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贰拾玖
二三四师最终决定在夜间踏上回程,这样就可以在白天抵达樟木火车站。
顾一野走在人群里,视线却不经开始搜寻在连队间是否有女兵经过。
可整个二三十师的体量实在太大了。大到他只能看见一群又一群乌泱泱的脑袋。
别说区分男女兵了,就连各个连队他都根本无法分辨。
“……”
顾一野低下头,自嘲一笑。
让她忘了他的人是他,可现在想要找她的人也是他。
“你可真是混账。”
少年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警告自我。
自上次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后,顾一野再没见到过沅漪。
救护组、战地医院、卫生连…
这些本该可以看到女孩儿出没的地方,他都没有找到过她的身影。
一次、两次、三次……
连接碰壁后,顾一野开始逐渐意识到一件事
——戴沅漪在躲着他。
又或许是不想见他。
甚至连高粱和江南征都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也有可能是拒绝透露给他。
但也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原来…想要避开一个人、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这场战役给渣子九连成功冠上了“英雄连”的新称号。
无论他们走到哪儿,都有人会纷纷上前给他们祝贺。
甚至在途径八月镇时,镇里的街坊邻居也都向他们道喜。
可是啊…
顾一野大手一挥,赤色旗帜就向空中展去。
“哗——”
如同燎原里冉起的孤火。
要将一切都燃烧至尽。
他好像赢得了全世界,却又好像失去了所有。
……
江南征本该随通信连先回师里的,但却因赵红缨的默许而站在街道两旁观赏着英雄们一队队凯旋而归。
结果她刚好就撞见九连的领队少年扬起红旗的那一幕。
生死在一起…
她不自觉在心里默念。
“阿沅,你确定要留下照顾张排长吗?”
临出发前,二人坐在医院外的排椅上。江南征看向身边人,却只能瞧见她仰望着星空出神的侧脸。
“……”
沉默半晌后,那姑娘缓缓开口:
“嗯,张排长落残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已经向组织申请了,直到他们通知作为家属的秀儿姐赶来换班前,我会守在这里。”
“那…顾一野知道吗?”
“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沅漪终于转过脸,神色淡淡
“我和他,只是知晓名字的同志关系而已。”
只是知晓名字的同志关系。
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江南征一时语塞。她想说点儿什么,却又直觉这时候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和顾一野只是普通同志关系?
别说是她了,若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熟悉他俩的任何一位。听到这话,怕是都不会信。
可她又不得不信。
他们帮忙放哨的那天下午,她并不知道沅漪和顾一野在房间里谈话的具体内容。
只是,
那道从房间里出来的身影脚步极快。快到正和高粱打闹的南征差点拉不住她。
“阿……”
那低着头走路跌跌撞撞的姑娘只是一个抬眸,藏满眼底的悲抑就排山倒海般向他们袭来。
“……”
江南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戴沅漪。
她下意识松开手,对方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高粱见状更是杀进了房间准备与顾一野当面对质,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发现——
对方正背对着他半蹲在地上。
高粱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啊……
他是看到了的,那只想要去捡物件的手臂正微微颤抖着。
然后,在拾起掉落的香囊和信封的瞬间——
指尖忽地攥紧。
高粱认得这种动作。在决定跳崖时,自己也曾反复确认过保存在口袋里的那颗糖是否完好。确认过后,他坦然一笑、纵身跃下。
所以啊,他认得这动作。以及它背后的感受。
那就是——
睹物思人。
因为是珍宝,所以害怕拥有。当发现珍宝仍赋予了一些痕迹时,他们便小心翼翼将这点儿痕迹托起、好好地储存起来。
“近在咫尺的人,看来也并非是触手可及啊。”
……
江南征的思绪逐渐回归现实。随着那面迎风摇曳的旗帜从身边经过,持旗者亦是注意到了她。
他像是在注意她,又是在通过她寻找着什么。目光在人群中连连周转了数次。
不会有结果的。
她在心里回答他。
这道无解题,你得不到答案的。
像是也发现了这点,那少年眼里的光亮灭了几分。可他仍是向她微微颔首,随即继续率领九连向前走去。
生死在一起…
顾一野,你完成了对战友的誓言。可对在意的姑娘,你又是否做到了呢?
随着军队昂首阔步的离开,这注定也是道无解题。
………
“大伙儿这会子应该已经到火车站了吧。”
张飞掰着手指细数时间,扭头就分享消息给正往他身后塞靠枕的姑娘。
直到确认张飞坐着舒适,沅漪点点头、坐回陪椅上。
“想来,都到镇上了也说不定。”
“要不是因为我,没准你还能赶上一波英雄们的凯旋仪式呢。”
沅漪被他的话逗笑,
“我早已在这场战争里见过无数英雄了,哪儿还能等仪式啊?这不,我面前还坐着一位呢。”
张飞也笑了:
“要不是不能下地啊,这带领第九连凯旋的英雄就该是我,轮不着一野那小子。”
猝不及防被提及的名字,让沅漪愣了愣、却还是神色如初的回答:
“那张排长可强多了,你俩不是一个等级。”
“怎么?”
张飞歪了歪头,
“今儿不给他说话啊?”
“……”
沅漪垂下眼帘,收拾着换下的旧纱线。
“我哪有一直给他说话。”
见上一秒还面含笑意的脸顷刻间沉了下去,张飞了然。
“吵架了啊?”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句“没有。”的回答就紧随而上。
张飞:“……”
回答这么快,典型的撒谎应激反应。
“真没有?”
“没有!”
看,甚至还提高了声量。
与沅漪相处了有段时间的张飞。该说不说,其性格他还是能摸出几分的:
虽然表面看上去是挺成熟冷静,但私下里还是个小姑娘。
不过这稍微逗两句就会气得跳脚或是有激烈反应的状态…
倒是和某人很像。
那是部队集结出发的两小时前:
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将原本正在小憩的张飞惊醒。
他睁开眼,没来和站在身前的顾一野对上视线。
张飞:“……”
没想到他还醒着的顾一野:“……”
少年满脸的惊慌失措张飞不是没看到,他感到有些好笑:
“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
张飞冲着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近。
等顾一野拘谨坐下后,他这才略带埋怨地开口:
“臭小子,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
怎么会呢。
这些天,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该如何面对张飞。
他还配再见他们的排长吗?
他会怪自己吗?
他……
种种疑问夹杂在一起,使得每次已经走到医院门口的顾一野却又临时打起退堂鼓。
可现在,他们就要随部队回去了。再怎么忐忑,他总该面对的。这位对他照顾有加的排长。
于是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他惴惴不安地走了进去。找到病床时,目光却正好和当事人撞个正着。
所以啊,
“怎么会呢。”
顾一野看向他,神情里尽是愧疚与自责。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排长你。如果、如果我当时能再仔细…”
“没人能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张飞打断了他,
“我不能、沅漪同志不能,你不是神、你当然也不能。”
“你不是神,你扛不了所有。”
这句话,与记忆中差点因炸火车被退兵时、女孩儿的安慰渐渐重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张飞见他不出声,以为是有了成效,便再接再厉:
“还是说你希望我被炸死才行?”
“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
他看着他,露出轻松淡然的笑意。
“一野啊,是我得感谢你们,让我活下来了。”
“……”
原来,他是被感谢的人吗?
“你知道我在抱住石板的那刻,脑海里最先想的是什么吗?”
张飞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绪却开始有些飘远。
“我在庆幸,”
“幸好,我在出发前娶了我家阿秀。”
“如果有个万一,也许她会难过。可至少我把我想做的事情做了。”
“一野,别让你的勇气消逝、别到临死前才抱憾过去。”
勇气啊……
似乎,已经很久没人对他说过这个词了。
曾经,十八岁的顾一野有上天入地的勇气。
那十九岁的顾一野呢?
“眼前这个窝囊废,我不认识。”
……是了,他才被骂过不久。
顾一野敛着眸沉思片刻,
“……排长,”
重新抬头时,眼中雾霾渐渐褪去。
“如果,我伤害了一个人,应该怎么求得她原谅呢?”
那时候一野野说的伤害了一个人…
张飞拨开回忆,看向不远处正在整理纱布的姑娘。
会是她吗?
………
阿秀来的比想象中快很多。
这天,沅漪正端着洗漱用品走在过道上,就感到有人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秀…”
好嘛,还没等她来的及喊一声“秀儿姐”,对方早已消失在了拐角。
沅漪失笑,还是跟在身后向病房走去。
……
阿秀的确是赶最快的班次来到医院的。
先前,得知二三四师归期的她早早换上那条红裙子从招待所出来、侯在部队门外多时,就是为了能见张飞一面。
可她等啊等啊,最后是等到了第九连。却没有等来她想见的人。
阿秀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莫非……
领队的顾一野发现了她的异常,知道对方或许是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在秦汉勇的颔首同意下,他向她解释了从张飞受伤到因伤势过重暂被安排在当地医院的全过程。
听到这儿,阿秀这才放下心。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顾一野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
“可是…排长的腿…”
“我知道,你刚才都说了吗不是。”
出乎意料的,阿秀表现的要比顾一野想象中平静。
“虽然是有些遗憾。可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谢谢你们。真的。”
能第一时间告诉她消息,能第一时间让她放宽心。
可放宽心的又何止她一人呢?
听完阿秀的回答,顾一野也如释负重许多。
原来…真的没有人会责怪他。大家是真心感谢他们的。
梦魇里他反复告诉自己的那段,实际上是不成立的。
见顾一野紧皱的眉眼松开些许,阿秀虽然不明就里、但也跟着勾起嘴角。
但很快,她像是想到什么又皱起眉。
“哎对了,那现在是谁在照顾老张啊?”
这他倒是不知道了。
虽然他有意问过张飞,对方却只是看着他笑而不答。
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弄清当时排长眼底的笑意到底为何。
顾一野摇摇头,
“具体是谁我并不清楚,只是组织里派去的人应该不会差。”
“那怎么行!”
在顾一野看过来的目光里,阿秀着急了:
“这老张还是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的。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准备准备,去替了那人去。”
“那也……哎哎哎!嫂子!”
本想说那也得跟组织里汇报申请一下才行啊。可望着已经跑的没影的阿秀,顾一野只得无奈叹气。
算了,还是让他来汇报吧。
……
申请很快就被通过了。
先不说张飞出自英雄连九连,能有危险系数不高的亲属陪护也是队里乐见其成的事。
所以,在部队的安排下,阿秀赶了最早的火车班次。一下车放下行李就风风火火来到医院。
“老张!”
按照部队给的病房号,她推开大门就往里冲。映入眼帘的的是正一脸吃惊看向她的张飞本飞。
阿秀环视了一圈四周,并没有看见所谓的“陪护”。
“你那陪护呢?”
“……去洗漱了。”
“洗漱?!”
本就在内心断定此人不靠谱的阿秀,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他还偷懒?!说,他现在在哪里?!”
张飞指了指门口,
“……你身后。”
好啊!被她逮个正着吧!
没顾得上对方一脸的欲言又止,她忿忿转身。结果就看到同样一脸欲言又止的沅漪站在门口。
沅漪:“……秀儿姐。”
阿秀:“……沅漪?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话的阿秀这才发现事情的巧合性。她看了看张飞,又看了看眼前端着洗漱用品的沅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的问:
“难道,你就是老张的陪护?”
然后就看到对面“偷懒”的沅漪点了点头。
阿秀:“……”
等沅漪又找了把配椅,二人一同坐下后。阿秀这才松了口气。
“早说是你啊,我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沅漪挑挑眉:“别啊,秀儿姐。我可是会偷懒的。”
知道她这是在调侃前看的事,阿秀佯装发怒:
“能不能让这茬翻篇了?老张你说你也是,怎么还瞒着队里呢。我问一野同志时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野和你说的啊?”
张飞深深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沅漪,继续发问:
“他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
面对床上人意味深长地发问,阿秀显得很是奇怪,但还是老实重复
“不过他说起你的腿伤时,看起来好像挺愧疚的。”
“秀儿姐,”
从这个话题开始就没参与过的沅漪忽然看向她:
“你…不怪我们吗?”
阿秀奇了,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问我这个问题呢?责怪你们什么呢?责怪你们拼命将我丈夫从死神镰刀下夺回吗?责怪你们预料不到战争吗?视你们为恩人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小腿疾就责怪你们呢?”
“我也是此意。”
坐在床上的张飞也顺势接过话
“你申请为我陪护很大原因也是因为你对我受伤感到过意不去对不对?可沅漪同志,”
他喊着她的名字,神情很是郑重。
“别忘了,是你将岌岌可危的我从战场上救下来的。”
“我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
万幸吗?
坐在火车上,沅漪仍是会想起离开前张飞郑重其事地道谢,以及阿秀眉目含笑的理解。
他们既然对她都这么说了,那个人…应该也收到了他们的想法吧?
会心里好受些吧?
……对了,她担心他做甚。
“什么都不记得的人,嘁。”
她确实也不适合担心别人。
此时的沅漪正站在拥挤的过道里,一脸茫然无助。
问她为什么不回队?
好问题。
原本她的确是打算直接向连里申请是否调车可以来接她的。
可张飞却在她临走时拍着胸脯说为了答谢她的多天陪护,已经帮忙解决好了这个问题。她只要在出口候着就行。
说完甚至还是一副“你等着看吧”的得意脸。
“张排长到底在搞什么…”
她早该想到不是一个驻地到底要怎么安排打点啊!
沅漪踢着路边石子,心中颇为怨念。
“前面那位同志!举手!”
一道嗓音在身后响起。
!!!
这句话承袭了太多回忆。以至于沅漪在听到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思考便下意识转过身。
——恰好撞进那少年清澈滚烫的墨瞳里。
他站的挺拔,犹如他们在站点正式见面那次。
不同的是,那时的他背对着她们活动筋骨。可这次,他却迎着光、明晃晃的暴露在她视野之下。
“对不起,”
他道着歉,脚下却不由自主加快了迈向娇人的步伐。
不知为何,他们之间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
可戴沅漪却觉得,他像是跨越了刀山火海、带着那一点儿秋季冷调的微风、捧着整座世间走向她。
“对不起,”
那盛着全世界的少年重复了一遍所言,终于来到她跟前。
“别到临死前才抱憾过去。”
张排长的那句话在耳畔不断回响。
什么才是他在临死前会感到遗憾的事呢?
顾一野伸出手缓缓地、非常缓慢地,一点点扣上她的手腕、直至握住。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决定跟从本心做一件除去在战场上,
他一直想做、却没能做成的事。
哪怕之后也许会遭到对方的厌恶。他也认了。
他深吸口气。手上禁锢的力道稍势大了些,往里轻轻一带——
那姑娘便轻易来到了他怀中。
“让你久等了。”
所以什么才是顾一野在临死前会感到遗憾的事呢?
“等我回来,我想、我有了件不得不告诉你的事。”
“你我曾有归途之约,一野自不敢欺瞒半分。”
“沅沅,倘若无法兑现诺言…来生、我定不负你。”
是了,这些就是他最大的遗憾。也是给予在战场上几乎坚持不下去的他冲锋陷阵的最强动力。
来生…
可他并不想等到来生啊…
来生的愿望,今世就不能实现了吗?
顾一野,你们还活着呢。
你真的要因为这点儿愧疚,将自己的下半生完全荒废了吗?要让爱你的人失望吗?
“上战场前,你说你有件不得不告诉我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那时候的他错过了一次,还要再错过一次吗?
……
“让你久等了。”
他轻声说道,语调里却夹杂了一丝颤抖。
顾一野心想:她这是给了他台阶吧。
不然,想要拥抱她的愿望怎么会如此简单的、就完成了呢?
他想笑,殊不知此刻的自己,笑得竟比哭还难看。
就像是个等待被宣判的犯人。
可周围真寂静啊。
寂静到他都能听见自己心砰砰地剧烈跳动,对方却依然还没有回应的打算。
“……”
顾一野有些失落,正欲放开。
蓦地,底下传来女孩儿闷闷的声音:
“你知道吧?你是个混蛋。”
明明是骂人的话,可顾一野忽然就笑出了声、他笑的胸腔都在震动。
笑着笑着,却渐渐红了眼眶。
“是,”
他松开她。
“我是个混蛋。我是个混蛋才会因为小事一蹶不振,我是个混蛋才会提出转连。更重要的……”
重新四目相对时,顾一野听见自己说:
“我是个混蛋,所以才会差点弄丢被我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
戴沅漪也笑了。只是眼里光暗交替,分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更多些。
“所以……”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差点被顾一野弄丢的女孩,还愿意回到他身边吗?还愿意……与他携手共济吗?”
一阵沉默。
看来这就是答案了啊。
顾一野苦笑。
“没关系,那我就等……”
等到你能接受我的那天。
原本他是想这么说的。
可是……
他低下头,望着腰间多出的那双手。
“我说过的,”
那悄然钻入他怀内的姑娘鼻音浓浓,却依旧坚持着开口:
“顾一野,你别独自扛。”
原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闪过这句诗词。
有些答案,不必明说、也早有指明。
顾一野终于露出这些天的头开笑容。
他轻拍了拍其后背,
一下、又一下。
“好。”
有什么事,我们二人一起扛。
我们风雨同舟、并肩而行。
……
“如果,我伤害了一个人,应该怎么求得她原谅呢?”
少年重新抬头时,眼中雾霾渐渐褪去。
张飞定定地看着他,答:
“伤害也分种类。但有些伤害并不一定出自真心。可既然你希望对方原谅你的过失,那为什么、不尝试着说出你的心里话呢?不论好与坏、不论那个人接受与否,让她感受到你的心意最重要啊。”
心意最重要…么。
回想起这段对话,
顾一野闭上眼、重新拥住了他失而复得的月亮。
是的,
这是他心爱的姑娘。是他多少心意都无法一次性阐明的、
——顾一野最珍惜与守护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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