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度
之前自己给他发了回家的短信,那时候一直没有收到回复,这会儿估计忙完才看手机。
“喂。”
时筠将腿上的相册合上:“喂。”
魏枞应在车厂,他拿着手机走到沙发边躺了下去:“到家了?”
时筠:“我都吃完饭了。”
魏枞应这才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都六点多了,他外卖还没有点,将手机的免提打开,一边和时筠打着电话,一边看着外卖软件。
不少店铺都已经不营业了,毕竟忙了一年就是为了过个好年。
车厂的地理位置也一般,这附近原本就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店,本就不多的店现在关掉了休业了好几家,他在剩下的几家店里挑来挑去。
手指滑动着屏幕,随口问电话那头的人:“晚饭吃的什么?”
好吧,虽然说是吃过晚饭了,但是时筠根本就没有吃什么。
听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魏枞应哦了一声:“哦?学会骗我了?”
“吃的不多。”时筠解释,“但是吃了。”
魏枞应关心:“怎么吃得不多?”
时筠撒谎:“就……不想吃。”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怀疑,时筠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车厂里空空荡荡,他走路的脚步声在车厂里回荡,让电话那头的时筠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那些自带混响的脚步声中,他开了口:“你家住哪里?”
时筠问:“怎么了?”
魏枞应:“带你吃饭。”
-
魏枞应都不记得自己上次来老街是什么时候了,老城区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吃香了,寸土寸金的地方这辈子基本都无望拆迁,那些老房子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翻新,前几年听说不允许民房重建了。
但仅靠着首府五小强里的三中和七中,每年还是有大批的家长来这里买房或是租房。
魏枞应照旧在一个禁止停车的路牌下面等时筠。
没一会儿,他看见一个人影从漆黑的胡同里跑出来。
时筠喘着气快速上了车。
车里暖气很足,她将帽子摘下,又松开了围巾:“吃什么?”
“这是你的地盘。”魏枞应启动车,“你决定。”
真要时筠想,时筠其实也想不到什么,附近的店她从幼儿园就开始吃,小学也吃,初高中还是吃这里。以前是吃腻,但这三年她基本不回家之后,对附近的店也不了解。
在老城区吃饭别想着挑店,首先要找得到停车位,但幸运的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大批外来打工的人都已经返乡,停车位没有以前那么稀缺。
他们找了一个火锅店。
厚重的门帘,费了时筠一些力气才掀开。魏枞应走在后面帮她搭了一把手。
门帘锁住了热气,店里有几桌散客。
点菜的事情交给了时筠,因为她比魏枞应挑食。
大麦茶免费畅饮,魏枞应去茶水架上拿了一壶过来,又带了一杯冰过来,两个人分了一杯冰。
时筠将棉服脱下来放在旁边,等着锅底端上来。
“你今天怎么还在车厂?”时筠将手腕上的皮筋摘下来,随意地扎起了一个丸子头。
扎完,她拿起手机用黑屏照了照,感觉还不错。手指绕着发鬓两侧的小碎发,
“忙。”魏枞应往她的加了冰的茶杯里倒了杯热的大麦茶,“过年员工都跑光了,老板自己来加班。”
时筠端起茶杯,冰块很快就剩下一小部分飘在温烫的茶水中。
他这话傻子才会相信,时筠翻了个白眼:“假装相信了。”
时筠的眼睛很好看,端着茶杯的手将下半张脸挡住,人的注意力就更集中在她的眼睛上。
翻白眼的小动作,随着她偏头动作和那个丸子头显得小女生十足。
魏枞应继续逗着她:“程舸以前加班的时候方倩还会拎饭盒去看他。大晚上打车来车厂,风雨无阻。”
“哦。”时筠重重地哦了一声,她不傻,知道魏枞应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装傻,“我们不需要同情方倩。”
说完,时筠听见对面传来的笑声。
火锅店里已经带上了新春的装饰品,服务员先把菜品端了上来,时筠注意到了他们衣服上的中国红元素。抬头发现中国结和福字已经装饰在了大堂的各处。
“你今天过年……”时筠原本想说要不要回家过年,但是总觉得‘家’这个说法不好,就临时改口,“准备怎么过?”
“我准备去趟外地。”魏枞应将服务员端上来的肉类菜品都挪到时筠顺手的位置。
时筠先入为主:“旅游?”
魏枞应默了几秒:“差不多。”
服务员正好端着锅底过来:“注意,小心,锅底来了。”
两个人涮着肉,一时之间倒也无话。
直到时筠被辣锅里的辣椒皮呛到了喉咙,捂着口鼻咳嗽了好久,魏枞应给她递水杯,杯子原本就不大,里面还就剩下半杯水。时筠喝光了之后,喉咙还是不舒服,只是再倒出来的水太烫。
魏枞应把自己那杯递给她。
时筠也没有在意,一口气全喝完了。
又咳嗽两声之后才好。
他重新在杯子里倒上水,喊住了路过的服务员,加了一盘水果。
“你呢?”魏枞应续上刚才的话题,“你过年准备怎么过?”
“先保持住不和我老爸吵架吧。”时筠耸肩,“如果第一天就吵架,我第一天就收拾东西回学校。”
魏枞应听她这么说,感觉她和她爸爸这关系怎么这么熟悉,一想不也正是他和魏名诚那样势同水火吗。
原来不对头的亲子关系,不止他们家。突然多了几分和时筠的心心相惜:“同道中人啊,不过我爸爸对我还是更好一点,新年之前就给我送大礼了。”
一个私生女。
他多了一个妹妹。
说着,时筠自嘲了一下:“那还真是比不过。”
果盘等到快吃完了才端上来,都是一些冬季常见的水果。
苹果没削皮,就连橙子也没有剥皮。
魏枞应筷子停的比时筠早,他用消毒毛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每一根手指,然后剥起来果盘里的橙子:“要是你和叔叔吵架了,宿舍太冷清,要不来投奔我?”
“你不是去旅游吗?”时筠将最后一片肉下锅,在心里默念了十几秒之后,夹了起来。
“带你一起去。”魏枞应把橙子剥好了放在干净的小碗碟里,将碗碟放在她面前,“我差多带个人去旅游的钱?”
-
从火锅店里出来,天空还在飘雪。
时筠提醒他晚上回去开车要小心,到家记得给她发个信息,这种寻常的叮咛最后,她补了一句往常没有的:“记得明天吃饺子。”
时筠年三十那天还在赖床,奶奶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时筠帮不到什么忙。
于是被奶奶使唤去给她老爸打电话,问他今天几点来吃饭。
这个任务还不如让时筠现在学做一桌满汉全席。
她拖拖拉拉,一直不肯去打电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砂糖橘,电视机开着也不看,一直低头刷手机。
奶奶一连问了好几遍时筠有没有打电话,见她打马虎眼,正要自己打电话的时候,门外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爸妈。”
时筠知道是她老爸回来了。
奶奶在客厅了应声。
嘴里的砂糖橘突然变得很不甜,甚至还有点冰牙。将果皮丢进脚边的垃圾桶,时筠起身:“奶奶我上楼了。”
奶奶那头刚应声,就听见时筠的话。
见父女两个还是不想看见对方的样子,一只脚已经在棺材里的人也只能叹一口气。
夫妻和睦美好本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到头来却让儿子和孙女变成了最大的敌人。
时筠一直待在卧室里不肯下楼,下楼难得回来的时徐也不愿意看见时筠。
两个人都极力避免和对方的见面相处时间。可年夜晚不能不坐在一张桌子上吃。
爷爷奶奶给时筠准备了红包,另一边的时徐仿佛时筠是一个透明人一样,一口菜一口酒,看着电视机里的春晚。
餐桌上爷爷奶奶尽力找着话题。
比如时筠的学业、时筠以后的打算。
又或许是儿子最近公司的发展……
聊到时筠的时候时徐不说话,聊到时徐,时筠不说话。
时筠埋头吃着菜,感觉到旁边的老爸喝酒越喝越多,这是个危险信号。
春晚每年都有,都但是每年都很无聊的小品又在演家人团聚的戏码。
然而今年的小品无聊不说,时筠感觉还有些针对他们家。
警示观众小心驾驶的小品里那盼家人归来的角色,那个最后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念出:“为了您的家人,小心驾驶。为了您的父母孩子每次出行遵守交通规则……”
客厅里连夹菜的动静都没有了,只剩下在播放春晚的电视声音,这几年禁烟火,连鞭炮声音都听不见了。
奶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了,招呼一直喝酒的儿子多吃点菜,让孙女别坐在那里筷子也不动。
就像是夏天雷阵雨到来前一样,呼吸都压抑,餐桌边的气压太低。
“我吃饱了。”时筠将筷子放下,准备起身。
爷爷本能喊住她:“你这才吃多少啊?再吃一点,这是老街上买的盐水鹅,你以前最喜欢吃了。”
时筠摇头,她一秒都不想多呆:“我不想吃。”
“不想吃就快点走。”语气很冲。
时筠走到一半停了脚步,只听见身后的爷爷连忙小声制止儿子:“你干什么,大过年的,非要凶孩子做什么?”
“大过年的。”时徐一巴掌拍在桌上,下肚的那些酒在他身体里发酵,起身的动作都踉踉跄跄,他抬手指着时筠的背影,“要不是她,大过年的我就不用一早就去墓地了。大过年的,我们家就还能再多一个位置出来……”
是啊,要不是妈妈那天晚上去接她,就不会在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了。是啊,要不是她因为男女之间感情那点事情玩堕落玩颓废老妈也不会担心地出来找她。
时筠也在内疚里活到了现在。
但她一样也需要安慰,但是作为爸爸的时徐给她的是憎恶以及像对肇事者一样仇视的痛恨。
时徐恨她,他一早就告诉过时筠要振作起来,可是时筠不听他的话,跑去和别人喝酒不回家。
如果她听话,妻子就不需要因为不放心而开车去酒吧把她接回家。
那些仇视和憎恶成为了父女两个矛盾的永明灯。
永远存在。
人的情绪本来就是复杂的,在饱受内疚折磨之下,时筠再被来自至亲的敌视压得喘不过气。
两种情绪交汇,最后变成了时筠身上对父亲的毒刺。
“又不是我开车撞死的我妈。”她难道就不愧疚不伤心吗?时筠转过身看着那个指着自己的人,她口是心非,“是啊,我妈死了,我高兴我快乐。”
-
时筠上楼,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行李箱。不少衣服和东西她都没有拿出来,丢在床上的睡衣她也懒得塞进行李箱里了,拿上手机和行李箱就下楼准备离开。
客厅离爷爷奶奶还在劝着自己的儿子。
……
“她在天上难道就想看见你怎么对囡囡吗?”
然后酒喝多的人没有正常思考的能力,况且事关她老妈,这些年不能接受妻子逝世,沉浸在悲伤里的人也需要发泄。
那个畏罪自杀的卡车司机显然不能成为时徐的发泄出口。
奶奶看见时筠提着行李箱,迎上去:“怎么现在就要走了?”
时筠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小声对着奶奶说了句:“对不起。”
-
时筠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正巧在门口撞见了贺睢。
他手里拿着一个红包,正准备敲时筠家的大门。看见她从里面出来,在夜色之下还没看清她的表情。
“正好。新年快乐,给你的红包。”贺睢将红包递给她。
大门敞开,贺睢听见了从里面传出来的争吵。
是时筠爸爸。
“让她走,让她滚。”
贺睢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的红包还举着,安慰的话卡在喉咙口,只听见时筠声音有点颤,大约是因为委屈得想哭。
“不用了,以后你也不要再替你哥哥给我红包了。”
她侧身路过门口的贺睢朝着漆黑的胡同外走出去,望过去,长长的一段路上都没有几个路灯。
她没有戴手套,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车。
大年三十,能打到车的几率太小了。
万家灯火明,天空又开始飘雪。
眼泪就好像被这么冷的冬天给冻住了一样。拖行李箱的手和拿手机的手都被风吹僵了。
打车的界面还显示着正在呼叫。
时筠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不是爷爷也不是奶奶。
贺睢穿了件黑色的棉服小跑着追上了她,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想去哪里?我送你。”
冬天的寒风凛冽,她一开口就觉得那风像是刀片一样划过了喉咙,每讲一个字都疼得不行。
时筠:“不用。”
贺睢见她执拗,干脆直接上手去抢她的行李箱,然后朝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和我怄什么气?”
贺睢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后备厢,打开车门看着站在不远处不肯过来的人:“上车吧,大过年的除了我谁还能给你当司机?”
冬天车子预热有点慢,贺睢系上安全带,透过前挡风玻璃看时筠走了过来。
“去哪儿?”等人上车,贺睢问她。
时筠除了宿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她报了宿舍的地址之后,就开始长久的沉默。
贺睢在导航里输入了学校的地址,车慢慢从停车场里开出去:“大年三十一个人待在宿舍里,你也太凄惨了。”
时筠后脑勺对着他:“也是,那你把我丢桥底下吧,那里有流浪汉。”
“啧。”贺睢咋舌,“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也没地方让时筠住。
雪天路滑,又照顾到时筠坐不了快车,贺睢车开得很慢。车挂着出入平安的挂坠,一起的还有一张他和一个女生的贴脸合照。
车里只有导航播报的声音,江陵校区马上就要到了,导航里的女声提示他距离目的地还有两点五公里。
机械的女声刚消失,时筠听见开车的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时筠。”
贺睢看着前方:“人身上如果背着太多的过去,就没有前进。他们都不想你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车子拐入宿舍区,四周只有路灯亮着,夜里树叶变成了黑色的,它们迎着风摇晃。
贺睢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先下车将她的行李箱从后备厢里拿出来。
她也没有说再见,自己托着行李箱走到了宿舍楼门口。
时筠站在漆黑的校园里,贺睢已经走了。
今天宿管阿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静谧的四周,连雪落下来都是无声的,冬天真不好,世界安静。
从口袋里拿出门禁卡,时筠突然想到了昨天火锅店里的魏枞应。
他那会儿还开玩笑说‘要是你和叔叔吵架了,宿舍太冷清,要不来投奔我’。
脑袋里响起他这句话,时筠犹豫片刻之后,将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门禁卡重新放回了口袋里,她用冻僵的手从另一个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
翻出了魏枞应的电话号码。
-
魏枞应和林枋他们出来打牌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的金骏眉刚端上来,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坐在暖气里,袖子拉到手肘处。
随手放在旁边的手机先振动了一下,然后电话铃声才响。看着来电备注,他一时间忘记了包厢里还有三个损人:“喂。”
自己这声‘喂’刚发出来就听见林枋招呼另外几个人,三个人默契十足。
装女人的声音很有默契地发出来。
真是无聊至极,但每次看见都觉得格外好玩。
魏枞应拿远了一下手机,骂他们:“滚蛋。”
说着他起身朝着包厢外面走。
人从包厢里出来,他才发现外面下雪了。沿街的路灯都亮着,他站在八楼的包厢阳台上,阳台上亮着一盏小灯,能看见雪花从自己眼前落下,楼下昏暗,雪花就像是坠入深渊的鹅毛。
电话那头的人问他:“你在哪里?”
短短四个字,但是魏枞应听出来她情绪不对。
手搭在落了雪的扶手上,随意地捏着积雪,捏成一个个小团子朝着楼下丢了下去:“怎么了?”
“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回答,而是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我和林枋他们在海悦打牌。”魏枞应如实回答,听着时筠声音里的情绪不对,“你在哪里?”
时筠:“宿舍楼下。”
从海悦到时筠宿舍楼下,魏枞应将半个小时的车程压缩到了二十分钟。归功于这个时间点街道上没有什么人。
车灯从拐角处照过来的时候,时筠坐在行李箱上,傻愣愣地在吹夜风,雪落在她身上,已经积攒了不少。
她旁边一棵树的枝丫最后承受不住雪花的重量,从树叶上落下。她就像是一个雪人一样,一动不动。
魏枞应下车走了过来,她才慢慢从行李箱上起来。
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好像都被冰冻了,她动作很迟缓。
藏在樟树里的路灯照亮着他们四周。
魏枞应望着她,突然觉得她好像一个迷路的小孩。
眼睛含着泪,如果他不来,她或许就只能一个人在雪地里哭。比那卖火柴的小女孩还可怜,可怜得不行。
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是雪,魏枞应抬手轻轻拂过,她也不管行李箱了,低着头往他怀里钻。
那一刻,魏枞应突然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自己来了。
冬夜的寒意裹着她,魏枞应抬起手臂抱着她,都感觉她好冷。下巴贴着她的额头,抱着她的手圈紧了一些,声音很轻:“怎么了?”
怀里的人沉默了好几秒之后才开口:“和我爸吵架了。”
不太出乎意料的一个回答。
魏枞应车里放了杯热茶,也不知道他怎么被印着海悦公馆标志的茶杯和茶壶带出来的。
魏枞应将车里的暖风调高了一些,出风口的风扇都对着她。
问起她怎么和叔叔吵架了,他有自己的猜测:“难道是因为他给你找了个后妈?”
时筠捧着热水杯,摇头:“我爸是因为太爱我妈了,所以在我妈妈因为开车出来找我回家的路上出车祸去世后,他接受不了,觉得是我间接害死我老妈。”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魏枞应的意料。他打小就不相信什么爱情,不少文学上也喜欢乱搞男女关系。
他本以为时筠和她爸爸关系不好是因为俗套的后妈恶毒故事,没想到现实中真的有痴情男人。
也对,怎么没有?
他老爸也痴情,一边缅怀已经逝去的初恋,也对他老妈抱有歉意,最后还能百忙之中抽空玩一下想靠桃色关系往上爬的女人。
又渣又深情。
时筠看出了他的意外,朝他摆出不在意的模样:“逢年过节、我生日、我妈生日还有他自己生日他都会去墓园里看我妈。我妈去世之后,我爸爸差点也跟着去了。”
她爸爸是真的很爱她妈妈。
所以时筠还记得那天她老爸看见困在车里,被车燃起的火焰烧成焦尸的他老妈有多崩溃。
时筠打小就优秀,她没有挨过骂,也没有挨过打。
人生第一被打就是那天她老爸甩给她的一巴掌。时徐崩溃,因为他一早就劝过时筠不要沉浸在感情的难过里,然而时筠没听,她去学起别人用酒精麻痹自己,然后害得担心她的妈妈大半夜开车去找她。
她也很内疚也痛苦崩溃,剩下的至亲却将她视为仇人。
魏枞应将车开出学校,沿街的树上挂起了小红灯笼,灯笼在风雪里飘飘摇摇。他们自身好像带了一个防御盾,使得春节的气氛避开了他们。
时筠突然想到来之前,他在海悦和林枋他们打牌,随口问了一句:“他们不需要和家里人一起吃年夜饭吗?”
“又不是以前那个年代只有过年才能吃一顿好的。这年头越是烧些大鱼大肉,胃口反倒是一般。吃了两口大家就都跑了。”魏枞应继续说,“我们往年都这样。”
“大过年还有比我们更凄惨的人吗?”时筠看着车窗外的街道,积雪堆砌在一起,上面染成了咖啡色,看上去很脏。
魏枞应扶着方向盘,开得很慢:“我们两个凄惨的人聚在一起就不凄惨了。”
“负负得正吗?”时筠感觉这不叫负负得正,见他点头承认,她叹了口气,“苦中作乐,更凄惨。”
魏枞应的小区就快要到了,团圆佳节,小区的门卫里还有保安在值班,吃着家人送来的年夜饭,估计春晚依旧是下酒菜。
他不着调地来了句:“跟我作乐不快乐啊?”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好多人问我改了文案是不是简介里原本的那个剧情没有了。其实魏枞应不是在好友婚礼当天知道的。
但是婚礼之后走走剧情也很快了。
参加征文比赛了,求点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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