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为人师

再次来到百花谷，李重感慨万千，内心之中难免诸多繁杂。

        见了蔷薇夫人，李重先是将师父道玄真人之邀请转告，随后才耐心解答蔷薇夫人疑惑，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的经历，以及如何成功康复之类云云。

        话说到一半，清清走了进来，原本魂不守舍，见到李重瞬间激动万分。原来，自李重那一日清晨离开百花谷之后，她便一直心中挂念，却又碍于女儿家的娇羞不敢前去追寻，是以整日在谷中闷闷不乐。此次来找母亲，本是想辞别母亲，只身一人前往雪山，不料李重信守承诺，真的来了。

        做母亲的最懂女儿心思，清清见到李重那一刻，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已然说明一切。于是她也不再迟疑，一边告诉李重她会与百花谷现任谷主白如玉共同前往九仙门，一边让她们收拾行囊，即刻前往雪山寻找清清的生身父亲。

        清清收拾行囊后，泪别母亲，依依不舍的离开百花谷，与李重踏上西行之路。因两地相隔百万里，即便飞行至少也需一个月的时间，故而二人并未着急，一路上飞行一阵，步行一阵，走走停停；心中之人相伴左右，同沐晨光，共赏夕阳，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一日，二人途经一处树林，本想找个地方歇息片刻，不料刚刚坐在一棵榕树下，就见四周的草丛里、大树后窜出数十名盗匪，挥动兵刃，凶神恶煞冲上前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那盗匪头子姓曲名三川，因天生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被人称作阴阳眼。他本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整日装神弄鬼，骗吃骗喝，后来收了一群手下，专门做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是远近闻名的盗匪。

        半个时辰前，负责探听的部下无意间发现李重与清清，见二人穿着不凡，又见清清长得漂亮，立刻将这一消息报给了曲三川。曲三川一听，当即带着手下埋伏在道路两旁，只等二人大意时一拥而上，想要快刀斩乱麻一般宰了李重，劫了钱财，再把清清扛回老巢，逍遥快活一番。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劫的竟是九仙门掌门人弟子与百花谷前谷主的女儿。虽然人多势众，却连李重的一根手指都敌不过，被三拳两脚收拾得服服帖帖，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原本清清想要惩戒盗匪一番，令他们改邪归正。可是当李重看到曲三川的阴阳眼之后，顿时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连串的怪梦。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一天夜里，他像平时一样修炼结束后回到房间早早歇息，并很快进入梦乡。在梦中他住在一个山坳之中，身后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身前是一小块田地，地里种了几样蔬菜，他的一个仆人正在除草。

        这时天空传来雷声阵阵，仆人直起腰看了看天空的阴云，回过头冲他道：“大雨要来了，主人快回屋吧。”

        他看得真切，那仆人一脸凶相，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在民间被称为不祥之兆，在修者世界中却是得天独厚的特殊体质。

        自那次之后，每隔一个月，他都会做一次梦，虽然场景不同，但是总有仆人在场。他曾在梦中问过仆人的名字，奈何却被仆人笑他健忘；他还问过仆人如何看他，仆人只是言称他是主人，自己并无看法。

        后来他曾问过师父，为何自己会做那种怪梦。直至今日，他仍旧清晰记得师父当时说过的每一个字：“梦非梦，实非实。故而梦为实，实为梦，亦梦亦实，皆人生尔。”

        他虽不明师父所言何意，却也知自己与那阴阳眼之人定是有着不小的缘数，是以当他看见曲三川的阴阳眼之后，立刻使了个最初级的障眼法，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幻作一枚银元宝，然后又令其化作一枚金元宝，看得曲三川眼冒精光，当场就要拜他为师。

        李重道：“你想学这变化之法？”

        曲三川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渴求。

        李重又道：“你想修炼成仙吗？”

        曲三川想了想，摇头道：“不想。”

        李重奇怪道：“哦？世人皆想修炼成仙，为何你却不想？”

        曲三川道：“若是修炼成仙那般容易，岂不人人都成了神仙？可想而知其中定是有着无尽心酸苦难。再说了，成仙了有什么好？都说成仙者长命百岁，我却从没见过。就算长命百岁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日日蹉跎？与其遥望那些虚无缥缈之事，不如专注眼前，学了这变化之法，便不用再打家劫舍，为祸一方，每日逍遥快活足矣。”

        李重听了，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不曾想到一个盗匪竟对于修者一途竟有如此见解，虽然他所说的这些话并不能完全印证修者之路，且其中也有懈怠放纵之想法，但却也看得出他本性向善，并不想成为一方恶人。

        想到之前的种种梦境，李重道：“既然如此，我便教你变化之法。”

        曲三川大喜，正欲开口，又听李重道：“虽然教了你变化之法，你我却无师徒名分，且这变化之法也只有你一心向善时才灵验，若是为了一己私欲，甚至害人性命，这变化之法便会反制于你，让你痛不欲生，你可愿意？”

        曲三川想了想，点头道：“好，我愿意。”

        李重道：“既然你已答应，那么就当遣散了手下，跟着我一路修行，直到完全学会变化之法。”

        曲三川闻言当即遣散一众手下，实心实意的跟在李重身旁，看上去无比虔诚，实则三人俱是心知肚明，他只是为了早日学会变化之法。

        清清不明白李重为何如此，又不好当着曲三川的面问他，只能使用法术传音道：“李师兄为何对这人如此上心？其中可有缘故？”

        李重回道：“说是缘故，倒也不知是不是缘故。说起来，不过是因为我曾做过的梦而已。我只是想印证一下，那梦到底是不是真的。”

        清清若有所思，想了想却没再开口。

        因为曲三川的跟随，二人前往昆仑雪山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清清看着李重对曲三川颇为上心的模样，有时严厉训斥，有时耐心讲解，还真有一番大家尊者的味道，不由得被他专注的样子吸引，心中越发喜爱。

        李重对此全然不知，完全沉浸在授业解惑的状态之中，每日严格监督曲三川修心强身，有时还陪着他一起冥想，虽一直声称并无师徒名分，但实则却有师徒之行为。那曲三川或许真是修者之命，非但修行速度异于常人，便是悟性也是极高，不过短短半个月便可以运转体内法力。

        李重也是欣喜不已，将入门心法悉数传授于他，陪着他在山中又修炼十数日，眼见他已能够控制法力运转自如，便将那变化之法传给了他。

        只是曲三川心思不正，目的不纯，虽能运转法力，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功施放变化之法。

        李重看出他的心思，然而并未拆穿。遥想自己身为普通人之时的诸多经历，他将曲三川叫到身前：“之所以无法释放变化之法，其根本源自于你的急躁之心。自今日起，我与清清师妹便不会再陪着你，若你能够潜下心来修行，终有一日必定能成；若你一味急于求成，怕是终生再不得寸进。你如此聪明，当时我所言何意，言尽于此，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话音一落，他便招呼清清，御剑飞行而走，眨眼间消失在曲三川面前。

        飞行一会，李重落到地面，一脸惆怅。清清不明所以，问起原因，但听李重叹息道：“许是我想得多了，这人根本没有修者之心，真是白白浪费时间，耽误清清师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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