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伺候
小禾儿听了，想了一想，就对着兰姨娘说道：“主子，纵然真如此，您也不能露出什么来？不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见了，可是觉得凉薄呢！”
兰姨娘一听这话，赶紧就安抚道：“小禾儿，我不过与你说笑罢了！真正，我这心里头，也是一样地难过呢！如何不难过，到底她也在这府里呆了这么久了，自老太太过世后，也过来伺候了我一场！我本想着还要将她调了我身边伺候的！不想——现在就这样了！好好的一条人命，如今说没就没了！这——这怎不叫我的心里难过悲伤！小禾儿，你说说，绘菊她这不明不白地死了，该找谁算账？”
兰姨娘只想将这风浪弄得更大一些。小禾儿听了，心里愣了一愣，方道：“主子，您说这话，我心里不懂！”
兰姨娘就道：“你如何不懂呢？哎！到底你年轻，不是叶嬷嬷！我问你，如今这府是谁当家？”
小禾儿听了，就道：“主子，如今府里当家的是大少奶奶，这个谁不知道？”
兰姨娘听了，点了点头，更是对她道：“好。如今这园子里，出现了好些莫名其妙的野猫子野狗子，难道不是大少奶奶的令行不当么？说到底，都是大少奶奶离家无方，连个园子都管不好，因此才弄得这些畜生都溜进了园子！你说，我该不该为绘菊去找大少奶奶算账？”
小禾儿听了这话，心里吃了一惊。“主子，这——这似乎和大少奶奶也没什么干系吧？到底这些野猫子野狗子都是有脚的，它们会爬围墙钻进来，这个叫大少奶奶怎么办？”
兰姨娘听了，口里就哼了一声，对她道：“那你说，这府里就该这样让这些畜生横着走么？如不惩治，以后只会吓死更多的人！那样，可成个什么样子了？”兰姨娘说着，更是假装起义愤填膺了。
这绘菊也就由管家布置着下葬了。到底这同贵还算是有情，挺着个肚子，在绘菊的棺材前哭了一场。这兰姨娘借着这个由头，就大模大样地来到了缀锦轩，手指着婉月，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的大少奶奶，这绘菊也死了，真正你这心里头，竟是一点愧疚心都不起么？”听说兰姨娘来缀锦轩了，酒醒后的凝欢想了一想，便也赶着过来了。
凝欢被人抬着回了丽春堂后，待醒了来，就见绣梅哭哭啼啼地告诉她，说是绘菊死了。凝欢一听，浑身不禁一抖方才一个时辰外，自己还与她说过话的，这好好儿的，怎地真的就死了呢？
凝欢还觉得绣梅是与她玩笑，因还好言告诫绣梅道：“绣梅，这话不能乱说！虽说我现在不大待见绘菊，但她和你一样，都是我贴心的丫头！”
绣梅见主子不信，只得又道：“主子，您需信我！这会子，大概老管家已经将绘菊姐姐的棺椁儿都备下了呢！”
凝欢听了，想了一想，就爬起问：“是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一一地与我说出来！”
绣梅就抹着泪，将方才那树林子里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凝欢。凝欢听了害怕，就抚着胸口细细揉了一揉，方道：“果然就是这样？”
绣梅就道：“可不就是？自打出了这事，想这大晚上的，更没人敢出来溜达了！”凝欢就道：“这事儿，府里人人都知道了么？”绣梅就道：“穿得很快，大家都很怕。荷香院也知道了。”
凝欢听了，默然良久，到底又叹：“绘菊到底是我身边的一个臂膀，如今我这臂膀又少了一个了！绣梅，从此我身边，可就单剩下了你了！”
绣梅听了这话，心里也有悲戚之感，因就对凝欢道：“主子，您放心，绣梅这一生一世都是跟随主子您的。”
凝欢就道：“好绣梅。你且扶我起来吧，到底我心里怕，但也要去看看绘菊。说来，这丫头是真正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谁像她这样一个死法？依我说，到了那奈何桥边，可是要好好和那孟婆说道说道，下辈子托生为人，可再不要做什么命贱的丫头了。”如今绘菊已经死了，凝欢的心里，对她的厌弃也早消没了。
这一日，凝欢知道干妈兰姨娘为了园子的安全之故，到了这缀锦轩找婉月理论，凝欢知道这个当口，自己不能不去，因到底又穿戴一新，也赶着来了。刚到了这里，见了诗琴和画意两个，问她们大少爷可曾出去没？诗琴听了，就道：“二奶奶，大少爷一早就出去了。”
凝欢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放心。因就对着诗琴和画意道：“好了。我知道我干妈就在里头，你们且也不必通报。我直接进去就是。”凝欢不容分说，赶紧就上了台阶，进了屋子里头。掀开帘子一瞧，果然见干妈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对着婉月一板一眼地说道：“大少奶奶，说起来，这绘菊其实就是冤死的！这要是你将这园子治理得妥妥当当的，又哪里会钻进这些野猫野狗的，将她给吓死了呢？”
婉月听了，只是平静道：“姨娘，您的话我懂。但事情到底这样了，我的心里头也很难过，我也不想这样的。”
与绘菊的死，婉月的心也很低沉。她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引导好了绘菊。绘菊心术不正，但若是将她引导好了，她这样的人，是很能对自己做事的。如今，她也不过双十年华，却在地下做起了短命鬼，真正叫婉月也不好受。“姨娘，我不是推卸责任，是我的，我一定承担。但这园子里兴养猫养狗的，不是从您住着的荷香院里兴起的么？之前我就说过了，这园子大，猫儿狗儿生养的也快，不不留神，就是一窝小猫小狗的。这些话，之前我也与姨娘说过的，无奈姨娘只是不听。因还对我说，这些猫儿狗儿也可怜，到底要收留着才好。我听了便说可以专门找个地方，将这些无家可归的猫儿狗儿的豢养起来，可你又说这样拘束了这些畜生，还是不答应。到了后来，真正我也没法子了，就依了姨娘。如今，这府里的猫儿狗儿的也多，横竖都是从荷香院里出来的。既出了这样的事，姨娘反而来怨我？难道我的心里头就不难过么？”
兰姨娘听了婉月的这些话，脸上就红一阵白一阵的，但还是抢白道：“大少奶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些猫儿狗儿的是我招来的？谁能证明那将绘菊吓死的猫，就是从我的荷香院里溜出来的？只要没有任何的证据，大少奶奶你就不能够冤枉我！”
婉月听了这话，就淡淡说道：“姨娘，我没有冤枉你。”
兰姨娘听了，更是咄咄逼人道：“那你这样说，分明还是在疑我！到底，我那荷香院里的猫儿狗儿多是一回事，但这府里出了猫儿将人吓死的事，又是另外一回事！大少奶奶，您可不要混淆了才好！”
婉月听了，就皱着眉头，说道：“姨娘，事情都出了，绘菊也入殓了，你现在这样说，到底是要我怎么办？”兰姨娘听了，就悠悠地冷笑道：“大少奶奶，我的意思，想你也该明白！”
婉月就道：“不，我不明白，婉月愚钝，还请姨娘将话细细说明白了！”兰姨娘听了这话，更是冷笑说道：“呵呵！沈婉月，我看你固然就是愚钝！我这话，真正你还听不明白么？府里既出了这样的事，你就该引咎不该再理这许府了！这掌家的大权，不如——不如给了凝欢！既然你不能胜任，那就该凝欢来接管！到底，她也是慕风堂堂正正的二房奶奶！我看，凝欢比你聪明，比你会做人，比你合适！今儿个，不如你就索性给我个痛快，将这钥匙交了出来给凝欢才是！”兰姨娘越说，心里越是兴奋。
婉月明白兰姨娘的意思，因就四两拨千斤地淡淡道：“姨娘，你这个主意不错！但到底怎样，也该等慕风回来再说！他若是同意，我是别无二话的！”
“哼！不要一天到晚地，抬出大少爷的名头来！真正你以为我不知道，如今你既出了那样的丑事，大少爷早和你生分了！看你病了，不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顾你那么几日，你就幻想着大少爷又和你重修旧好了，我看呀，你不过是白日做梦！”兰姨娘一边喝着茶，一边狠狠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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