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啊啊啊啊叶山君小虎牙太可爱了！！！”
“实渕君看这边！啊我死了男妈妈就是最棒的！！”
“根武谷君我有给你做超大份的烤肉便当！！请务必品尝！！”
体育馆，人声嘈杂。
篮球场上有班级正在进行对抗赛，运动系帅哥们挥洒汗水，引来迷妹们阵阵尖叫欢呼。
得益于天生稀薄的存在感，黛千寻不需要和半生不熟的同学组队，也不需要被迫参加不擅长的体育运动。
他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观众席上，手里拿着《蜂蜜与林檎酱的杂书》的最新卷，目光平静之中隐有波动，全方位展现出一名死宅的自我修养。
黛千寻对这样的状况习以为常。
比如在吵闹的环境里独自阅读喜欢的轻小说，既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有被人忽略产生的寂寞感。
当然，因为从小就常被周遭的人忽略，他也早已习惯所谓的寂寞感。
“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
毫无规律的碰撞声在不远处响起。
听得出是球撞击墙壁、弹回地面发出的闷响。
黛千寻抬头，正好看见前方对着墙壁练习传球的少女。
少女用绝对不标准的姿势将球投向墙壁。与其说是有目标性的投，不如说是随手乱扔才对。
不管是投球的方式还是着力点，都是完完全全的外行，恐怕连国小的篮球部都要嘲笑这样糟糕的水准。
观察了一会儿，黛千寻很快得出结论，没有运动天赋的人果然是存在的。只是简单到不需要任何基础的墙壁传球都是这样的效果，比赛场上恐怕会把球直接递给对手吧。
啊，不对，根本不可能有上场比赛的机会。黛千寻想，尤其是在洛山这种强手云集的地方，能够站在比赛场上，就已经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少女接住从地面弹回的球，转头，稍稍抬眸，口吻冷淡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
很少被人主动搭话，或者说这还是进入三年级来的头一次。
黛千寻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看着对方发呆，难免有些被当事人抓包之后的无所适从。
整理好心情，他对上少女的视线。
少女身上穿着学校统一的运动服，浅灰色的外套拉链拉到顶，黑色的头发被随意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她的表情比起声音有过之无不及，漆黑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总而言之冷淡得过分。以至于黛千寻觉得，自己的面无表情看上去都要比她丰富得多。
“没有。”黛千寻回道。
少女于是点头作答，继续糟糕的墙壁传球。
黛千寻自认为不是什么热心肠的自来熟，看着少女重复的错误动作，他迟疑了下，然后合上读到一半的轻小说，对少女说：“指腹用力，掌心隔空。”
希望不要被当作多管闲事。
黛千寻如是想到。
好在少女听力极佳，性格也从善如流，当即变换了拿球的姿势。
于是棕色的球以流畅的弧线从手中投出，撞到墙壁又迅速弹回地面，最后稳稳回到少女手里。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秒，少女低头沉思，似乎还在回忆刚才的经历。
转过头，少女看着黛千寻，诚心诚意道：“谢谢，您很厉害。”
“不，其实也……还行。”黛千寻感到些许不好意思，正要解释，转念一想，如果直接指出这不过是连入门都算不上的水准，恐怕会无形之中挫伤少女的自尊心。
少女再次颔首道谢，投入新一轮的练习。
然而，尽管少女的姿势得到更正，传球的时机和力道也只是差强人意。
好在少女全程镇定自如，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看不出丝毫慌张，舒展的眉眼和修长的手指，甚至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你，选修的是篮球吗？”鬼使神差地，黛千寻问道。
“是。”少女耐心回道，出人意料地反问：“很没天赋，对吧？”
黛千寻沉默了下，又问：“既然知道没有天赋，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个？”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突兀也非常尖锐，完全可以被认为是多管闲事，或者没话找茬。
少女接住球，看上去并不在意，给出答案：“虽然没有天赋，考核也可以通过。而且，相对于其他球类，我比较喜欢篮球。”
黛千寻无言，这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回答。
少女又说：“天赋也需要分人吧。哦，我是指，如果是很在意的方面没有天赋，那的确很伤脑筋。如果没有那么在意，没有天赋也无所谓，不是吗？”
黛千寻迟迟没有回应，少女再次抬眸看向他，“比如，对于职业篮球选手，或者热爱篮球的人来说，天赋往往能够决定他，或者她，站上更高甚至最高的台阶。”
“至于我，有没有篮球天赋都没关系，只要最后通过体育考核就够了。而我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相应的判断。”
黛千寻说：“所以你的意思是，天赋的意义在于个人的职业目标，或者有追求的热爱？”
少女回答：“我的意思是，对自己要有清醒的认识。”
黛千寻沉默。感觉喝了一碗毒鸡汤。
“请问前辈怎么称呼？”话锋一转，少女问道。
“我是一年c组……”
“柊泽雪柊。”
黛千寻先一步说出柊泽雪柊的名字。
柊泽雪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点头答是。
黛千寻：“你很有名。”
柊泽雪柊：“看样子是的。”
黛千寻：“……三年b组，黛千寻。”
柊泽雪柊：“初次见面，黛前辈。”
柊泽雪柊突然开口：“黛前辈，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黛千寻挑眉。如果换个人说出这句话，搞不好他可能掉头就走。
“当然，没有什么替身文学的意思。”柊泽雪柊说道，脸上的表情是自始至终的冷淡，“只是觉得很有趣。”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觉得有趣。”黛千寻淡淡回应，从座位上起身。
两人交谈间，一颗篮球滚到柊泽雪柊脚边。
柊泽雪柊俯身单手抱起篮球，看见不远处有个女生急匆匆地跑来，嘴里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没有拿稳，球没有砸到你吧？”
“没关系。”柊泽雪柊将球递给女生，女生满脸通红地从她手中接过。
“啊！小心！”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半空中突然有一颗排球急速掉落。
按照抛物线的轨迹，球落下的终点刚好是女生的头部。
女生一时愣在原地，柊泽雪柊迅速抬起手臂，手腕后仰，干净利落地一记正面扣球。
众人的视线不自觉地跟随移动，那颗被意外击中的排球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低空，最后擦网而过，嘭的一声落在地面。
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
黛千寻也不由愣神，似乎没想到柊泽雪柊会有如此敏锐的反应速度。
柊泽雪柊垂下手臂，对女生说道：“没事了。”
女生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回了句好。
这时，寂静的人群才重新沸腾起来。
“天哪！刚才那一球是怎么回事！是排球部的主力吗？！”
“啊啊啊啊是一年级的柊泽桑！太美了我要被掰弯了呜呜呜！！”
“救命我是听谁说赤司会长邀请柊泽桑加入学生会的？俊男美女给我锁死！！！”
天赋……吗？
看着仍旧表情冷淡的柊泽雪柊，黛千寻不由低笑出声。
还真是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啊。
午休时间。
教室和餐厅正是热闹的时段，中庭的樱花树下也不乏一起午餐聊天的同学好友。
柊泽雪柊提着便当盒，准备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解决午饭。
之前她通常会在天台午睡打发时间，只是最近天气逐渐热起来，再去天台可能会提前中暑也说不定。
感觉到裙摆口袋里的震动声，柊泽雪柊拿出手机，按下接通键。
“莫西莫西！雪雪在嘛？我是桃桃啦！”
熟悉的清甜女声从电话那端传来。
是桃井五月。
柊泽雪柊嗯了一声，桃井五月语速飞快不带停顿地说：“这周末是ih的预选赛，是哲君和小绿的对决哦！雪雪要不要一起去看，我超想去看的，结果青峰君死活都不肯去，好讨厌！”
“嗯，毕竟青峰君和黑子君现在还处于离婚阶段，青峰君不愿意去也是可以理解的。”柊泽雪柊停在窗边，樱花树下相熟的男生女生正围坐成一圈，有说有笑，青春洋溢。
早已熟悉柊泽雪柊奇奇怪怪的比喻，桃井五月瘪了瘪嘴，“都怪青峰君啦！整天脑子里就只有篮球和颜色杂志，完全不能理会人家的心情！”
“喂！五月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除却桃井五月的声音，还有低沉磁性的男声出现在电话里。
柊泽雪柊说：“周末我有时间，我们在哪里见面？”
桃井五月欢呼地耶了一声：“太棒啦！那我们就在市立体育馆门口见面啦？看完比赛我们再一起去吃饭~”
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桃井五月说：“诶，我记得，雪雪是去洛山了吧？从京都过来会不会太远了？”
“没关系，我这学期选修的是篮球，观看比赛有利于提高实战素养。”
“哈哈哈雪雪还是这么正经啦！提高篮球水准的话，不是刚好可以找aka……啊，青峰君你不要当着我的面看什么巨x美少女！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准看！”
大概是觉得有被冒犯到吧。柊泽雪柊一本正经地胡思乱想。
“那就这么说定啦，之后再联系！雪雪bye！”
“嗯，拜拜。”
等桃井五月挂断电话，柊泽雪柊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发现，不知何时，赤司征十郎就站在不远处。
少年同样伫立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象。
站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清俊的侧脸，赤色的眼眸温和平静，恍惚间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很快，当少年转过头时，这种幻象瞬间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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