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监控
今天是7月3日，离开横滨已经九周了。
江户川悟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就算乱步所在的地方没法知道自己在孤儿院出的事，异能特务科也应该注意到这件事，按时间早就该来找自己了吧？
他要投诉公职人员根本不工作！
“没事情干，好、无、聊。”江户川悟嘟囔着。
发呆中时间很快过去。
或许是傍晚，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坐着车回来了。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晚上好！虎杖呢？”
虎杖悠仁没有跟着他们。
气氛和早上不太一样。
“虎杖他……”
听完伏黑惠和钉崎的讲述，江户川悟同情地拍拍他们两个：“身上的伤处理了吗？”
他们只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是虎杖悠仁的尸体也还在学校医务室。他们还没有做好面对虎杖的准备。
哎。江户川悟叹口气，他以为这三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要成为咒术师的，不过似乎还没有。
他们眼里流露的痛苦真是感染人。
面上的故作平淡反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去把老师叫出来。”江户川悟学习家人安慰自己时的动作，分别温柔地摸摸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的脑袋，“带着虎杖悠仁的份，好好活下去吧。”
他走出去几步，回头看时，两人捂着脸，安静的蝉鸣中，间歇响起隐忍的啜泣和两人的互相嘲笑：
“哭的好逊啊你。”
男孩向医务室走去，和服宽大的袖子像摆钟在人心上甩来甩去。
他开始有些害怕。
[会不会乱步……]
不，乱步才不会。
可是乱步运动比他还差，要是遇上一个直接跑来不问缘由就杀人的疯子呢？
乱步肯定可以提前避开。
万一低概率遇上天灾呢？
他忧心忡忡敲敲医务室的门。一个黑发社畜打开门，看见了带着面具的少年：“五条先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伊地知怕什么，这是新生不是敌人。进来！”
男人让开道路。
医务室结构很简单，外间是就诊处及常用药收纳柜，内间是手术台、特殊药物冷藏室和储尸柜。
虎杖躺在手术台上，眼睛紧闭着，胸口开了一道大缝。他身边站着一位神色疲倦的女性，正准备带上口罩，解剖包放在消毒过的不锈钢架子上。五条悟坐在角落。
“来，坐这。”五条悟翘着二郎腿，拍拍旁边的座位，等江户川悟坐下后，手长脚长的五条悟立马压在江户川悟的身上，“你不想做咒术师，真是正确的判断。但是也有虎杖这种不得不做的情况。”
“他死了？”
“他死了。”
江户川悟脑海里闪过早上大家一起嘻哈玩闹的记忆，然后是坐在教学楼台阶上忍住不哭的少男少女。
“虎杖在医务室里，伏黑和钉崎不敢上来换药。”
五条悟起身：“真是冷酷的说法。”
那个陌生男人一下子警惕起来，黑眼圈摇摇欲坠：“我拿药下去帮他们包扎。”
“不用。”那名女性披着白大褂，看起来是学校的医师，“让他们上来，面对同伴的尸体，是他们必需的能力。”
“也是。”五条悟握拳拍手，“看看解剖说不定——”
“不，这个肯定不行。”江户川悟吐槽道。
“嘛，我要开始解剖了，要旁观的话不要靠太近。”医师带上手套，转头，发现死者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哇……”
一时间，医务室里充满了那名叫伊地知的男人的怪叫和五条悟的狂笑。
江户川悟茫然地盯着虎杖悠仁。
[尸体复活？僵尸？丧尸？怨灵？]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高兴？科学死哪去了？
哦对了，他现在是唯心主义，跟科学无关了。
“悠仁，欢迎回来！”
江户川悟看见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快乐击掌，嘴角向下撇了一点。
[看到了除乱步以外的男人的裸体，我眼睛脏了tat]
“那我先走了。”江户川悟说道，然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
五条悟摸着下巴想到了一个绝世好主意：“你等等，先陪虎杖聊聊天。”
五条悟和女性医师出去后，医务室里就只剩下江户川悟、正在穿衣服的虎杖悠仁和五条悟的监督伊地知。
“你为什么复活了？”江户川悟对这个很感兴趣。
虎杖似乎也不太清楚：“有种术式叫‘反转术式’，好像可以修复身体。少年院碰到特级咒灵时，两面宿傩好像有修复我的手。所以应该也是两面宿傩修复了心脏？”
“等等，就是他掏我的心啊。”虎杖穿上了上衣，“为什么他要修复我？”
“你可以和他交流？”
“有时候他会和我聊天。一直讲一直讲，在大脑里叭叭叭烦死了。”虎杖穿好了裤子。
江户川悟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虎杖悠仁是真空这回事：“复活之前的事你记得什么吗？”
“……我忘记了。”
江户川悟明白了：“不要说这件事了。两面宿傩怎么和你聊天？”
虎杖抱怨道：“有时候在脑子里讲，有时候会在我皮肤上。”他指了指自己眼睛下的褐色伤痕和掌心的手纹，“大部分在这两个地方出现。哦，你还没见过，就是一只眼加一张嘴。”
“没有声带是怎么发声的？”
虎杖悠仁瞪大双眼看向江户川悟：“哇，好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两面宿傩，问个事，你为什么可以没有声带就发出声音？”
等了一会后，“好吧，他不理我。”
江户川悟马上又想到了别的问题：“他可以在你掌心出现，你就有两张嘴了。那是不是，你可以举着手，自己一个人舌吻自己？或者下面——”
虎杖满脸惊恐：“不不不，等等等一下！你等等！不要突然说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脸颊裂开一张嘴：“你是在挑衅我吗？”
虎杖悠仁猛的把脸颊的两面宿傩拍回去，又狠狠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反思，我为什么会秒懂。你才十三岁吧，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
他哭笑不得。
旁边的伊地知已经傻了：新学生，好厉害。
……
江户川悟离开横滨一周又四天，即五月十九日，档案正式从异能特务科转到警司，将江户川乱步与江户川悟的失踪做了并案。
江户川乱步就读的警察学院提供了四月的监控，在4月24日后，江户川乱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
而警察学院出入是需要登记报备的，大门小门的监控也没有乱步进出的镜头。
江户川乱步的失踪只在学员中掀起波澜。据调查，江户川乱步的人际关系很差，被同学抱怨频率最多的是他十分口无遮拦，时常挖苦别人，因此很少有人喜欢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入学后不久，他就当众揭开了舍监的情史，因此，他在4月24日时连同其他积压的违规记录一起被警校劝退。
但劝退通知发到宿舍时，并没有找到人。舍友告知警长，23日晚上江户川乱步就没有回来。
因为乱步父亲警司千里眼的名声和乱步本人在推理方面的惊人天赋，他时常被邀请去破案，并没有全待在学校里。
说不定早在23号以前，江户川乱步那家伙就已经失踪好几天了。舍友这么说道。
不过通过逐帧分析，警察发现24号早上7：29时江户川乱步突兀地从一个拐角走出来，进入角落里的一间房间。
调出那个房间的监控，相同的时间那个房间却没有出现人影。进入学校调查后，发现房间是档案室，少了江户川乱步的档案。
有经验的警察拍拍实习生：“去孤儿院看看，不知道异能科有没有搜查现场。我看报告里没写，你找找看是不是江户川悟的档案也不见了。”
技术科解析后将被覆盖的档案室监控复原。
7：29。
只见黑发少年推门而进，向监控挥了挥手：“我进来啦！”
他环视一圈，非常有目的性地向某个柜子走去，径直拿出自己的档案。
走之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回身面对监控：“这个学校烂透啦，我要退学。啊嘞……这是可以录声音的吗，应该不会看不懂口型吧？”
“真是苦恼，我现在觉得烦透了，心情和烂橘子一样——因为要去做一件很糟糕的事！请我喝弹珠汽水都不能阻止我！”
“所以，”少年解开穿得乱七八糟的校服外套，指向监控，“由你来决定吧。你能不能发现我要做什么呢？动动脑子就行哦。”
“不要认为伟大的侦探乱步会放水，正是这件糟透了的事情我非做不可，我会生气地去做！”少年边讲，边掏出打火机把衣服烧起来，“要我给提示？已经给了。真是不懂为什么……”
他声音越来越小了，只是在自说自话，嘴唇起伏不大，分辨口型都很难，只能大概看出是在说不理解别人为什么有些东西摆在明面上却装作看不懂。
“对了。”江户川乱步拍拍手，“不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看到这段视频，警察、侦探、咒术师？不过应该是因为悟吧，悟喜欢闹大事情，他就是离不开乱步大人，太黏人。”
他露出骄傲的表情：“我弟弟是小一点的笨蛋。发现我不见以后肯定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要我去哄他。可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现在不得不去面对一件我非常苦恼、想不到解决方法的事情。”
“应该有说到三分钟吧？”少年抿嘴皱眉，不知烦恼什么。
“总之，最好不要牵扯到江户川悟哦。不然。”
屏幕黑了一瞬。
下一秒，忽然满屏都是江户川乱步贴脸。他一直眯着的眼睛张开一条缝，绿色的眼瞳像是黑暗中猎食的猫。
“我会不得不杀了他的。”
嗯。
等等。
警司的人惊讶地直起身。
江户川乱步说要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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