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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戚斐云出身在一个满是基督徒的家庭中。

  三代同堂,  家庭里的几乎每一个家族成员都有着相同的信仰,由长及幼,毫无例外。

  家族里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会受洗,  戚斐云也不例外。

  最纯洁、禁欲的家庭自然而热地养出了一个最稳重优秀的小孩,  他一点点长大,  从幼童成长为少年、青年,  随后步入壮年,  是其中的佼佼者。

  戚斐云的生活里没有欲望。

  不知什么时候,  他却走了样,  越是禁止,  越是妄想。

  长而密的睫毛微微扇动着,眼珠里的光芒还是那么干净,仰视着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

  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自然了。

  晏双往后一仰,舌尖模模糊糊地从嘴唇里探出来一点,  他正抱着戚斐云的腰。

  戚斐云的腰窄瘦而结实,  肌肉线条匀称起伏,像某种矫健的猫科动物,  没有一点多余的累赘和浪费,晏双向他微笑,  “戚老师,  要不要继续?”

  他向他暗示,  眼角末梢都已经悄然缠了上来。

  戚斐云依旧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抬手脱去手套,手指从晏双的嘴唇压过,  “不。”

  冷冰冰的拒绝,  在略微沙哑之后显得更迷人的嗓音下似乎听上去就没那么残忍了。

  戚斐云看着那张漂亮的脸露出委屈又不悦的表情,  像是个要不到糖的小孩。

  “为什么?”

  晏双不信戚斐云不想。

  都箭在弦上了,还搁这儿装什么纯情。

  戚斐云温柔地抚摸着晏双的脸庞,目光审慎,高高在上。

  晏双怔了怔,又嫣然一笑,“戚老师,”他字字清晰道,“你怕得病啊?”

  戚斐云只是看着他,用医生看病人的眼光。

  那些病变的身体,只剩丑陋,而病了的灵魂,却有着超乎寻常的美丽。

  他很能欣赏这种诡异的美。

  晏双泄气般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翘起脚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下楼去买东西,”他略一歪头,笑容灿烂,“或者,你可以去问隔壁借。”

  戚斐云跪坐在他身旁,一动不动,双手蓦然拉住晏双的膝盖,一下将人拖到身边,手指按上他的嘴唇。

  晏双摇头,坚决地避开了。

  “要么睡我,要么睡你的左手或者右手去,”晏双目光冷然,与他身体的反应截然不同的冷漠又不屑,“不然拉倒。”

  这的确是个病了的坏孩子。

  将这种事当作和吃饭喝水一样随意的事情。

  看上了谁就千方百计地搞到手。

  得偿所愿后,兴许就会一走了之。

  “切,老男人就是麻烦,”晏双推开他,“人家想,我都不让呢,看戚老师你像是个清清白白的好男人才破例的。”

  他嘲弄地斜睨了戚斐云一眼,“都三十多了,又不是处男,穷讲究什么。”

  一句一句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往戚斐云身上使劲地扎。

  对于戚斐云来说,这不仅是一种挑衅,还是一种试探。

  如果戚斐云再拒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戚斐云真是三十岁的老处男。

  就看他拉不拉得下脸认了。

  人果不其然地被拽了过去。

  晏双躺在戚斐云的臂弯里,又是笑容满面的模样,伸出胳膊去搂戚斐云的脖子,声音又轻又柔,“戚老师,你放心吧,我很干净的,”他手臂用力,又慢慢仰头,嘴唇贴在戚斐云干燥的唇上,“活得这么累有意思吗?”

  “大不了……我们一起下地狱……”

  脑海里绷着的某根神经断了。

  晏双被抗在肩头,尖叫一声,语气里全是兴奋和快乐,“戚老师,你肩膀上的骨头顶到我的肚子了,我要吐了,你慢点走……”

  卧室内的格局和崔郑那间一样,黑白灰鲜明又简洁的三色,分明应该采光很好的卧室却莫名地看上去阴沉又逼仄。

  这间卧室几年都没有变过,一直都由戚斐云独居。

  这是属于他的领地,没有任何外人进入过。

  甚至于连他的家人也不曾踏入。

  这是他的世界,他拒绝与任何人建立任何的联系。

  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

  灰色的床铺柔软又蓬松,晏双笑着在上面打了个滚。

  “戚老师,这么软的床,你居然不喜欢。”

  他单手撑起脸,轻笑道:“我可很喜欢呢。”

  这是第一次有其他人躺在他的床上。

  从第一次见到晏双,戚斐云就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仿佛这个人会对他的人生造成极其深刻的影响。

  已经停不下来了。

  他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一天。

  堕落,直至毁灭。

  ……

  “戚老师,”晏双懒洋洋地靠在床上,薄被半遮半掩,“我猜你这一定没烟。”

  戚斐云一言不发地下了床。

  晏双欣赏着他矫健的背和后背流畅的肌肉线条。

  不愧是剧情线最长的男人。

  真不错。

  秦羽白啊秦羽白,都是处男,怎么就差距那么大呢?

  越来越期待小纪了。

  万一能带给他惊喜呢?

  戚斐云只穿了裤子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上托了个深棕色烫金的小盒子。

  “雪茄,可以吗?”

  “哇哦,”晏双坐起身,“高级货,我还没抽过雪茄呢,和烟一样吗?”

  “不知道。”

  戚斐云的声音比烟草还要更诱惑人,他打开盒子,里头散发出浓烈又迷人的烟草香气。

  晏双深吸了一口,兴奋道:“快点,我想尝尝。”

  他才刚成年不久,对什么都拥有无限的好奇心。

  最起码,他身上的热情和活力并不是假的。

  戚斐云静默一会儿,道:“没火。”

  厨房里,晏双正趴在戚斐云的肩头,他穿了戚斐云那件宽大的灰色T恤,睡衣一样,松松垮垮地一直盖过了他的臀部。

  戚斐云被他抢了上衣,也没再去找新的衣服,就这么光着上身,借着厨房的火给他的初夜对象点一支雪茄。

  淡蓝色的火焰对于雪茄来说显然温度过高,片刻之后,烟草的香气野蛮地在空间中弥漫,烟雾升腾,晏双轻嗅了一下,“让我尝尝。”

  修长的手指夹着雪茄送到了红润的唇边。

  晏双轻吸了一口,笑道:“好苦。”

  说着苦,却是又吸了一口。

  他还太年轻,连苦涩都当作游戏。

  嘴唇吐出一点白色烟雾,戚斐云的脖子被勾下,红唇贴紧了他的嘴唇,将嘴里的那一口雪茄渡给了他。

  从未被烟草入侵的口腔浸透了一股新鲜的辣味,的确很苦,只是戚费云最后竟还品出了一点回甘,也不知道是来自雪茄,还是来自晏双本身。

  嘴唇贴着他的嘴唇,喃喃道:“戚老师,这一口是甜的,像巧克力。”

  两人一起抽完了半支雪茄,每一口都是不同的味道,每一口都有对方的味道。

  雾气还未散去,晏双重新跳进了戚斐云的怀里,他拽向戚斐云的短发,报仇一般地狠狠拽向一边,凝望着戚斐云那张英俊又端正的脸孔,笑容甜美,语气冰冷,“戚老师,你现在还怕不怕得病啊?”

  戚斐云凝望着他,眼底情绪莫名。

  晏双笑嘻嘻道:“其实我真的有病,你完蛋了。”

  脸颊被手掌掐住,戚斐云低下头,他主动吻住了那两片红唇,牙齿微一用力,咬破、从伤口中吸食了一点对方的血液。

  他没有和晏双打语言上的机锋,而是干脆地用他的方式做了回应。

  晏双柔顺地回吻了他,在回吻的间隙温柔呢喃。

  “戚老师,你真好,我好喜欢你。”

  崔郑在家等了半天之后才后知后觉恍然大悟,小绿茶去吊男人了,他为什么这么乖地在家里等啊?

  他也可以出去找自己的乐子啊。

  荧光跑车从地下车库飞出,崔郑在车里就兴奋地去给萧青阳去了电话,“大侄子,纪遥在哪?”

  萧青阳先骂了一句,道:“他被我姨父抓回去了,今天还上了个电视,本地的新闻台。”

  “我看见了,我和……”崔郑顿了一下,“和朋友一起看的,我想去纪家一趟看看纪遥,顺便问问捐给博物馆那青铜器能让我私下看看不,你去不去?”

  “那你就别想了,我姨父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东西都捐出去了,他不可能私下里给你搞什么特权。”

  “这不重要,”崔郑嘴角上翘,“我主要是关心纪遥,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我去不了,”萧青阳苦笑一声,“家里有事。”

  崔郑知道他无非就是父母吵架、相亲联姻那点破事,有时候崔郑也很庆幸自己从一出身就失去了崔家的继承权,没必要理会那些烦心事。

  哪像萧青阳,萧家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数不清的责任。

  “那你随便,我去了。”

  崔郑挂了电话,萧青阳还觉得奇怪。

  崔郑和纪遥的关系是隔了一层的。

  他父亲崔桓,也就是崔郑的大哥和纪文嵩是连襟,连带着崔家和纪家稍沾了一点关系,加上他们三个年龄相仿,才算是组了个小圈子。

  不过崔郑一向嫌弃纪遥太无聊,不好玩,私下里和纪遥单独接触的很少,怎么最近忽然对纪遥那么来劲了?

  在崔郑驱车前往纪家时,晏双正和戚斐云正在休息。

  室内很安静,气氛静谧而美好。

  晏双趴在戚斐云的肩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描摹着戚斐云那张俊美的脸孔。

  “戚老师,你变得更好看了。”

  语气迷蒙又柔软,像是带着某种喜爱的感情似的。

  戚斐云目光淡淡地扫过去,晏双凑过去,又和他接了个吻,“太帅了,我真是爱死你了。”

  小男生在床上的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车载斗量花样繁多,里头全是一时上头的热情和得到新鲜玩具的兴奋。

  “是吗?”

  戚斐云竟然接了话。

  在床上也吝啬声音的男人对这种随口而出的爱语却做了回应,虽然是质疑的声音。

  晏双笑了一下,眼睛里往外冒光,“戚老师,你当我男朋友吧。”

  “不行。”

  语气冷淡毫无迟疑。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晏双还是作出了一副疑惑的样子,“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戚斐云偏过脸,外头夕阳下沉,已经快要天黑了,“你可以走了。”

  晏双心想戚斐云这人居然还挺君子的,他都这样上赶着要往他这个火坑跳了,他还是想放他一马。

  原书剧情太潦草,人物形象也大多扁平单一。

  现在看来戚斐云未必就是个纯种变态。

  也许还需要他慢慢开发,一点一点地将他内心的野兽释放出来才好。

  “行啊,那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语气干脆,毫无留恋。

  去浴室简单冲洗之后,晏双走出来,见戚斐云还是保持着他进浴室前的姿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心想这该不是在悼念逝去的贞操吧。

  他过去弯下腰,俯身在戚斐云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今天很愉快。”

  青年得偿所愿,志得意满地翘着小尾巴离开了。

  戚斐云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视线久久不动,逐渐与夕阳一同垂落在夜色中。

  晏双美滋滋地揣着新到手的剧情点和感情线回到楼上,重新变回懒洋洋的咸鱼,敲了下门没人应,直接拨了个电话给崔郑。

  “你不在家?”

  “草——”

  崔郑在那一头骂了一句。

  晏双莫名道:“干嘛?”

  “你那声儿……”崔郑顿了顿,“活像是刚被几个男人给轮过似的。”

  茶杯轻轻放下,两张相似的面孔扫向崔郑,一张温文,一张冷冽,俱是一般的不悦。

  崔郑感到压力,抬了抬手,起身按住听筒,笑眯眯道:“我出去接。”

  “我现在在哪儿,我猜你猜不着。”

  崔郑站在院子里,余光回望身后的纪家父子,窃窃笑道:“怎么样,得手了?”

  那头晏双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而是懒懒道:“你在纪家吧。”

  崔郑又草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

  晏双笑了一下。

  笑声刮得崔郑耳膜一凛,他正想说别勾引他了,那边晏双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你把纪遥带回来。”

  “我让你看一场好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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