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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毒药


第二十六章毒药

林知若在林子里被咬了一口,回来时半边肩膀都被鲜血染透,把几个小丫头吓得不行。

晋殊有一颗虎牙特别尖利,在林知若细嫩的皮肉上扎出了一个血洞,所以整个伤口看起来反而不大像人的齿痕。

十来岁的小丫头不懂事,都以为是山里的野兽咬的。林知若怕母亲担心,嘱咐她们悄悄处理,不要声张。小丫头们自然也害怕主母怪罪,不敢多嘴。

但一回到府里,沐浴时紫菀一瞧伤痕,就冷嗤一声:“这牙口可真够利的!”

她可不像那些小女孩好糊弄。

林知若一言不发,挥手示意她退下。紫菀放下了换洗衣衫,掀帘出去了。

林知若独自靠在浴桶里,闭上眼睛,整个人慢慢滑入水里。

颈上未愈的伤口浸入热水,微微刺痛,提醒着她今天发生的事并不是一场梦。

他果然回来了。

从她登上烟雨楼的马车开始,心底就有预感。

晋殊不会就此罢休。

无论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恨。

翌日清早,赵如嫣就登了门,往那儿一坐就催着林知若梳妆,说要带她去果园摘橘子。

林知若葱根似的手指自一排流苏钗上拂过,垂眸问道:“他也去吗?”

“啊?谁?”赵如嫣懵然。

林知若自镜中观察她的神色。赵如嫣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若是作伪,必定瞒不过林知若的眼睛。

林知若看了一会儿,就明白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低低一叹,道:“阿殊。”

赵如嫣一怔:“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

“……”

赵如嫣呆了呆,拔剑起身,冲了几步,又回头道:“你等着,我把他绑过来给你赔罪。”

说完撞开珠帘出去了,少顷,远远听到她招呼连觅:“贤弟!抄家伙!跟我走!”

赵连二人手持兵刃,气势汹汹地杀到晋殊的住处,从满是灰尘的被褥里把昏迷的晋殊刨了出来。

连觅跳上床,抓着晋殊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晋殊比同样身材的寻常人要轻得多,身子吊在半空中几乎如同风中柳絮。

赵如嫣一剑架上晋殊脖颈,见他还没动静,这才发觉不对。

仔细一看晋殊面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两人顿时慌了神,忙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到床上。

过程中又发觉晋殊的四肢都软绵绵的,仿佛骨头散了架。正常人即使失去意识,身体也不可能软到这个地步。

赵如嫣心中惊骇,扯着连觅的衣角,问:“死,死了?”

连觅也是一样的害怕,颤抖着去探晋殊的鼻息。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到晋殊的鼻尖时,那双紧闭的眼睛倏地张开。

连觅离得较近,首当其冲地与他对视,瞬间脊梁骨蹿上来一股寒气,汗毛根根倒竖,同时手腕被人捏住,往回一折,剧痛袭来,连觅的惨叫尚未出口,就被晋殊一脚踹飞,撞上桌子,扑倒在地。

赵如嫣猝不及防,扭头大喊:“小连!”

一声喊过,才发现晋殊五指成爪,正停在她颈侧,要不是听到了连觅的名字,这一下就直接扭断她的喉咙。

赵如嫣推了他一把,怒道:“你干嘛!”随即转身去扶连觅。

晋殊被她在胸口猛力一推,忽然一阵呛咳,被褥上又多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坐在床上喘了一会儿,待意识彻底清醒,才扶着床沿下来,踉踉跄跄地来到连觅身边,托起他手臂,捏住他手腕一发力。

连觅长声惨叫,但一活动手腕,发现关节已然归位。他一时迷惘,不知该做何反应。

晋殊撑着桌子起身,又咳了几声,他拿手背擦了擦嘴,擦得手上脸上都是红色,自己还浑然不觉,伸手去拉连觅。

连觅挥开了他的血手,蹙眉道:“你怎么啦?”

晋殊又咳了两声,嘶哑道:“我睡迷糊了,没认出来是你们。”

“我没说这个!”连觅护着手腕站起来,道:“你看你这一脸血!”

晋殊用袖子往脸上抹了抹,道:“没事,死不了。”说着转身去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里衣,抖开来嗅了嗅,确定还算干净,便把里衣挽在臂弯里,当着屋里俩人的面解开外衣,扔在凳子上,一边咳嗽一边往浴房走去。

连觅没想到他这么爱干净,吐着血也要去洗澡,余光看到蒙尘的家具,便冲着晋殊的背影喊道:“我派人来帮你把这儿收拾收拾吧。”

晋殊头也不回地进了浴房,“不用了……咳咳……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咳咳咳……我待会儿自己收拾。”

他伤成这样,看来不是算账的好时候。连赵二人站在屋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屋子数月没人住了,到处都是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浴房里隐隐传出水声,赵如嫣用晋殊脱下来的外衣擦了擦凳子,坐了下来。

连觅压低声音道:“这不好吧!”

“反正他要洗的。”

“……”连觅也擦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黑色外衣被他们揉成皱巴巴一团,扔到桌子上,忽然咕噜噜滚出一个东西来。

赵如嫣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是一个通体乌黑的小瓶子,瓶身上刻有碎骨二字,打开盖子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辛辣药味。

两人研究了一阵,还倒了一颗药丸出来,捏在手里看。

忽然咯咔一声,浴房们打开,晋殊湿着头发走了出来,一看到他们手上的东西,脸色一变,大叫:“别吃!”

影随声至,人已劈手夺过那药瓶,又把赵如嫣手上那颗药也抢了过来,塞进瓶子里封好。

赵如嫣懵然问:“干嘛?很珍贵啊?”

晋殊道:“是毒药!”抓着她的手闻了一下,又道:“去把手洗了!”

赵如嫣心里发怵,奔进浴房里疯狂搓手,出来就问:“你用凉水洗澡啊?”

晋殊道:“没时间烧热水。”

连觅在旁道:“这么冷的天,你当心着凉。”“不会。”

赵如嫣还在闻自己的手指,老大不放心的样子,晋殊看她一眼,道:“别怕,这药不是致命的,是门主用来控制手下的。”

赵如嫣还不放心,问:“吃了会怎么样?”

“按时吃解药就不会怎么样,”晋殊已经看到了自己可怜的外衣,索性也擦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不吃解药的话毒性就会一个月发作一次,再不吃就半个月发作一次,然后是七天一次,三天一次,最后很多人都是自杀死的。”

赵如嫣情不自禁地又擦了擦手,“发作起来,很痛苦吗?”

晋殊点了点头,“我昨天才发作了一次,感觉像有人在磨我的骨头一样,折腾了一晚上,刚刚睡着,你们又把我叫起来。”

他带着淡淡的抱怨,语气还是轻描淡写。

连赵二人同时咽了一下口水,望向那个小小的黑瓶:“你……你没有解药吗?”

晋殊一撇嘴,道:“解药只有门主的女儿有,我本来想去偷来着,被门主抓个正着。”

赵如嫣有点反应过来了,又不是很敢相信:“你是说,你吃过这个药,然后那个门主用解药来控制你?”

晋殊望着她,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仿佛不理解她为什么如此震惊。

连觅盯着晋殊,问:“他为什么不给你解药?以前应该都给的吧。”

不然晋殊早就死了。

晋殊摆弄着茶杯,心不在焉,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话题:“他让我驻守湖州,我自己跑回来,他当然生气了。”

屋内忽然安静下来。

连觅和赵如嫣对视一眼,都意识到晋殊为了回到他们身边,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看他现在的状态,昨夜不知是怎样的痛苦折磨。

他们忽然又不好意思跟他算账了。

连觅搓了搓膝盖,忽然注意到晋殊湿漉漉的头发,便关切地说:“快擦干吧,会生病的。”

晋殊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然后当晚就因为着凉而发起了高烧。

连赵二人找了大夫,煎了汤药,但死活就是撬不开他的嘴。晋殊一闻到药味,即使烧得迷迷糊糊的,也知道躲开。按住了他的头,捏住他的鼻子,他宁可窒息,也不张嘴。

最后赵如嫣没有办法,还是连夜去了一趟林府。

及至天明,晋殊缓缓张开眼睛,烧已退下去不少,只是嗓子干得冒烟。

床头小几上正好放着水壶和一大碗清水,被他端起来一饮而尽。环顾四周,就发现整个屋子已经被打扫地一尘不染。

赵如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吃点心,见他醒了,问:“来一块不?对了,昨晚一直是我在守着你,没别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

晋殊扯着干裂的嘴唇笑了一下,朝她摊开手心。

一只翩然欲飞的绣蝶。

这是林知若衣服上的装饰,昨晚晋殊烧得糊里糊涂的,一直紧紧抓着林知若的衣服不放。

赵如嫣见瞒不住了,索性摊牌:“你说你也是,我和小连想让你喝药,灌都灌不进去,知若一喂你就张嘴,我们喂的药不是药怎么的?”

晋殊垂着眸,嘶哑地道:“我习惯了。”

那只绣蝶在他指尖被翻来覆去。赵如嫣见他反复把玩着那只绣蝶,笑道:“你看,知若还是关心你的,你去跟她认个错吧。”

晋殊冷笑一声:“认错?你是在跟我说话?”

“这屋里除了咱俩还有别人吗?”赵如嫣道,“你有时候真是太任性了,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也要为别人想一想啊。”

晋殊不答话,把被子一捂,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连觅也进来,坐到床沿,放缓了语气:“你想想,当初知若根本不愿意去湖州,你非把她绑过去,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你现在又生什么气呢?”

晋殊探出脑袋,道:“是她背叛了我。”

连觅一怔:“她怎么你了?”

“她给我下迷药。”“啊?”

“不然她怎么跑得掉?”晋殊翻身坐起来,负气在床上一捶:“我在外面从来没有着过道,真没想到最后翻在自己人手上。”

赵如嫣又忍不住了:“她是为了回家,又不是想害你!你还讲不讲理啊?”

连觅按了按她的肩,又转向晋殊,“你觉得知若会害你吗?”

晋殊面无表情,道:“关键不是会不会,而是能不能。”

这下连觅的心都寒了一下,半晌,叹出一口气,指了指他:“自古都是痴情女子薄情郎。”

晋殊觉得这话有点类似戏文,不知该怎么接。

而赵如嫣站起身来,红着眼睛,指着晋殊,简明扼要地说了句:“你够狠!”

这句就符合晋殊的作风了,他扭头望着赵如嫣,一字一句地答道:“不,我还不够狠,我要是够狠,昨天就能直接杀了林知若,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此言一出,屋子里彻底安静了。

半晌沉默过后,连赵二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锣鼓喧天而来,偃旗息鼓而去。

他们要是大叫大嚷,甚至动手揍晋殊一顿,那都无损于他们的感情,而这样默不作声的背影,却让晋殊觉得,他们这次是来真的。

晋殊把手里的绣蝶塞进枕头底下,整个头也埋进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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