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娶皇后
“老师多虑了，这白狐裘是朕的”，小皇帝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后，面带笑意弓身作揖，“母后千金之躯，白璧微瑕，自然是配不上母后的。”
说着，他叫唐横将那件白狐裘接了过来。
“皇上倒是有孝心”，沈酬言笑了笑，从唐横手里拿过狐裘亲自替小皇帝披上，“不过皇上若肯将心思多花在朝堂政务上，娘娘兴许会更高兴。”
小皇帝闻言，面上笑容略微一滞，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瞬厌恶，再抬眼时却恢复如常，依旧一幅单纯少年的模样。
“朝堂之事不是有老师吗，朕只想当个快活自在的皇帝，为母后尽孝。”
他拢了拢身上雪白的狐裘，看向金月容时眉眼也带着笑意，却叫她有些不自在。
“皇上到底是孩子心性”，沈酬言捻转着手里的佛珠，微微侧过头，精致的眉眼映在身边人清浅杏眸中，“娘娘您说是不是？”
许是被他眉间朱红灼了眼，金月容失神片刻，两腮微烫，别过脸去胡乱应了声。
沈酬言扬了下嘴角收起佛珠，又慢悠悠补了句：“不过啊，这世事残酷，皇上已然到了纳后妃的年纪，实在算不得小孩子了，今日在朝堂，诸位同僚皆谏言皇上尽快纳后，还一致推选张翰林家的女儿，皇上却极力推却，说什么早已心有所属，如今太后娘娘也在此，皇上不妨说说看。”
金月容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方才朝臣皆一副挫败模样，原来是在皇帝这里吃了瘪。
蕃汗男儿舞勺之年娶妻者大有人在，小皇帝这个年纪有了心仪之人，不算什么怪事。
“朕……想求娶老师的表妹，徐将军之女徐香兰。”小皇帝弓身作揖，目光坚定，看上去倒像真心诚意。
金月容听了这话却有些吃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自大行皇帝崩逝，丞相权势滔天，把持朝政，小皇帝非但不寻机会打压他的势力夺回政权，还要求娶他的表妹，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朕久闻徐将军家的女儿蕙质兰心，德才兼备，是为后位的好人选，还望老师成全。”小皇帝再次弓身行礼，头垂得低，看不清神色。
寒风过境，夹杂着昨夜的细雪落于金月容鬓边青丝，她下意识垂眸去捋那束乌发，再抬眸时那点朱红却再次撞进她眼中。
“娘娘觉得呢？”沈酬言问。
金月容别开眼：“皇上称心便好。”
她寄人篱下，哪里管得了别人的家务事，只求远在蕃汗的母妃无虞，还有王姐，或许是痴人说梦，她想见王姐一面。
“既然娘娘没有异议，那微臣也就不当这个恶人了。”沈酬言这次倒是答应得爽快，语调如常，看不出高兴与否。
与他不同，小皇帝听后大喜过望：“多谢母后，多谢老师。”
“谢什么”，沈酬言替他拂去狐裘上并不显眼的落雪，语调依旧轻，传到耳中却叫人不寒而栗，“您本来就是九五之尊，想娶个皇后，一声令下，谁敢不从，除非您想娶的……是实在娶不得之人。”
小皇帝听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费了极大功夫才挂住笑：“学生敬重老师，自然会问老师的意见。”
“呵”，沈酬言垂眸笑了声，后退两步负手而立，“礼部也拟了其他官宦家女儿的名单，午后微臣会令他们呈给皇上和太后娘娘。”
说完，他便行礼转身离开，唯淡淡的檀木香还留在原处，叫人不得安生。
“母后”，良久，小皇帝突然开口，少年音色喑哑，眉头皱着，带了几分乞求之意，“朕想见见皇姐。”
长公主？
说起来也是奇怪，上回冬至家宴前长公主和曲夫人分明还进了宫，后来却只有曲夫人赴宴，长公主并没有出现，而且打那之后，长公主确实鲜少进宫。
小皇帝想见却见不着，甚至还要来求她，不用想就知道这事出自谁的手笔。
要去求他吗……
金月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应小皇帝选妃那日长公主一定会来。
午后日头高，金月容懒懒倚在软榻小睡了一会，暖和的日光打在身上，逐渐驱逐了寒意，也扫去了些许疲惫。
“娘娘，丞相大人来了。”迷糊间，不知是流波还是妙蘅掀了厚厚的帷帘进来，也带来几缕凉嗖嗖的寒意。
金月容睡得熟，只含糊应了一声，心想在睡梦中竟也摆脱不了他，气鼓鼓地将绒毯蒙过头，翻了个身继续酣眠。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似乎有人将她的绒毯掀过，又规规矩矩地重新替她掩在肩上。
“流波，冷。”
暖意骤然消失，她以为是流波在这儿伺候，下意识想再次扯过锦被，温热的指头却忽然触到一颗冰凉的珠子，檀木香浓郁，她不禁皱了皱鼻头，突然意识到什么，自梦中惊醒。
“沈大人”，她猛地睁开朦胧双眼，毫无疑问地对上一双噙着笑意的狭长凤眸，“沈大人怎么来了？”
“娘娘这是睡糊涂了？”
眼前人挺直背脊规矩立在她榻前，指尖轻轻拨着那颗沾上她指尖温度的念珠，分明未做什么逾矩之事，眼角眉梢的缱绻笑意却格外刺眼，叫人很难不想入非非。
金月容突然想起，他貌似是提过要把礼部拟的后妃名册交给她，可，他并没有说过要亲自来。
“大人派宫人来送便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她披上外衣起身，眸光扫过四周，见屋内并无其他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沈酬言并未接话，转身拿过桌上几道卷轴，长指轻拨，将其一一展开。
“这是张翰林家的女儿，也就是咱们的皇上没瞧上眼的那位……这是崔侍中家的二小姐，听说也长得也楚楚动人，还有这位——骠骑大将军的嫡女，秀外慧中，有勇有谋……”
他一一评价着这些官家小姐，夸赞之词毫不吝啬。
“都很好看。”金月容倒也瞪大了杏眸一张张瞧得认真，最后亦不知该如何抉择。
“好看吗？”沈酬言听后却摇头笑了笑，草草扫过一眼后一骨碌全给扔回原处，细细打量着眼前婀娜妩媚的女子，给出今日最后一份评价。
“可微臣觉着……她们都没有娘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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