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名为时屿的躯壳【修】
梁易闻言赶忙拉开包厢的门,一瞬间外面嘈杂纷乱的声音蜂拥而至,一堆人惊恐地逃离,仿佛再迟一些就会引火上身一样,而一股股浓烟不知何时已经盘旋在了走廊上方,光是闻一闻就呛得要命。
梁易脸上也染上一丝慌乱,他拉起时屿就往外跑,“真的着火了,赶紧走!”
时屿表情一下就变了,竟然……着火了吗?
两人奔跑过程中,后面突然窜出来几人,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根本不管周围的人是否会被撞到,疯了似的往前冲,而梁易和时屿正好就在他们前面,两人拉着的手一下子就被撞开。
拥挤的人群中两人瞬间失去了唯一的联系,梁易心里一紧,抬头在攒动的人群中寻找着时屿的身影,却连时屿的一片衣角都没看见。
“时屿!”
梁易的声音被其他人惊慌的哭喊声给掩盖过去,淹没在了人海中,同时,梁易还在被推动着往前走,离时屿越来越远。
而时屿在和梁易分开的那一瞬间,就被掐住了脖子拖出了杂乱的人群,他被扯进了一个房间里,房间内灯光昏暗,时屿被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
他忍着尾椎骨的疼痛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多次出现在他梦里,他再也不愿意看见的一张脸。
刹那间,仿佛所有记忆都从犄角旮瘩里拖了出来,归了位,时屿头痛欲裂,眼前的话画面像是雪花屏那样忽闪忽现,他却一眨也不眨眼地死死盯着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那个人。
“小屿,好久不见。”那人笑着,贯穿右眼角到左嘴角的紫红色刀疤随着他的笑容皱了一下,配着他没有丝毫情绪的瞳孔,显得尤为阴暗。
时屿忍着头疼,过往种种皆历历在目,他死死抓着身后的地毯,眼底猩红,嗓音是从来没有的低沉,“你……竟然是你……你想干什么?”
“我能对你做什么呢?我的乖儿子。”时山蹲下身,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闪着冷光的军刀,拍了拍时屿的脸,他狰狞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你最近可是不乖了,我让你去上大学,你竟然敢给我逃跑?嗯?”
“你知道因为你消失的这几个月,我他妈遭了多大的罪吗!”
时山脸上的笑容随着他的话语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一种憎恨又恶毒的神情,“谁让你跑的!谁让你来到这里的!挨打没挨够是不是!”
时屿盯着他,丝毫不畏惧那贴在他脸上的刀刃,“我有我的人身自由,我不会再让你随便支配我的人生!”
“还敢跟我嘴硬!”
时山怒上心头,直接甩了一巴掌过去,紧接着一把拽起时屿的领子,把他往门上摔。
他掐着时屿的脖子把他摁在墙上,双眸红的像是要滴血,“贱货!你一生下来老子就该杀了你,让你平白无故长那么大还敢背叛老子!”
“让你逃!让你逃!把你腿打断看你还敢不敢逃!”时山每说一句就更加用力地踹在时屿的腿上,神色疯狂,像是对待积怨已久的仇人一般。
时屿被他掐的脸色涨红,他用力咬着唇,他不允许自己发出一丝闷哼或者求饶。
不知道踢了多少下,时山才停止自己的暴行,他就像扔破抹布一样把时屿扔进角落,他打开门,外面早已浓烟滚滚,他转过头看着时屿,冷笑道,“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谁知时山刚踏出去一步,时屿就从角落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猛地冲过去将他拖了回来,还把门给反锁了。
时山被时屿推到了桌边,时屿双眼通红地站在门口,眼里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想让我死吗?要下地狱,我总得拉个垫背的。”
时山像是没想到时屿敢反抗他,他一下子就暴起来了,“时屿你胆子大了是不是!”
时屿靠在门上,被时山踹过的小腿隐隐作痛,每动一下都撕心裂肺地痛,但他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他反手按着门,借力站直,慢慢地朝着时山走过去,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时屿突然咧开嘴笑了,挑衅似的戳着时山的胸口,“你除了靠暴力压制,你还会什么?”
“这火是你放的吧?时山,今天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也别想走出去一步。”
这话里同归于尽的意思很明显了,也同时激怒了时山,他直接一拳打在了时屿的脸上,一步上前将他压倒在地上殴打着。
“小贱人!还敢跟我犟嘴!看我不打死你!”
时屿没有丝毫挣扎,而是摸到了时山的腰后,趁他不注意抽出了那把军刀,抵在了时山的脖子上。
而时山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那股尖锐的触感,下意识停止了动作。
时屿脸上全是血,眼底一片冰冷,“怎么不打了,接着打啊。”
时屿当然不想死,他才二十二岁,该死的是他眼前这个男人!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时山,就光体型来说一个时山能抵两个他,只能借助外力来攻击他。
而这把刀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你敢阴老子!”时山瞪大了眼睛,怒吼道。
“是你太蠢了,爸爸。”时屿趁时山没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将军刀抵住他的脖子。
时屿脸上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淌,他冷静地看着时山,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该结束了。”
他说着,手中骤然使力,刀刃立刻没入时山脖颈一寸,但突然间他听见时山说了一句话,动作猛然停住。
时山看着他,讥讽地笑了一声,“顾深知道你这副样子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时屿瞬间呆住。
这副样子?什么样子?时屿看着手里沾血的刀,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慌乱。
他在顾深面前,他是什么样的,而现在……又是什么样?
从小被殴打,被辱骂,各种各样肮脏不堪的词语都被用在他身上过,他是什么样子的?低贱的,卑微的,肮脏的?
不对。
在顾深面前他是干净的,单纯的,不谙世事的,是个只要一杯奶茶一个蛋糕就能哄好的小孩,是只要掉几滴眼泪就会被顾深抱进怀里哄的娇气鬼。
可那不是他。
时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
在岁月的漫漫长河中,他好像慢慢失去了自己。
只是一个名为时屿的躯壳罢了。
时山见他停住动作,讥讽地笑了一声,立刻捏住他的手腕,将刀刃对准时屿,将他按倒在地上,坐在他的身上,死死压着他不让他动弹。
时屿一惊,回神时早已被刀刃针对,只差几寸就能要了他的命。
“就知道顾深是你的软肋,看来我跟你这些天不是白跟,攀上有钱人就抛弃自己爸爸了,真不是个好小孩。”
时屿听见顾深的名字以后瞬间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原本的冷静自持一下子就破碎了。
“你给我闭嘴!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时山冷笑,“那你就配吗?”
“在顾深面前倒是会装,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让他对你狠不下心?他知道你是个只会给人带来灾难带来灾祸的扫把星吗?他看见过你每次被我打都只能跟可怜虫一样跪地求饶的恶心模样吗?他知道你还会有举着刀要杀人的这一天吗!”
“时屿,顾深身边待久了,真他妈把自己当成温室里的花朵了?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原本应该是个什么东西吧!”
时山一句句话,就像是一记记重锤一样打在他的心口。
时屿双眼猩红地望着他,眼底有若隐若现的泪花,“你闭嘴!别再跟我说顾深!”
他会疯掉的。
他确实是一具躯壳,可是遇见顾深以后他就变得有血有肉了起来,他想跟顾深在一起,想跟他永远在一起,只做顾深叔叔的时屿,做他最听话的小狗。
时屿握着刀,想让刀尖反转过来,但是两人力气悬殊太大,时山只要随便一用力,就能这把刀扎进他的心脏。
两人对峙着,时山一脸疯狂,脖子上的青筋都要暴起,时屿则抵着刀,不让他入肉,外面的浓烟已经钻入了屋内,此时两人相望的视线中都布满了烟尘。
外面的浓烟早已透过门缝入侵室内,时屿眼前仿佛已经布满了火光,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时屿意识有点恍惚了,小腿的伤痛和脸上的伤口仿佛已经麻木了,他看着时山狰狞的脸,也模糊了。
他撑了二十二年,难道这次撑不过去了吗?
他好想叔叔,如果叔叔在这里肯定不会让他受那么大的委屈。
不知道是不是时屿幻听了,他好像真的听见了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就是激烈的撞门声。
好像还有……叔叔的声音。
“轰”地一声,门应声而开,滚滚浓烟顷刻间入侵房间,时屿好像看见了顾深的脸出现在了烟雾中,那是焦急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时屿松开了抵抗的手,身体轻轻一挪,刀刃偏移,刺穿了他的肩膀,霎那间鲜血如注,涌了出来。
他看见了顾深的表情变得惊惧,随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很熟悉,那是叔叔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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