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矛盾初现

林茉莉和赵言平那三室一厅的小家，是公婆早就给儿子备好的，虽不在市中心，但也是环境舒适，离赵家爸妈的房子，也就步行十多分钟的路，距离公司也很近，三点一线，显然是公婆精心打算好的。房子也是公婆用心装修的，林茉莉还记得婚前备嫁时，婆婆特意打电话问她。

        “我和言平他爸爸打算去看看家具，你们不一起来看看吗？别我们选了，再不合你们心意。”

        “不用了吧，阿姨，你们选就行，你和叔的眼光也很好，我们也不挑的。”

        “呵呵，好吧，我是怕你们年轻人眼光和我们不一样，毕竟是你们用不是？”

        “你和叔叔有经验，选的肯定实用，我们去了也不懂这些。”

        林茉莉是后来才觉出味道来，婆婆当时的意思可能是想让女方出家具，否则直接问她儿子不就好了嘛。就好比当时提起彩礼的事，婆婆也是在聊天的时候，不经意间的提到。

        “莉莉啊，你们那结婚，男方都是给多少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哥哥结婚那会儿好像是给了三万八，这都十多年了，现在给多少的都有，六万八万的，几十万的。”

        后来订婚的时候，赵家准备了六万六的彩礼，林茉莉才反应过来，婆婆当时是在间接问她的要求，如果是现在的林茉莉，肯定当时就明白其中的心思，也会说的更圆满。

        林家老两口也真真是本着嫁女儿，泼水不覆的心思，“你别让我们出力，我们也不要你们的钱”，把彩礼的零头留下，意思了一下，六万的整数给还了回去。

        林茉莉出嫁的时候，嫁妆是八万块钱和几床铺盖，林妈妈的意思是，“你哥哥结婚那会儿，买车花了八万，本来想给你也陪送辆一样的车，你又不要，那就给你现钱吧，我和你爸爸对待你们，都是一样的”。

        林茉莉当然没想买辆八万块钱的车，那岂不是会让婆家笑话死，赵言平开的小福特，据说小三十万呢，林茉莉当时知道价格的时候还想，福特？不都最多十几万嘛…

        林茉莉和赵言平婚后一直是单独住的，因着林茉莉生了二胎要坐月子，才搬回公婆家住。才过了四个月，只消收拾下卫生，现在要搬回自己的窝,也是方便的很。赵言平请了家政，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又提前把行李收拾了过去，隔天，一家四口就搬了回去。

        林承政刚开始的两天还是在医院的，白天陪林爸爸输液，晚上把老人送到林茉莉家里。由于疫情的有效控制，医院的管理有所松动，明令上是不准住院病人随意出入的，但若是厚着脸皮，还是能偷摸地回家休息的。

        林承政在市政的园林处上班，除了自己岗位的工作，平时还要协助下面各个街道办的工作。陪林爸爸的时间从刚开始的隔一天来一次，到后来隔两天来一次，再后来，就需要林茉莉打电话找他了，林承政的理由来回就突出两点，请不了假或者晚上要值班。

        他确实是不好请假的，一是本身这个工作就是一个钉一个坑，遇上上面有了新的行政要求，还要身兼数职；二是他自己请假撒谎的由头太多了，是迟到旷工的常客，直管他们的领导很不满意，对着一干众人明言，林承政只有每月那固定的四天假期，若有事请假，请找上级领导批准。

        其实他们的工作是可以替班的，一般冬季做一休二，夏季做一休一，有任务的时候，才会一直上班。都是一群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老爷们儿，谁家没点事儿呢，私下跟小领导打个招呼，圆过去上面来检查出勤纪律的，也就罢了。可林承政总是不打招呼就开溜了，小领导为着熟人的情面，也不好多说什么。点背的就是，总有那么几次会遇上大领导来突击检查，次数多了，熟人的那点儿情面也就到头了。

        林茉莉带着四个多月的孩子，根本无法去医院贴身照顾，她总不能给四个月的宝宝断母乳吧，那婆家怎么会同意？她自己也舍不得，就算喂奶粉，可谁照顾啊？没人！她也没那么多闲钱请全天的保姆。所以，照顾林爸爸的任务就全压到了赵言平这个女婿身上。

        林茉莉当然晓得哥哥的滑头，一贯的拖沓懈怠，忍耐了几日，便冲着林承政说出了心里的不满。

        “哥哥，我真是不明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找些理由？！你明知道我自己需要带孩子，不能去照顾爸爸，这个时候只能是你，这个当儿子的出力了，可你倒好，全指望着女婿在这跑前跑后，算什么？”以往父母有什么病痛，都是林茉莉带着去医院的。

        “我…我知道啊…这不是，我们这阵儿忙，请不下来假，我都踏破领导的门了，难为人啊。”林承政听了也只是发上一顿感慨，反复申诉自己的不易，然后好好表现上一天，也就一天，隔天便又跑的无踪影了。

        林茉莉此刻还不想当着老公的面，说自己娘家人的不好，又担心着婆婆那头，会对自己娘家人有所不满。两处的煎熬，令林茉莉心焦的直冒了两个大泡在嘴角，好在赵言平看在眼里，且任劳任怨，没多说一句。

        赵言平，人如其名，相貌平平，寡言少语。在别人面前总是很冷淡，言语极少，私下里对着林茉莉的时候，却是爱说爱笑的。他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谈恋爱那会儿，还算有文艺青年的气质，婚后彻底放飞了自我，冬天的两套阿迪羽绒服穿到夏天的两套耐克半袖短裤，看的林茉莉眼酸心苦。

        林茉莉心想，都是女人婚后变邋遢，怎么到了他们这，还反过来了。她对异性的外在还是有要求的，典型的视觉动物。

        这些日子，林茉莉根本睡不着，本来的些许困意，也被半夜给老二哺乳冲淡了。林爸爸早已确诊了，胃癌晚期，扩散转移加腹水，手术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考虑到病人目前身体状况尚可，还能自己进食，医生建议打化疗针试试，可林承政根本不同意化疗，在他的意识里，化疗这种抗癌药物是既烧钱又催命。

        病情是瞒着林爸爸的，林茉莉想要听从医生的建议，尝试化疗，反应强烈就停药。为此，她和哥哥吵了又吵，本就为陪护的事情争的脸红脖儿粗了，现在矛盾又增，彼此间，便磨的没了几分耐性，林承政为了不打化疗针，甚至对妹妹放过狠话。

        “你是当闺女的，我有事可以跟你商量，但也仅限于商量，最后的决定还是要听我的！你要明白这个！”林承政早就没了之前的和气，摆出了“儿子”的王牌姿态。

        “这会知道你是当儿子的了，拿出你当儿子的款儿了，出力的时候怎么见不到？要你陪护的时候，怎么找不到你？”林茉莉当然不听王八念经，哥哥在她这是一贯没威信的。

        “那是我的事，轮不到你管着我，家里的事，还是我做主！我想跟你说就说，不想跟你说就拉倒！”林承政这段时间，吵不过妹妹，便会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

        林茉莉不禁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幕，那时的哥哥嫂子还没离婚，住在林爸爸给儿子新装的老房子里。那会她刚毕业，看不惯哥哥总把狐朋狗友招呼到爸妈家里，让老人伺候，让自己也跟着忙活。

        “别把他们带到我们家！回你们自己家折腾去。”

        林承政却带着几分得意地回道：“什么你家我家，以后还不都是我的。”

        当时林家爸妈都听见了，却什么也没说。这句话对林茉莉触动很大，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哥哥是把自己当外人的，父母也是默认的，闺女终是别人家的。

        和哥哥激战过后，林茉莉也想到了去争取妈妈的意见，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妈妈那边，问了也是白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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