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熬过难捱的晚饭时间，江户川柯南右眼皮直跳地看着毛利兰和柊泽雪柊一起有说有笑地洗盘子。
虽然全程是毛利兰说、笑和洗盘子。
柊泽雪柊只负责听毛利兰说、看毛利兰笑和等毛利兰洗完盘子。
江户川柯南云淡风轻地表示：又不是真的小学生，难道还能因为班主任没让自己擦黑板郁闷一整天？
内心：她犯规！她犯规！你不公平！你偏心她！
直到铺好床，脑袋一头倒在枕头上，江户川柯南两眼放空地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时不时还能听到隔壁房间毛利兰轻柔的笑声。
这当然是他的错觉。
墙壁很厚，隔音也很好，就算是最寂静的深夜，也不会听到丝毫响动。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紧，月光如水，从窗外斜洒进来，落在浅色的木地板上。
柊泽雪柊正望着泛着银光的天花板。
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又好像只是单纯因为睡不着在发呆。
夏初的夜晚，因为下了一场雨，气温有些偏低。
但柊泽雪柊完全感受不到。
她整个身体都被厚实又柔软的羽绒被严严实实地裹住，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简直像被人塞进蚕蛹里。
这自然出自毛利兰的手笔。
起初毛利兰觉得柊泽雪柊体温太低，怕柊泽雪柊睡在地板上着凉，于是强烈要求柊泽雪柊睡在床上，她在地板上铺床睡。
毛利兰信誓旦旦地列举理由：“小柊，不瞒你讲，我可是去年空手道大赛关东赛区高中女子组的优胜选手。之前为了备战比赛，我和队友训练太晚就经常在体育馆打地铺过夜。”
“而且我又比小柊你年长，我是姐姐，怎么能让妹妹睡在地板上呢？”
“总之，要睡也是我睡在地板上！”
柊泽雪柊认为第一个理由的确能够说明毛利兰身体基础好。
第二个理由则完全可以反过来说。
柊泽雪柊：“如果毛利前辈坚持，我们不如一起。”
毛利兰：“？”
柊泽雪柊：“在地板上睡。”
毛利兰：“……”
毛利兰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家居城逛一逛。
至少要把12m的单人床换成15m的双人床。
柊泽雪柊虽然没有直接拒绝毛利兰的好意，但就是站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
少女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毛利兰，明明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嘴唇也不说话，略显宽松的长裙衬得她的身材越发纤细单薄。
顿时明白自己肯定拗不过柊泽雪柊，毛利兰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最厚实的床垫和羽绒被。
看着毛利兰耐心地为她一层层铺好床垫，柊泽雪柊问道：“如果我觉得很冷，毛利前辈也会觉得很冷吗？”
毛利兰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呀。是我邀请小柊来家里过夜，要是小柊着凉了，甚至感冒发烧，那我就要难受死了。”
于是柊泽雪柊郑重其事地颔首道谢。
“谢谢毛利前辈。”
“诶？小柊太客气啦，这种小事不需要说谢谢的。”
天花板上的光影发生细微的变化，渐渐反映出窗外交错的树影。
柊泽雪柊突然记起，之前她在视频里对迹部景吾说的“总不能穿加拿大鹅睡觉”。
当时迹部景吾还处于手忙脚乱的状态，很容易就被她的话噎住，也找不到恰当的语句反驳。
不过，她要收回这句话了。
柊泽雪柊心想，现在她好像就穿着加拿大鹅睡觉，甚至觉得还要再暖和一点。
天快要亮的时候，江户川柯南终于彻底放弃入睡的天真念头。
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出自己两只熊猫眼，他自暴自弃地一把掀开被子，双腿在空中泄愤似的蹬了几脚。
罢了罢了。
不就是熬了一夜吗？不就是熬了一夜再去上学吗？
这对精力旺盛的小学生来说算得了什么？！
江户川柯南起身，准备去厨房给自己倒杯水喝。
谨记毛利兰“绝对不可以把小柊姐姐吵醒”的教诲，江户川柯南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他觉得入室盗窃的小偷指不定都没他这么小心翼翼。
拉开厨房半掩着的门，江户川柯南踩在小板凳上，有气无力地打开橱柜，结果找半天都没看到自己的小黄鸭马克杯。
之前他的水杯不小心掉地上摔碎了，刚好赶上超市大促销，毛利兰给他买了个充满儿童趣味的小黄鸭马克杯。
最开始他是拒绝的，打死都不肯用，后来……后来觉得还挺可爱吧。
“是在找这个吗？”
“……啊？对，就这个小黄鸭。”
江户川柯南晕晕乎乎地从对方手中接过他的小黄鸭马克杯。
“嗯，这个小黄鸭很可爱。”
“也还……？”
江户川柯南猛地一下清醒过来。
柊泽雪柊就站在他面前，左手拿着玻璃杯，里面还剩小半杯水。
借着窗外将明的天色，他看到她细腻雪白的肌肤，纤长的眼睫，还有那双透着冷淡意味的漆黑眼眸。
因为双脚踩在板凳上，江户川柯南难得以一种近乎相等的角度与柊泽雪柊对视。
虽然之前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柊泽雪柊都会留心俯下身，和他的视线尽量保持在同一水平线。
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显然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
距离比想象中的还要近，江户川柯南条件反射地想拉开距离，刚要往后退一步，脚瞬间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完了。
肯定要痛死了。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只能抓住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面临后脑勺和地面狠狠接触的惨状时，柊泽雪柊迅速伸出右手，一把揽过江户川柯南的腰。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江户川柯南只感觉腰上一紧，下一秒他整个人就撞进柊泽雪柊的怀里。
时间单位好像一瞬间被拉得无限长。
他的脸紧紧贴着她柔软的胸口，听见她胸腔里心脏平静的跳动声。
可不等江户川柯南细想，他的双脚重新落回地面，柊泽雪柊松开揽在他腰间的手。
柊泽雪柊：“没有想到，柯南君比看起来还要……”
微妙地顿了下，她说：“健康。”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你礼貌吗？？？
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江户川柯南又红了脸。
没了小板凳的辅助，身高差距再次拉开，江户川柯南仰头看着表情冷淡的柊泽雪柊，她左手还端着那小半杯水，竟是一点都没洒出来。
江户川柯南很想问柊泽雪柊：“你是不是会什么chinesekongfu？”
但是考虑到刚才毕竟是柊泽雪柊出手相助，才让他不至于脑袋开花……
不对，归根到底还是要怪柊泽雪柊。
要不是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至于吓得忘记自己站在板凳上，也就不会有踩空的可能。
江户川柯南斩钉截铁地如是认为。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江户川柯南这样的迷之逻辑，同为高中生名侦探的服部平次必定会仰天大笑：“从此以后就只有日本的服部了哈哈哈哈哈！”
灰原哀一撩头发，甩出个眼神自行体会：“就这？不如老娘和gin重燃旧情，回去卧底算了。”
见惯大场面的怪盗基德听了都要摇头：“大侦探你不行啊！”
柊泽雪柊不慌不忙地把杯中的水喝完，甚至还把玻璃杯冲洗干净，“如果睡不着，柯南君可以把眼睛闭着休息，这样也有助于放松脑细胞，缓解身体疲劳。”
江户川柯南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看着柊泽雪柊伸出左手拉开厨房门。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说不上来。
但得益于天生敏锐的直觉，江户川柯南又仔细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瞳孔微缩，趁柊泽雪柊还没有完全走开，当即伸手拽住她的右手腕。
“嗯？”
感觉到手腕传来外部的力量，柊泽雪柊停下脚步，转过身。
江户川柯南拽着她的手腕，大概是不想让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脑袋低着，柊泽雪柊只能看到他圆圆的后脑勺上有一丛翘起的头发。
她心想，现在的小男生也很流行这种发型吗？
江户川柯南说：“你右手的伤口。”
没想到江户川柯南会问这个，柊泽雪柊淡淡回道：“已经结痂了。”
江户川柯南又说：“那你给我看一下。”
柊泽雪柊没有回答。
“不说话吗？”
“没有什么好看的。”
掌心包扎的纱布已经被血液浸湿，鲜艳的红刺激着视觉神经。
即使没有揭开纱布，也能想象得出，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再度撕裂，渗出血水。
江户川柯南低声道：“可能会留疤。”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应该会很在意这个方面吧。
柊泽雪柊却说：“是吗？留疤其实也很有难度，需要更大的创面，必须伤到真皮层，以及清创缝合的医生全程走神。”
江户川柯南沉沉地叹一口气。
他抬起头，因为没有戴那副故意遮蔽视线的、超大镜框眼镜的缘故，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格外犀利有神。
完全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也不需要柊泽雪柊回答，江户川柯南径直说：“你想找到工藤新一，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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