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鱼骨与绵羊
叶珈晨的妈妈和陶星缇的爸爸两人相识了十几年,这期间没有任何来电,谁也看不上谁,结果阴差阳错地搬到了同一个小区,信息交换后,带着对方的法定配偶,揣着刚刚降生不久的两个糯米团子相互击掌。
陶星缇比叶珈晨大八个月,没满月的时候双方父母凑一桌打麻将解瘾,将他俩放在同一个摇篮里睡觉,他们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抱着对方的小脚丫啃得正香。六岁时,梅兰拉着陶星缇去参加姜甄祺父母的婚礼,顺便和叶珈晨一起做了花童。
梅兰给陶星缇上了妆,穿着白色蝴蝶蓬蓬裙,头发梳成两绺鱼骨辫,彩色泡泡贴和珍珠发夹交缠在发簇间。漂亮是漂亮,但是她总觉得头发有点痒疼,抬起肉手想挠一挠,却被嘉宾席的妈妈看见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叶珈晨穿着小西服,内里是衬衫,领口带着硕大发光的徽章,俨然一副小正太的模样。只是嘴唇抿得紧紧的,极力地掩饰着即将掉下来的鼻涕。
呀,他感冒了。
陶星缇推推他肩膀,接着从裙子的蝴蝶兜里拿出手帕纸递给他。
她低下头,叶珈晨眼尖地发现她头发上金属发夹层面下的红色小包,有的都流脓了。他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心间简易的花钿闪现,严肃地像要考虑什么人生大事似的。但其实双手摩挲着手帕纸,盯着上面的印花字样,嘴巴不自觉地嘟起来,鼻涕已经吃进嘴里了。
“哇,那个小男孩卡哇伊内。”
“太可爱了简直。”
“他旁边的小女孩也好可爱。”
叶珈晨皮肤瓷白,身上也是。脸蛋就像搦絮堆棉生得的,圆嘟嘟软溜溜的,睫毛长长的,贼招人稀罕,像个洋娃娃。
陶星缇也是圆脸,不过没有这么精致,肤色也没有这么白,有人开玩笑说,她的脸上要是抹了彩带,可不就像一颗人参果了嘛。
陶星缇心想,叶楚晨太傻了,鼻涕都吃到嘴里了,太可怜了。
殊不知叶珈晨心里也是这么想。
旁边有人招手,让他俩摆pose,照相。
陶星缇靠近他一点,弯了弯眼睛。咔嚓。
华丽复古的罗马柱在两侧矗立,新娘的华丽百褶婚纱裙摆在红地毯上拖曳,彩带和花瓣从头顶撒落,香槟塔叠成两人高,泡沫像云朵一样溢出,箔金糖果纸闪闪发光,他们伴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慢慢地通往幸福的花环长廊。
两人坐在藤椅上,陶星缇在一旁吃小蛋糕,叶珈晨攀着藤蔓,小皮鞋在脚下晃动,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妈妈告诉他女孩子的头发是珍珠宝贝,不能随便说,不然女孩子会不高兴的。
叶珈晨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说:“你凑近一点,我给你吹吹头发。”
陶星缇头顶上冒出一串问号,是刚才大人的香槟不小心撒在她头发上了?
陶星缇摸了一下头发,摸到硬硬的发夹:“怎么吹啊,这里没有吹风机,不然我去找姜甄姐借一个。”
“不是用吹风机,你过来点,我用嘴吹。”
“噢。”
叶珈晨轻轻地呼了呼,呼啊呼,还用小手扇了扇风。
“吹好了。”
“噢。”
叶珈晨小心地问她:“什么感觉?”还疼不疼?
陶星缇吧唧吧唧地嚼樱桃:“像被蜜蜂叮了几口,嗡嗡嗡。”
叶珈晨,……
吃着吃着,陶星缇突然捂住了嘴,惊恐地看向他,“坏了。”
“怎……么了”叶珈晨也紧张了。
陶星缇继续捂住嘴凑近他耳朵,把樱桃嚼烂吞咽下去:“我妈妈不让我吃饭吧唧嘴,不然看到会骂我的。”
她眼睛滴溜溜地四下张望,没有梅兰女士的影子,松了一口气,得意洋洋地翘起小脚,接着把火龙果填进嘴里,吧唧吧唧。
叶珈晨,…………
叶珈晨房间整体摆设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灰,陶星缇把购物袋里的羊仔玩偶提出来放在性冷淡桌布上,违和到有种萌物突然误进被冰封的白垩纪的感觉。
陶星缇捏捏羊仔的燕麦色耳朵,脑海里对接着接下来要讲的措辞。
叶珈晨皱了一下眉头,眉心右侧旋即拓印了一个可爱的颜文字表情,他戳着自己领口:“你衣服上的这个位置……沾得是什么?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就看见了。”
陶星缇,……
她低头一看,锁骨上粘了几粒精华颗粒,尴尬地捋平“噢,没事,是我的洗浴用品,没抹匀。”
“不过,这个东西好香。”叶珈晨歪着头说。
“噢,噢是的吧。”陶星缇更尴尬了,如果前一秒他没有发现,赞美香味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能受用,毕竟她也很喜欢这个味道;但是他看到并且指出来,这就像一个model近距离向你展示她的亮片眼妆,你却告诉她她的眼角粘了一粒眼屎。
陶星缇挠挠头,眼神各处飘,看到桌子上摆放的花束,心中微动。
叶珈晨看着她把花瓶转过来,那朵开得最妍丽的花正对着她自己。
“喏,我们来说这个吧。”
“今天我们要说的这个呢,其实是个故事,不长不短。咳,我们先看这只羊仔,它的连衣裙颜色和你的肤色一样是雪白色……”陶星缇把它拿起来,让叶珈晨近距离观摩,距离他的手臂有半个拳头远。
“呃,好吧,你的肤色比它更白一些”陶星缇顿时语塞。
“那我们换个思路”陶星缇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拿出果冻笔和标签纸,快速地在标签纸上写出“澳大利亚”这四个字,把便签纸贴在自己手背上,大拇指,无名指和尾指弯曲,食指和中指翘起来给叶珈晨看。
叶珈晨有点没忍住笑,对对她的手指说:“我没看错吧,你这是要讲‘耶’的故事?”
“哪有,我这是正经故事。”他的指腹微热,陶星缇将手缩了回去。
叶珈晨无所谓地点点头,额头几缕碎发顺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哦”
“听好喽,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代表着一个民族和国家”她把食指和中指立起来,假装这是一个人的双腿,在桌子上走来走去,羊仔高大的身躯在一旁立着。
“噗”叶珈晨立刻就明白了,肩膀耸动地厉害。
“喂,你认真点呀,这个人很厉害的,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自小天赋异禀,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
“七——岁识得四书五经,你确定你说的这个人不是吕轻侯?”他戳戳陶星缇的指甲,“或者这是个中外混血儿?”
“你滚!哼,你没有听说吗?老师讲课的时候学生插嘴是不礼貌的,有问题下课再提问,叶同学?”陶星缇不甘示弱的回怼。
“ok”叶珈晨把手举了起来。
“这个人……总之很厉害!不但饱读诗书,还习得射御书数,而且他们那个时代很敬佩草原英雄,羊的皮毛收割下来可以御寒和取暖,做工艺品和丝织品,出口给其他国家,但是呢,羊很难驯服,可以谁能骑在羊背上并且驯服它,就会得到其他人的拥护!但是这个人很无私很伟大,把驯羊的技术教授给其他人,并且用自己的私人财产修建了教堂和教场供人学习和娱乐,就这样,越来越多的人学会了驯羊术,羊群越来越多,人口和生产力也发展得越来越好,喏喏喏,重头戏来了,这个国家呢就被称为‘骑在羊背上的国家’!”她越说越开心,把食指和中指挪到羊仔的背上。
叶珈晨若有所思了一下,嘴角勾起,“很不错。”
“锵锵锵,还有更厉害的,想不想听!”
叶珈晨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两手臂将自己团起来歪在桌子上露出半个脑袋,眼睛晶亮,漆黑的鸦羽扑闪扑闪的,说出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当然想啊,你讲得这么精彩。”
“嗯哼,第一只被这个人驯服的养仔呢,非常乖!”陶星缇边说边捋着羊仔的卷毛,“而这个人也很尊重羊仔,给了它一部分自由,羊仔本身很爱探险,所以呢,它就带足干粮和装备去那些人烟稀少的地方去——探险!”
“哇,好酷,鲁滨孙漂流记。”
陶星缇掐了一口他的咯吱窝,惹得叶珈晨哈哈大笑。
陶星缇边掐边挠:“不是的!羊仔探得了很多矿,金矿,银矿,土矿,总之各种矿,使这个国家得到了巨大的财富,这个人颁给了羊仔具有独特意义的皇家奖章,赞扬它在探矿中的卓越贡献。后来的人在它的基础之上发现了更多的矿产,并将它们投入生产,所以这个国家,呼,也被叫做骑在矿车上的国家,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哼!”
陶星缇瘫在椅子上,摸着羊仔平复喉咙里的干燥。
叶珈晨走出房门拿出一罐可乐折回去,拔环拔得像中毒了似的。
“吧嗒”,叶珈晨也瘫在椅子上。
陶星缇连着喝了几口雪碧,点点他,“是我讲故事讲得口干舌燥,是我累哎,你不要搞这种连舌头瘫在地上的doge脸吧!”
“我是笑得没有力气了,这故事不会是你胡诌的吧。”
“当然是……”陶星缇心虚地顿了一下,“不可能的!”
陶星缇提着雪碧罐,把羊仔塞进叶珈晨怀里,摁瓷实了,“送你的羊仔,好好对它,我走了。”
“这才7点啊,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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