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微醺
“武道之路，看似悠长，修炼便占一大半，更有诸事牵累，难得闲暇，既有机会，又何妨一醉？等你醒后，我们再出发也不迟。”梁天出声劝慰，少女心思总是深重，未得放松。
“你惯会说些漂亮话。”
林嬛轻笑道，神情有些恣意，斟满云中梦醒，一饮而尽，眼中当即便生出流连与欢喜，身子倾倒，玉臂顺势垫在眉间，半伏在小桌上熟睡过去。
梁天瞥向窗外，流云静谧、闹市喧嚣，纵情小酌，颇有些自得其乐。
伤心时饮酒与闲暇时饮酒，是不同的，前者为了麻痹，后者却是一种生活情趣。
将士好酒，以增胆气；书生好酒，便添文思；其他凡俗，大抵不过偏爱微醺二字。
这时，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悄悄摸向酒坛，却被梁天随手拍掉。
“干饭可以，喝酒不行。”
清醒时便已经够闹腾了，倘若喝得半醉，还不知是何种情态，他可不想被扰乱这难得的平静。
小家伙委屈巴巴，还在哀求：“你们都在喝，为何我不行？就一点点，我尝个味道便可。”
梁天瞥了一眼它这可怜样，有些不忍，便倒了半盏云中梦醒，放在它面前：“便只得这个，剩下几种，不适合你。”
若是果真初饮必醉，让它安分些也好。
小云狮可不在意，见所愿得偿，十分欢快地趴在小碗前面，大口舔舐。
没一会儿，便也软趴趴地瘫睡在软塌上了。
哦，果真有用？梁天有些惊讶，要知道人与妖的体质大相径庭，寻常丹药或是些奇花异果，往往并不能够通用生效，可这酒，却还是让它在一瞬间便沉醉过去。
梁天运转天机术，窥探着个中玄妙，只见酒水中那道梦幻气息，正勾连着林嬛和小云狮的灵魂力量，而在他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未曾再生神异。
是因为作用于灵魂的缘故吗，梁天若有所思，这道有些类似于意境的力量，似乎能够牵动心神，编织幻境，却只生效一次。
梁天又打开另外两坛，仔细打量，云中醉的气息柔顺恬静，似水；云中歌的气息暴虐炽热，如火。
有着燃烧意境作为参照，他很快辨认出来，云中歌内的神秘力量正是一道火属意境。
梁天十分惊讶，别看酒水中蕴含的意境之力十分浅薄，但是想要将强大的意境分化到如此细微的地步，而不伤及武者或者普通人，委实不易；甚至三类酒水中分化的量也大不相同，水偏柔，便多些，火更烈，便少些，梦幻之意居中。
掌控到这种程度，需要的不仅是强大的心神，更得对意境本身足够了解才行。
这不可能是酒水本身的奇特，酿酒之人，必是高手，必有神秘。
相比之下，雪兔儿酒中的力量层次似乎要低得多了，远不及意境，却多出一份灵性和纯粹的感觉。
说起来，小二哥之前提过云中系列是掌柜亲酿，论及雪兔儿酒却是口称大师，显然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刚巧这时，小二上菜进来，烤的外焦里嫩的后腿肉，足有小牛犊那么大，不知来自哪种倒霉妖族，散发着阵阵诱人香味，可即便如此，小云狮也未曾苏醒过来，依旧睡得安详，脸上荡漾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小二看见一人一狮睡倒横陈的场面，也不惊讶，自家酒楼的招牌向来如此，早就司空见惯：“公子，大妖肉本楼储备并不算多，留下三成备用，剩下的都与您做成佳肴，也只得十来盘左右。”
“且放在一边吧。”梁天微微颔首，并不觉得奇怪，内陆大妖本就罕见，掌柜的既然隐居于此，定然是不想暴露身份的，寻常交易所得，也不算少了。
小二依言从之，解释道：“全部做完，大抵也要花费半日工夫，不过，云中梦醒的效果，大抵都能持续一天以上，如此倒也不算耽搁。”
“无妨，”梁天自不会在意这般小事，摆了摆手，旋即试探道：“小哥，我也来这儿两次了，可还未曾遇见过你们掌柜的，酿制出此等好酒，无缘拜会，甚是遗憾。”
小二闻言一笑，颇有些意料之中的神情：“公子，不瞒您说，这偌大的楼里，想要见我们掌柜一面的客人不敢说九成九，也得有个八成吧。”
“那便是见不成了。”梁天自然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实话跟您说，我们这些做伙计的，也没几个见过掌柜的露面，我也就是待的时间长了些，才有幸遇到一次。我们掌柜的，可是个大美人呢，仙子一般的人物……”
小二的眼神钦慕而崇敬，颇存敬畏，不敢亵渎，随即看见梁天脸上故作的失落神情，这才改口宽慰道：“公子，这得看因缘的，掌柜的何时会来，我们也不知，就连这些酒水也都是凭空出现在地窖里头的，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那酿制这雪兔儿酒的大师呢？”梁天神情故作缓和，追问道。
小二哥再次浮现出为难的神色：“他啊，脾气有些古怪，原是掌柜的带来安排的差事，偏又与掌柜的不对付。起初还时常现身，这些天反倒销声匿迹了，许是有了新的酿酒法子，当初雪兔儿酒问世前便是这般，公子下次再来，或许能够遇见。”
“这样啊，倒是可惜。”梁天轻叹一声，这些个高人隐士，总是有些别具一格的性情癖好的，相逢也得看机缘，此次恐是无法探究根底了。
小二跑堂上菜去了，梁天远眺窗外，一杯接着一杯独自斟饮，念头早不在此处，飘忽到云州之北去了。
除却将行之事以外，还有几头夯货许久未见了，以他如今的修为手段，应该勉强能够让他们也松松筋骨了吧。
还有雪无情，《雪相无形》功法如此珍贵，当初为何那般隐蔽不经意间赠予？
小云狮如今睡得安稳，往后却未必再有闲适日子，师父，小师姐，若是你们知晓，是否会有所苛责呢……
酒易醉人难醉心，人心若醉酒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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