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害臊

篆儿听到这里，就啐了她一口，说道：“好不害臊！我就知道，你和你表哥，躲在那红香绿玉一样的花圃里，一定是不干什么好事？你们久别重逢的，心里头都压着好大一团火呢！”篆儿说到这里，脸儿也不禁红了一红。

        那绣梅就将头低得更低了。“好篆儿，只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去！今儿个，实在是我不小心了，竟将我表哥引到这门口来说话！幸而是被你看见了！这要是别人，这会子已经去告诉二奶奶了！想二奶奶知道了，心里头定然又气又臊的，她会觉得是我带累了她，让她丢了面子！”

        绣梅这样一说，心里头愈发觉得恐惧了。篆儿见她这般惊慌，想了一想，就上前拍了拍绣梅的加帮，安慰道：“绣梅，你放心，到底我不是是这样的小人。我若告诉了别人去，只管让老天爷罚我，叫我的舌头里头，长出烂丁子来！”

        绣梅听了这话，心里头果然就相信篆儿了。因就掩着她的口道：“我要你说这样的话干什么？今日，只怪我大意！以后，定然也不会的了！好姐姐，你来这里，不知为的是什么事？”

        篆儿听了，这才将话题移过，说道“我是来传我家夫人的话的。我家夫人说了，到了晚上，我家夫人要请春二奶奶过去吃晚膳呢！”

        绣梅听了，就问：“用晚膳？我家二奶奶的饮食，一向刁钻的。”

        篆儿就道：“反正我就是来传话的。待传完了，我也就走了。”绣梅就道：“怎么？你就单告诉了我，不进去再对二奶奶说上一声儿么？”篆儿就道：“告诉了你，也就行了。不过是来传话的，见不见二奶奶的，那又怎样呢？”篆儿嘱咐完了，即刻又要走。绣梅见她果然要走，这心里头还有些不放心，因就道：“好篆儿，你果然什么都不说么？”

        篆儿听了，想了一想，知道她的心里头还撂不下，因就道：“绣梅，你还是不放心我么？真正我也没法子了！”

        绣梅就道：“篆儿，反正我的心里头还是惧。总是担心以后，会出点什么事。”

        篆儿就笑：“不会的，你且信我就是。好了，我不和你啰嗦了，我这里回去晚了，我家夫人见了我，也要啰嗦了。”绣梅听了这话，也就不苦留。

        绣梅这厢也就进屋子去回。凝欢正躺在榻上，靠着枕头，无聊的吃着瓜子。这几日，她的心情，着实气闷。婉月的病，一来二去的，也又好了。且还听说，这婉月病着时，这照顾她的人，不是诗琴画意，竟是慕风。如今，这府里的风向，却是又扭转过来了。府里人人都说，说不管怎样，这大少爷心坎上的人，绕来绕去的，还是大少奶奶！到底，这春二奶奶再好，也是不能和大少奶奶比的！这做二房的，就是做二房的命！这些话，都是绘菊过来，悄悄地说与她听的。凝欢也不是傻子，这绘菊说的话，有十成的，她也只能听上五成。但这五成的，也就足够了。绣梅知道主子不开心，也就小声儿说道：“二奶奶，姑太太遣篆儿过来传话，说是晚上要请二奶奶您用晚膳呢！”

        凝欢听了，就寻思了一下，问道：“姑太太叫我去吃晚饭？”

        “是的，篆儿就是这样回的。”

        “篆儿呢？”

        “她走了。她说告诉我也就行了。她那里事情也多。”凝欢听了，想了一想，也就对绣梅道：“行了，我知道了。“她一边吃着瓜子，一边想：兴许是姑太太见她这几天受了委屈了，因顾及着她的感受，所以叫她过去吃晚膳安慰聊天一下？在凝欢看来，许氏如今虽然深居简出了，但心里头向的人还是自己，不是沈婉月。绣梅待退下后，见绘菊换了件衣裳，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就问：“绘菊姐姐，你是要往哪里去？”绘菊见是绣梅，就支吾道：“我么？我是想去荷香院那里走一走。反正这会子我也没什么事，到底那荷香院里，我可有好一会子没去了。那里，可还有许多我要好的姐妹。”绣梅听了，就笑：“那你去吧。我知道，你是那里的老人。”绘菊就笑：“是呀，那我就去了。你在这里，多伺候一点。”绘菊说着，就不动声色地出了丽春堂，只管朝兰姨娘那里去。绘菊的心，已经不在这丽春堂了。她想的，还是及早回到荷香院去。

        绘菊走桥跨路的，一路也就到了荷香院。一问小禾儿，果然兰姨娘在屋子里头。小禾儿进去通报，绘菊也就进去了。兰姨娘在屋子里抹着牌，见绘菊过来请安，兰姨娘就道：“今儿个，怎么是你来了？”

        绘菊就道：“姨娘，我就不能来请安么？”

        兰姨娘就道：“你当然能来。你是旧人，如何不能来？但你如今到底是在丽春伺候的。”绘菊听这话，只觉兰姨娘这话里，有疏远她之意。绘菊的心里忿忿，但面儿上还是笑道：“姨娘，若我说，我仍想回荷香院伺候主子您呢？”

        兰姨娘一听这话，就蹙着眉头道：“好好儿的，怎么你又想回来了呢？我想，这凝欢也不会就亏待了你！”凝欢听了这话，就摇头。“主子，春二奶奶待我很好。”

        兰姨娘听了这话，心里头更是不能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你更该好生呆着才是！”

        绘菊就道：“主子，但我还是觉得，我在您身边习惯！绘菊是个念旧的人！这一天到晚的，心里只是向着能早回到主子您这里！真正我人在丽春堂，这心却是向着主子您的！”

        兰姨娘嫌麻烦，听了就道：“你在那里，与凝欢也是一个帮手。她正需要你，如今你背着她，只管来我这里，可是不大好吧？莫非，你心里头，对凝欢存了异心？”

        绘菊一听，赶紧就道：“绘菊不敢。但春二奶奶和主子您相比，绘菊还是觉得在主子您身边，呆得自在惬意。”

        兰姨娘听了，就道：“那我更是不懂了。不过，你要不愿意，那我就做主将你嫁了。我想，一定是你思男人了。”

        “主子，这个绘菊就更不想了。绘菊自被大少爷赶出缀锦轩后，绘菊心里头就不想了。”

        兰姨娘听了，就道：“如果我不收你呢？你也瞧见了，我这里人也满了，的确没个空余的给你留着。莫如，你还是走了的好。”

        绘菊见兰姨娘只是摇头，心里想着从前替她做的事，就问：“主子果然不肯收留我？”

        “绘菊。我这里不确认伺候，可叫我怎么收留你？”兰姨娘想想又道：“你若无事，不如就走吧。过一会，我还有别的事呢！你在我身边，只是叫我不方便的。”

        绘菊听了，就道：“主子，您当真不肯点头？”兰姨娘见绘菊像一只狗一样，口里不依不饶的，心里头就有些不耐烦起来了，便道：“我叫你走，你就得给我走。你这样逼着我，竟是个什么意思？”

        绘菊听了，就压着嗓子说道：“主子，如此说来，您是将从前的事儿都全忘了？”

        “绘菊，你是什么意思？”兰姨娘沉着眉头问。

        “主子，您可不要忘了，当初老太太是怎么死的？还有，那李大麻子和主子您是什么关系，您可别以为我不知道？”绘菊见兰姨娘一脸的不耐烦，也就不管不顾地撂了脸子。

        兰姨娘听过来，心里又惊又是愤怒，因就站了起来，对绘菊道：“绘菊，那李大麻子，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绘菊听了，口里就哼了一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只要是我绘菊想知道的，我便总能知道。什么人呀鬼呀，可是瞒不过我的眼睛去！”

        兰姨娘听了这话，更觉心里发毛，因觉留着个绘菊，果然与己是个祸害。兰姨娘到底老成，知道激怒了绘菊，也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兰姨娘就压抑了怒火，换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脸子，对绘菊说道：“绘菊，方才是我不对。不过，到底是你那些话将我激怒了！但我是知道你立下的功劳的。你为我做的，我的心里，怎样都没有忘记！也罢，你既然不喜欢呆在那丽春堂，那我就依了你，待过几天，我去回了你们二奶奶，依旧将你带了回来，你看如何？”

        绘菊听了，心里也就信了。因对着兰姨娘道：“果然主子肯帮我？我只知道，如今我在主子的跟前，只是一个过了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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