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重伤
女皇听完雪伯的话,神色捉摸不定,过了许久,方才抬眼望向众人:“我雪翅云狮一族,生而不屈。为兽,雄踞山林;为禽,统率一方。只敢在黑夜中鬼祟的家伙,怎么能骑到我们头上,诸将回去各自安抚民众,下次再有来犯,我会出手。后续一应,我来承担。”
“女皇殿下!”雪伯惊呼。
女皇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雪伯有一句话提醒得好,若我最终会登临皇位,首先便得配得上这皇之一字。倘若子民生死于我无关痛痒,我得以称皇又有几人心服?此事已定,无需多言。”
雪伯神情复杂,而其他诸妖早已拜服,口呼“女皇英明”。
梁天窥探至此,也不禁赞叹这位云狮女皇的胸襟气度非同寻常。
那雪伯也回过神来,拱手道:“女皇如此心意,老臣既忧且喜,自不敢再劝。但我司情报刺探一职,多少闻及风声,寒鸦王得那位亲另眼相看,乃因一个人族女子缘故,若是我族能够率先寻得,未必不可取而代之,获得神兽大人的青睐。”
说话间,老者从下颌处一抹,竟取出一道卷轴来,铺开展示的一瞬,梁天的心也随之漏跳了半拍,画中人衣袂飘飘、巧笑倩目,不是柳鸢儿又是何人!
极度震惊之余,《雪相无形》的运转也停了一刹,即便只是短暂的恍惚,又如何瞒得过在场群妖,梁天的心神突兀地暴露在所有人的感知之中。
不好!
梁天亡魂皆冒,心中警兆在这一刻直接爆表,他虽然第一时间就收回心神,但还是迟了,心神回归的同时,一道极强的妖识紧随其后汹涌而至,梁天的识海瞬间被冲击到接近崩溃,最后关头七彩剑意升腾而起,驱逐了肆虐的精神风暴,这才勉强护下识海没有破碎。
梁天已然受到重创,头痛欲裂,但强烈的危机感还是让他强行保留了一丝理智。
云狮女皇的妖识已经锁定此处,以天妖的速度,恐怕几个呼吸之间便会来到此处,人妖不能两立,届时自己再无一丝生还可能。
如今心神受伤至此,几近陨灭,阵道符文亦无法动用,梁天只好取出一枚刻下“大挪移阵”的阵玉,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捏碎。
他深入小妖山,尚不足万里,随机传送,还有些许生还的可能,事已至此,只好赌命一搏。
当阵法被激活后升起的光芒,逐渐覆盖上他的身体的时候,梁天的心神也为之一松,再也坚持不住,瞬间陷入了昏迷,人事不知。
梁天刚刚离去,云狮女皇下一秒就落在雪松前面,纤手虚空一探,就捏爆了梁天布下的隐匿幻阵。
眼前空空荡荡,依稀残留着人族气息,女皇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居然跑了?”
很快,雪伯等一众下属尽皆赶到,看到这一幕,也很讶异:“女皇,那人族狂徒呢?”
云狮女皇并没有回答,低头思索着什么,突然看向雪伯,迟疑道:“雪伯,我记得只有一种法,可以让区区大妖境瞒过天妖的妖识。”
那雪伯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女皇是说雪帝一族传承的秘法,可那小子是个人族,按理来说不可能同雪帝扯上关系。”
“你们都看见了,若非他自己心神不稳,暴露了声息,恐怕今日我们无一人知其窥视,若是人族掌控此等秘术,这么些年早不知探听了多少机密动向,小妖山岂能这般安稳?”女皇冷哼一声,似乎很是笃定。
众人来得迟,并没有看到那道破碎的阵法,妖族之中也有习阵法者,唤作妖师,云狮女皇虽不是妖师,但作为皇者,对阵法一道也颇有了解,刚刚她循着心神的落处捏爆了阵法,却始终没有感知到阵道符文的存在,按理说阵法破碎,符文也会随之消散,这个过程不可能瞒过她的感知,除非符文本身也同样受到了秘术的影响。
而阵道的符文,向来是精神力量和源气混杂的产物,虽藏于物,掩于虚空,在天妖面前,却也不难分辨。能够同时掩藏两者的秘术,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雪玲珑皇族的那门法而已。
众妖面面相觑,不敢多言,那位雪帝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他之一族本就有辉煌历史,原本已经沉寂许久,数百年突然横空出世,几乎是将大妖山之中的妖族全都打服了,硬生生圈出了一块地盘。
雪帝的威名,在整个妖族,都是响当当的,雪翅云狮一脉,恐怕还得罪不起,要知道那一边,老云皇可还在呢,他们雪皇一脉多少还是弱于云皇一脉的,不然也不会是他们迁到这小妖山中。
云狮女皇见众人神情,倒也明白了几分,只是那人族虽然逃走,却未必能活,若是此人当真与雪帝有些关联,将来难免生出事端,它们现在本就有寒鸦一族和神兽芒刺在背、需要应付,实在难以再承受雪帝的威胁了。
“雪伯。”
“老臣在。”
“此人与雪帝是否有关,便交由你查明。此前所议女子,恐怕与之也有干系,你在寻觅之余,也一并打听。”女皇淡淡说道。
雪伯当即受命而去,一众云狮大汉也尽皆散了,转眼间,雪松前只剩下女皇,她信手一挥,而后飘然远去。
天地倏忽变色,一时间风雪大作,这座小山上的一切都逐渐被纯白遮掩,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什么都不再存在。
某座无名的山脉。
溪水潺潺、古木参天,在一片翠色掩盖之地,虚空突兀泛起涟漪,两道身影缓缓走出,走在前面的是位鸡皮鹤发的老者,看着和蔼宽厚,身边少女,紫衣凤钗、明眸善睐,气质莫名有些尊贵不凡。
正是柳木和柳鸢儿。
“师父,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小师姐比起往日,似乎少了几分活泼,身形也清减了些,不知是否为奔波所苦。
柳木闻言有过一刹的担忧,随即宽慰道:“鸢儿,你已经成功度过蜕凡的劫难,前路已然顺遂。当务之急,是尽快掌控你体内的力量,提升修为,终有一日,这世间群妖,见你尽须低眉。”
小师姐神色有些哀戚:“可是,师父,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只想和你、天天、青青,还有大白白一起回到青鸢峰上,过最简单平凡的日子。”
柳木抚了抚白须,喟然一叹:“鸢儿,还记得你突破之时,两头天妖来袭,那会儿你就该明白,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你我身上的背负的因果,对天儿还有其他人而言,是祸非福。”
小师姐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我明白。只是我们先是撇下天天,又在那次危机之中弄丢了大白白,师父,这条路的尽头,我还能留得下谁?”
柳木慈爱地抚了下小师姐的头顶,喃喃低语:“鸢儿,不管将来如何,我一定会守护你迈向云端,这是我答应她的……”
声音越来越小,逐渐不可闻及。
小师姐从身上拽下一块青色玉牌,下一刻神骏的青鸟施施然飞落下来,她一个纵身跃上青鸟的后背,整个人贴在它柔和的背脊羽毛之上,轻轻柔柔地念道:“青青,我想去远处看看。”
青鸟一声清脆的嘶鸣,转瞬间冲天而起,双翅铺开,竟然隐隐有青绿之色的光芒汇聚,在虚空之上自由而畅快地翱翔。
就连青鸟,似乎也与往日截然不同了。
柳木看着柳鸢儿伏在青鸟的背上,竟逐渐睡了过去,心知这段时日,她的心事委实重了些,如此倒也不失为一种排解的途径。
心念一动之间,一座遮天蔽日的大阵降临,几乎笼罩了方圆数十里,青鸟和这片山林之中的动静,瞬间被掩藏起来。
一切布置妥当,柳木这才稍稍安心,但随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缩,看向东南之地,显得十分忧虑。
原来,刚刚,并不是只有柳鸢儿一人心血来潮,柳木同样心生悸动,这是身为武者的警示与感应,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若非是自己身处险境,也定然是极重要或极亲近之人出了差错。
他和鸢儿都好好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柳木想不明白,小徒弟在风云学宫之中,能有什么事?
有老友风希云等人看着,总不能有天妖出手吧,而以天儿的诸多手段,一般的妖灵境都有可能被他算计至死。
不过,自己和鸢儿如今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寻到一处隐秘之所,小心一些,方才安稳度过数日,此时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终究是帮衬不上了。
柳木的目光有些凝重,也有种盼望和期许在,梁天的阵道资质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即算是自诩天才的他自己,也有些黯淡无光了。
当初收他为徒只是随意的玩笑,但事实上那个考验的难度着实不低,无师自通、自行摸索便能够构建阵法的,在阵道的历史上无一不是响当当的人物。而后无论是符文的镌刻,还是各类阵法的研习领悟,甚至是创造新的阵法,梁天都充分证明了他的天赋。
可以说,现在柳木的心中,梁天就是那个最完美的能够承继他衣钵的弟子,而且小徒弟对他向来敬重,他至今还记得当年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童稚之音,难以磨灭。
天儿,你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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