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积怨已久
怎么会被人发觉?
昭阳公主无论怎么也想不到,江雪燃所要指证之事,竟然与这个有关,电光火石之间,她终于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指着江雪燃。
“那日上元节,偷听我与……讲话之人是你?”
她在京中苦苦寻了几日的时间,也曾惴惴不安等待着宫中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找到那日的人。
如今想来,似乎一切都对上了,江雪燃与沈问澜向来是成双成对出现,因此那日上元节也待在一处,最为合理。
明明这么简单的答案,怎么到了东窗事发之时,她才幡然醒悟?
“妾阳,是朕对你还不够好吗?”
皇帝的面上露出一丝冰寒与挣扎,他自以为从小到大最为亲密的皇妹,原来也同外头那些人一样,都一心想着要如何推翻他,自己翻身成为这九五至尊。
实在是太可笑了。
徐妾阳见事情已经败露,完全没有了回转的余地,终于忍不住大声嘲笑起来。
她形容疯癫,眼中却满满都是恨意。
“你对我好?那只不过是因为你在上位,而我在你之下,一点点施舍的好,也能称得上是好吗?”
江雪燃有些讶异地盯着徐妾阳,只因她眼中的恨意似乎不是作假。
她还一直以为,昭阳公主会选择行谋逆之事,只不过是因为爱上了贺陵川,所以替他招兵买马,算计一切。
原来是一早,便已经对皇上有了怨言。
只不过江雪燃也觉得有点好奇,皇帝对昭阳公主确实还算不错,对她更是没有对他人那般的喜怒无常,称得上宠溺。
“你是正统的天子陛下,自然不知我的母妃,在我三岁之时,便被你的母后凌虐而死。”
“我在宫中处处都要谨小慎微,担心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便会被毫不留情地溺死在宫井之中,就这般小心地活到了六岁,才被你母后如同施舍一般接到了身边。”
江雪燃根本不知道这些内情,还以为徐妾阳与皇帝原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不过这样一来,似乎确实解释的通了。
弑母之仇,自古以来便是不共戴天,皇帝自以为的那些偏宠,在徐妾阳的眼中也只不过是胜利者的施舍。
从一开始就不那么对等的感情,又怎么会有好的结果呢?
“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如坦白些告诉你,从最初见到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恨不得想要杀了你。”
徐妾阳大笑起来,声音夹杂着痛苦与绝望,“只可惜今日功败垂成,不过迟早有人会想方设法,将你的项上人头挂在城墙之上。”
只可惜她重来了一世,却还是不能如愿看到那一天。
皇帝伸出的手气得发抖。
从未想过从小就乖顺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原来从见到自己那一天开始,心中便满是复仇的仇恨。
“好啊,当真是朕的好妹妹。”
皇帝一把抽出了一旁侍卫的刀,随后在众人的惊呼之中,刺入了徐妾阳的肺腑。
鲜血一汩汩流下,徐妾阳痛苦地蹙着眉,很快便没了声息。
江雪燃沉默地跪在一旁。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江雪燃也没有想到,昭阳公主会被刺死得如此痛快,不过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好事了。
若是被打到了天牢,恐怕等待着她的还有数不尽的严刑酷吏,不如这一刀来得痛快。
“永和郡主检举有功,念在陇南之事也与徐妾阳有关,江则疏的罪责,朕不追究了。”
皇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半晌,他回到了皇座之上,瘦若削骨的指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再度开口之时,凌乱沙哑。
“都给朕下去吧。”
今夜的惊变,引得不少人都想快些逃离这个漩涡,听到了皇上的话,自然一个个争先抢后地涌出了大殿。
江雪燃有些踉跄地起身,毕竟跪了半个时辰,她的膝盖一阵酸痛,正要从一旁跌下去,一只大手忽然接住了她。
“小心些!”
柳冰河将她扶起来,神色亦是藏不住的复杂。
“不曾想今日来的如此凶险,好在国公府是化险为夷了,恭喜你啊,雪燃。”
以他人生命换来的“化险为夷”,也并非是江雪燃想要得到的结果。
但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她若是心慈手软 ,方才被一刀捅了个对穿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了,所以她也没什么后悔的。
“多谢你,冰河。”
今日也多亏有他帮衬,否则只怕是见到皇上都很困难,一切都出奇的顺利,国公府免去了罪责,江雪燃也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被搀扶着走出了殿门,江雪燃才发觉不知道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雪,此刻不大,如同漫天的纸屑,悠悠扬扬飘落下来。
江雪燃一抬眼,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在漫天的细雪之中,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小姐,我们回家吧。”
沈问澜淡淡伸出了手。
在外面站了一夜,他单薄的手心瞧着没有半丝血色,像是一颗冰冷的石头。
但江雪燃还是毫不犹豫将手搭了上去,转头朝着柳冰河莞尔一笑。
“今日还是要多谢你了,冰河,几次三番帮助于我,有时间必定要请你吃饭。”
柳冰河回过神瞧着面前的二人,总觉得这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拉不开,扯不断的东西,将他们一直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能介入,或者将他们分开。
于是他也露出一抹笑意。
如同乍暖还寒。
“好,你们去吧。”
若说这世界上还有最后一个了解自己的人,虽然有些可笑,但似乎非沈问澜不可。
江雪燃想到了这里,不由得在心中微微哂笑——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她是这个世界最为了解沈问澜之人,沈问澜也成了这个世界最了解她的人。
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沈问澜似乎并未察觉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低声道,“走吧,马车还在宫门前候着。”
“好。”
江雪燃并未回头,扶着沈问澜的手,一步步走过了宫墙。
一双人影于幽暗中消失,柳冰河自嘲般了一声,摇摇头。
“果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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