呢。”
“你有父母吗？”
“没有。”舒盈摇头。
“我也没有，那这样，你帮我取，我帮你取，咱们相互凑合一下。”
“那你就叫云摇，倘若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血影认识的字有限，她没有像舒盈一样被灌输各种知识。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
“那你就叫舒盈，一辈子舒舒服服的。”
“盈呢？有什么含义吗？”
“希望你盈盈满福。”这是她们家乡的祝福语。
“嗯…不行，再加个小，你太成熟了，太厉害了，一点都不像小孩子。”
“舒小盈~舒小盈~”
很可惜，这两个名字，她们都没有用多久。
云摇在舒盈的影响下加入了【送葬者协会】，她很优秀，从加入到拿到代号只用了3年的时间。
从此她叫血影。
她成了她的搭档，下手又狠又厉，再后来，她出去单干，她们交流的次数越来越少，而舒盈也在一次次的任务中，奠定了自己首席的位置。
……
舒盈被忽然从地上一蹬而起的血影踢中腹部，口中一甜，单膝跪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血影笑的很大声，血丝透过她的齿缝流到了外面。这副样子和舒盈见到她的第一面重合了。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面孔，凭什么啊，我们都是地狱的恶鬼，凭什么你一直保持一副天使的模样。”
“我拼了命的追赶你，你却永远站在我前面。”
“我为了追赶你做了那么多任务，杀了那么多人，你知道那种感受吗？而你，你凭什么能够活的那么洒脱。”
“洒脱…”舒盈的脸被头发的阴影遮蔽。
“我好嫉妒啊，嫉妒得发狂，为什么你可以凭借自己喜好接取任务，你多高高在上啊，你可以违抗组织的命令。甚至想要脱离组织！你凭什么！你想做坏人就做坏人，想做好人就做好人？！”
“你配吗？我们明明都是一样的恶鬼，恶鬼就该活在地狱里，害虫只配活在阴沟之下。你凭什么想逃离。”
“嘭——！”又是一声闷响，舒盈右胸中拳，一口鲜血直接从她口中吐了出来。
“你配吗？！”
“你配吗！”
“这就是你想杀了我的理由？”
舒盈五指张开，挡住了血影挥来的另一拳。
“这难道还不够吗？！”
“很够！”舒盈挡住攻击的手微微颤抖。她突然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让她们两人走到了无解的程度。
“抱歉，是我忘了，送葬者它就是一个地狱。是我，把你拉下了地狱。”
舒盈闭了闭眼，五指合并做刀。
“你别活了…我帮你吧。”
她不再留手，直接用手插穿了血影的心脏。
血影的瞳孔微微一缩，之后全身卸了力，缓缓得倒在了舒盈的怀里。
“你不会…成功的……你这个……怪物。”血影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用尽了仅剩的力量，将头靠在了舒盈的肩膀上。
她到死都在憎恨她，却又忍不住想在临死前再抱抱这个她唯一的朋友。
舒盈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却又被如同巨石一般的力量牢牢压住。
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问题出在哪。
为什么【送葬者协会】给了他们极大的自由，却从不担心背叛，因为它并不是简单得培养他们成为杀手，他们还有日复一复的洗脑。
能拿到代号的人都是协会用时间打磨出来的工具，而舒盈是那个特殊的存在，她的情感是存在问题的。
她不会共情，不会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所以，协会的洗脑是不成功的。
协会用了数年来打造一个不存在个人情感的工具，却没料到，舒盈本身就是一个情感缺失体。
而情感缺失不代表她不会有自己的思想。
舒盈在一步步在脱离协会的控制。
但是血影不一样，她在加入【送葬者协会时】已经十四岁了，于是她在无数矛盾的情感中挣扎，无法逃离，一步步走向绝路。
日复一日的洗脑。
日复一日的挣扎。
直到她把所有矛盾的情感统统化作仇恨。
她活得太累了。
舒盈缓缓的血影的身体放下，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
她余光落在了安全屋的保险柜里。舒盈走过去，打开了保险柜门。
里面是两份有效的身份证明。
一张写着“舒盈”。
另一张写着“云摇”。
她伪造了她们两人的基因信息，找到了她们的“亲生”父母。
她为离开做足了准备，她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让协会忌惮，妥协。
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了。
沉默了许久，舒盈指尖升起火焰，那张写着“云摇”的身份证明燃烧着化作了灰烬。
她盯着那团灰烬发了一会呆，这才继续使用能力【基因拟态】。
面容开始改变。声线也开始变化。
她打开血影的通讯器。拨通了那个号码。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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