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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前夕


堂下吵得热闹的众人,见女帝起身,顿时没了声音,杨鉴行不由勾了勾嘴角,道:“后日便是朕的大婚之日,各位爱卿也早早归家准备,随同朕一起前往泛魄山。哦,对了,记得带上给朕的贺礼”,说完,便施施然地走了,留下一地面面相觑的众臣。
  众臣一脸茫然,……。
  “长姐,我瞧着这对耳环不错,碧莹剔透,正好衬着你的肤色。还有,这支簪子不错,九凤朝天,跟长姐的身份很是般配”,杨妍虽然满脸兴奋之色,嘴里说个不停,但眼底却暗藏了一丝不舍。
  虽然一直以来,长姐付出良多,如今觅得良人,即将大婚,可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杨鉴行转身看着自家小妹,不由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奶娃娃,现在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只是想起幼妹平日里的顽劣,女帝的头突然开始有些痛了……。
  已是入夜时分,枢密相府却人头攒动,灯火通明。下人们手捧着各色珠宝首饰,各式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等物什穿梭不停。
  “爹,爹”,一脚刚跨进院子,苏禄章便迫不及待地大喊了起来,苏文重闻声,面色一沉,斥责道:“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没得叫你弟弟笑话”。
  苏禄章不以为然地冷哼了几声,弟弟?不过是个洗脚丫头生的贱种而已,也配跟他这个正经嫡子相提并论。不过,他现在过来并非为了表达兄弟情深,并没有回嘴,反而问道:“爹,这么多好东西,您都打算送给皇上啊?这也太贵重了”,又小声地低咕道:“又不是您娶儿媳妇,用得着吗?还不是便宜了那个姓厉的小子?”。
  苏文重闻言,更是生气,又素知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但毕竟是自己最心爱女人生下的嫡子,唯一的嫡子,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皇上难道不知道苏家的情况吗?我苏家世代受天家皇恩,颇有家底,难道要送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成?况且,这次厉家下的聘礼就有足足二百六十担,还大手笔地用月皓锦铺了十里华路,咱们若是不送得隆重些,岂非怠慢了皇上?”。
  苏傅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家祖坟葬得出了问题,真是可惜,苏文重这只老狐狸,居然教出了如此蠢笨的猪?
  苏禄章满脸不情愿地离开后,苏文重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今日盐引的事情,皇上虽然没有当场表态,但于我苏家而言,多有不利。这些时日,你在朝堂之上,锋芒毕露,爹爹也在暗中观察,是敌是友,心中大体有数了。待大婚之后,你便开始着手准备吧”。
  顿了顿,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傅云,后者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一派云淡风轻,淡云流水的模样。良久之后,苏文重方才开口说道:“阿云,爹知道,早些年的确亏欠了你们母子,但爹爹一定会尽力弥补。如今正是苏家的紧要关头,成,便一飞冲天,直达九霄,若是败了……”,他眯了眯眼,道“那便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苏家就完了”。
  “儿子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苏傅云拱手为礼道,苏文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一笑。
  沈月明拿着手中的礼单随意地扫了几眼,便扔回给王崇礼,道:“王大人乃礼部尚书,知礼懂法,自然是万分妥当的,这贺仪的事儿,您就瞧着办吧”,王崇礼连声称是,脚下不停地出去忙活去了。
  “阿简”,沈月明吊儿郎当得斜靠在椅子上,啃了几口苹果,果然是香脆多汁,酸甜可口,道:“明日便要启程去泛魄山了,如果青繁缕真的是在皇宫,咱们不妨做一回梁上君子,如何?”,她笑得眯起了眼,弯弯的,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萧简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看她,道:“女帝明日大婚,你我且去看看,不急在这一时”。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之色。
  沈月明何等精明,顿时觉得有些不妥,言道:“阿简,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自从上次萧简告知,青繁缕就藏在皇宫之中,她便知道了萧简的能耐远在她之上,况且他的性子素来最是稳妥,能够让他露出这般凝重表情的,绝非小事。
  “阿月,你可曾听说过雪衣门?”,萧简慎重地问道。
  沈月明的生母衣如雪便是雪衣门中人,她自然是知道的。这原本亦是极为隐秘之事,可面对萧简那双灿若星海的眸子,沈月明突然之间不想隐瞒下去,便说道:“我娘亲便是雪衣门中人”。
  虽说萧简早已从太皇太后那里获悉了这个消息,但毕竟知道的人极少,如今忽见沈月明坦诚相对,心中微微一跳,银色的月光,照得满室霜华,隐约在她的脸上镀了一层朦胧之色,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他的眸色逐渐转浓……。
  沈月明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面色微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阿简,你怎会突然提到雪衣门?”。
  萧简闻言,轻轻一笑,道:“数月前,曾有一位自称是你母亲的暗卫来找过我,那妇人自称姓张,名瑾娘。当年前先帝爷册封宣仁太子之子为新君的遗诏,便是她给我的”,沈月明问道:“就是在承嗣塔前,太皇太后宣读的那一份?”。

  点了点头,萧简言道:“当初,我还以为那张瑾娘投靠了太皇太后,颇为觉得奇怪,毕竟雪衣门的暗卫千金难求,最难得的是,一生只能跟随一个主人。可是,后来太皇太后告诉我,她也收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遗诏”。
  沈月明闻言,不由睁大了眼睛,居然会有两份完全相同的遗诏。
  萧简有些深沉看着沈月明满脸的惊讶,认真地说道:“阿月,不论你相信与否,我并没有觊觎皇位之心,若非太皇太后也得到了这封遗诏,获悉了当年的真相,我是绝对不会接下这御政王的位子”,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心中总有牵挂,便会妥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的惊人,毕竟这件事也是两人的心结之一。自从萧简接受了御政王的位子,便相当于向燕同律世袭继承制的大显皇权发起了挑战,也彻底导致了两人的决裂,这也是沈月明最不想看到的。如今萧简亲口说出缘由,不知为何,沈月明的心中总算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眼见沈月明面色微缓,萧简的嘴角轻轻弯起,又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便猜想,为何张瑾娘在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之后,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既然你娘亲已然仙去,那么能够指使她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唯独只有两种可能”。
  沈月明闻言不语,的确如此,雪衣门训练出来的暗卫对主人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但主人已死,那便自然会重新归入雪衣门,又或者是继续效忠于与原主人有密切关系的人。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间一跳,抬起头来,看着萧简,一字一句地问道:“她是不是听命于我爹?”。
  沈月明的聪慧,世间少有,萧简见她如此迅速地反应过来,并不惊诧,答道:“也对,也不对”,看着她猛然睁大的眸子,一丝莫名的情绪从萧简脸上飞快滑过,只听他道:“应该说张瑾娘听命于老师,而老师却听命于雪衣门”。
  当年衣如雪身死,却不能归葬雪衣门,张瑾娘作为她的暗卫,自然心生怨恨,几近叛出,正在被雪衣门人围剿之时,恰巧被沈祺救下,因为衣如雪本是旧主,沈祺又是其最亲近的枕边人,张瑾娘感念救命之恩,便自然而然地做了沈祺的暗卫,受其驱使。
  “那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沈月明有些不解,萧简面色渐渐凝重,他看向窗外已然有些凋零的花朵,深秋将至,天下风起,怕是这天下都要乱了……。
  泛魄山,地势不高,丘陵地貌,平日里行走往来的人并不多见。可如今,放眼望去,满目喜庆,十里长亭皆红妆,倒是难得一见的胜景。这里属于是厉家的产业,厉家靠着采矿起家,泛魄山虽地势偏远,却蕴含着丰富的矿藏,其中便有金矿。
  东煌的采矿权属私人所有,只需每年按照盈利的情况,缴纳税赋给朝廷即可。随着厉家矿产生意的日渐扩大,财富也在不断积累。到了后来,厉家觉得钱已经赚了不少,不宜过度开采,要为将来的子孙留作打算,这才渐渐地停止了采矿,泛魄山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天边刚蒙蒙亮,泛魄山阴面的支脉上便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些人影,这里距离女帝大婚之所,也就是泛魄山的主脉足足有四五十里路,属于东煌国的穹苍郡的管辖范围。
  “陛下,根据先皇留下来的线索,咱们华国的宝藏就应该在这片山脉上。只是这里幅员广阔,植被茂密,又有不少毒虫瘴气,恐怕寻找不易”,尚姜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他体型偏胖,行动多有不便,一大早就爬了几十里的山路,早已累得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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