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哈？日曜日你要去参加欢迎会？”
柊泽雪柊给出意外正经的理由，迹部景吾抿了抿嘴，语气不觉有些生硬：“入学都两个多月了，办哪门子的欢迎会？”
显而易见，迹部景吾现在还不知道，柊泽雪柊应赤司征十郎邀请加入学生会的事情。
于是柊泽雪柊解释说：“因为我是这个星期加入学生会的。”
她又补充道：“哦，听说为新成员举办欢迎会是洛山学生会的传统。”
即使柊泽雪柊没有明确告诉迹部景吾，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她告诉他，迹部景吾也知道洛山现任学生会长一定是赤司征十郎。
世家圈子里，赤司征十郎最广为人知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奇迹的世代”。
“奇迹的世代”再如雷贯耳，也不过是身为赤司家下一任家主的“赤司征十郎”所拥有的众多名号之一。
无论是天赋实力，还是人际威望，亦或是其他荣誉嘉奖，归根到底都是“赤司征十郎”应该、也是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
迹部景吾也是如此。
提起“迹部景吾”，圈内第一时间想到的只会是迹部家的少爷、迹部财阀的第一继承人，而不是中学生网球界赫赫有名的“帝王”。
至于迹部景吾本人更不会有谁在意。对于别人手里的糖，只要赞美包裹的糖纸是多么昂贵精美就够了，谁会花心思去猜糖果是什么口味？
对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这样的现实多少会显得残忍。
甚至可以说，足以让这个年纪充满个性与热血的少年心生绝望。
但不管是对赤司征十郎、还是迹部景吾来说，这种残忍的现实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从他们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运转规律的那一刻起，他们对于自身担负的各种责任也好、义务也罢，都有超乎常人的清醒认知。
也得益于此，那些发自内心热爱的事物，才更值得他们用尽全力去争取。
迹部景吾一连三问：“听说？听谁说？听赤司征十郎说？”
“先不说到底有没有欢迎会这种传统，按照现在那位赤司少爷的个性，肯定一入学就把三年级的前会长赶下台了吧。你觉得他会遵循什么传统？哪怕装个样子，他首先就应该乖乖等前会长期满卸任。”
迹部景吾说话的语气很冲，柊泽雪柊却不慌不忙地回道：“三年级的前会长是因为身体抱恙才主动请辞，不存在他‘把三年级的前会长赶下台’这件事。”
“而且，洛山也不乏一年生担任学生会长的先例。按照洛山学生会换届选举在秋季学期举行的惯例，他也只是任期比其他人多几个月而已。”
因为三年级的前会长主动请辞，四月底至五月初，洛山学生会就会长一职在全校范围内进行公开选举。
作为名副其实的一年级新生，入学不到一个月的赤司征十郎以将近百分之百的得票率遥遥领先第二名——也就是二年级的前副会长，最后顺利当选新一届的学生会长。
结果发表后不久，二年级的前副会长因故辞去职务。
但是显然《入学1ヶ月！赤司征十郎、有史の「最强学生会长」！》的大标题更能激发广大8g网络冲浪选手的购买欲。
据小道消息说，学校新闻部甚至借此赚回了近五年的经费。
因此，前副会长辞职的消息不但没有激起水花，反而成为赤司征十郎人望更上一层的踏脚石。
毕竟这个学生会长明明超帅还过分厉害，没有人能拒绝跪在赤司大人面前唱征服！
柊泽雪柊回答得有理有据，迹部景吾却越听越觉得不爽。
按照她这么说，赤司征十郎不就是“临危受命”、“实力超群”、“人望极高”的完美英雄角色了？
半晌没有说话，迹部景吾低低道：“你为他说话？”
少年一向张扬华丽的声调低沉了下来，就连习惯上挑的尾音也少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的语气无疑是平静的，但因为过于平静，反倒让听到的人不自觉地屏住心神。
把签好字的文件扫描发送到负责人邮箱、收到对方回复确认的邮件后，柊泽雪柊一边和迹部景吾讲电话，准备关掉电脑、离开学生会室。
听到这个话锋突转的问题，她刚好用鼠标点击关机键，电脑屏幕倏地一下变暗。
或许是因为突然的光暗变化，柊泽雪柊难得怔了一下，回答道：“……我是如实说明。”
没有发现她细微的停顿，迹部景吾只是语调平平地哦了一声。
看到显示屏里自己脸上冷淡的表情，柊泽雪柊索性闭上眼睛，又对迹部景吾说：“你不喜欢赤司君吗？”
“本大爷为什么要喜欢？”注意到柊泽雪柊的称呼，迹部景吾才稍微缓和了口吻，“我要是喜欢赤司征十郎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吧。”
柊泽雪柊继续问：“那就是讨厌？”
“又不是什么小学生，不喜欢就是讨厌、不讨厌就是喜欢？”迹部景吾充分诠释了如何用声音表明自己在翻白眼，“我只是看不惯他居然找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拐弯抹角看着就让人来气。”
柊泽雪柊：“借口？”
迹部景吾冷嗤一声，“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欢迎会这种老套的说辞，直接说想和你一起吃顿饭不就行了？”
连这种普通的邀约都说不出口，他还真是高看了赤司征十郎。
没想到柊泽雪柊却颇感意外：“你的意思是，欢迎会只是托词，赤司君的本意是想和我一起吃饭？”
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严重怀疑柊泽雪柊在钓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就算赤司征十郎说的是真的，那也应该是学生会的主要成员一起为柊泽雪柊举办欢迎会。
通常情况下，时间不会选择日曜日这种专门的休息日，而是金曜日的放学后，大家结束完学生工作或者部活顺道去吃饭。
考虑到日本普通高中生的月均零用钱水平，餐厅也不会选择人均十万円的高档米其林三星，环境干净、气氛活跃的家庭餐厅或者自助式火锅为最佳选项。
柊泽雪柊声音冷淡：“因为我以前没有参加过欢迎会，听赤司君说大家要为我举办欢迎会的时候，我心里非常期待。”
迹部景吾：“……”
虽然完全听不出来她有任何期待，但既然柊泽雪柊这么说，那她确实是心里非常期待。
伸手按了按眉心，迹部景吾突然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要他怎么接话？
难道要他直白告诉她“对，赤司征十郎就是想和你单独吃饭，至于欢迎会你就当白高兴一场”？
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力感，迹部景吾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准备给柊泽雪理理思路：“那家伙、我是说，赤司征十郎有告诉你，学生会有哪些人去么？”
柊泽雪柊：“应该是学生会的书记、会计、各部部长之类的同学。”
迹部景吾：“哦，所以他压根没告诉你。很好，你去了就会发现只有你们两个人，其他人要么临时家里有事、要么突然通知补课、要么急性肠胃炎。”
柊泽雪柊：“你好像很熟练？”
迹部景吾：“你说什么？”
柊泽雪柊：“嗯，你继续。”
挑了挑眉，迹部景吾继续道：“他说聚餐地点订在京都那家怀石料理，那里的菜品的确称得上华丽……所以谁结账？总不能让几个普通高中生参加一次欢迎会就掏空所有钱包吧？”
“那这样说肯定是赤司征十郎了。他家是不缺这点钱，但这种行为显然不利于他积攒人气威望，炫耀金钱可是向来为他家不齿的。何况他完全可以避免这种状况，他又不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娇贵阔少。”
柊泽雪柊：“是我结账。”
迹部景吾：“？”
柊泽雪柊：“既然是我的欢迎会，为了感谢大家为我举办欢迎会，当然是我结账。”
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你就是俄罗斯套娃？”
“这不是什么谁结账的问题。”
迹部景吾叹口气，要是谁结账的问题他就直接给餐厅老板打钱了，他结账又不是不行，“如果是欢迎会，那就是所有人的心意。”
柊泽雪柊思索了会儿，说道：“迹部，你每天想这么多，也没有见你掉头发。”
迹部景吾冷脸：“你说得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如果是大家都能到场的欢迎会，我会非常开心。”柊泽雪柊想了想，又说：“如果是赤司君，好像也不错？”她正好也有事要和赤司征十郎商量。
迹部景吾立刻就要挂断电话。
头顶爆出青筋，迹部景吾深呼一口气，“好啊，那你就和赤司征十郎共进烛光晚餐去吧。至于我的这顿饭，反正你是瞧不上了，那我就和忍足两个人去吃中华料理！”
不远处正在训练的忍足侑士狠狠打了个颤栗：“……好家伙，这种小鹿撞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柊泽雪柊表示疑惑：“日曜日不能一起吃晚饭，金曜日也可以一起吃晚饭？”
迹部景吾冷哼，嘴硬道：“中间的土曜日去哪了？”
柊泽雪柊拒绝道：“土曜日不行。那天我要和葵海，是幸村的妹妹，还有幸村，一起去看假面超人演出。”
迹部景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迹部景吾咬牙问：“所以你答应了赤司征十郎，还答应了幸村，就只单单放了我的鸽子？”
柊泽雪柊认真回道：“放鸽子是指答应了不去赴约，我还没有答应迹部你。”
这就更让人生气了！
他明明特意掐着她放学后上车的时间给她打的电话，结果两天假期三个人邀约，就只有他落单？！
迹部景吾闷闷不乐地问：“所以你当时不是没有听到铃声，是故意不接我电话？”
说不定当时赤司征十郎正在对她说什么欢迎会的事，她觉得手机铃声吵就直接按了静音键，所以他的电话才没有被接通！
柊泽雪柊：“嗯，可以这么说？”
迹部景吾开始生闷气。
“不过，准确地说。”
“是因为我当时知道，是你打来的电话，所以我才没有接的。”
柊泽雪柊突然这样说，迹部景吾一时有些怔愣，完全不明白她的话语逻辑。
难道不应该是，知道是他打的电话，所以才更要接吗？
难道在她心里，他就这么无关紧要吗？
……上面这句作废，他大爷可不是什么古早言情的苦情男配。
迹部景吾沉声道：“你至少解释清楚吧？”
柊泽雪柊停了下，迟疑道：“我觉得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迹部景吾也稍微有点被噎到。
“你说，我保证不会嘲笑你。”
“啊，那我就真说了？”
“说。”
迹部景吾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端，柊泽雪柊不紧不慢的声音，仿佛初见时娓娓道来的口吻：“因为我知道是迹部打来的电话，也知道就算暂时不接你的电话，你也不会真的生我的气。”
“有个成语就是用来形容这种状况的。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有恃无恐？”
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艹！”
“不过我还是要和你道歉，当时我……迹部？”
话说到一半，柊泽雪柊没有听到迹部景吾的声音，看到手机主屏幕的画面，才意识到迹部景吾已经挂断了电话。
那他们算是扯平了？
柊泽雪柊这样想，从座椅上起身，拎起一旁的制服包。
学生会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的推开，柊泽雪柊转过头，发现是担任书记的三年级学姐。
书记学姐看到她，不禁笑道：“柊泽副会长，看起来心情不错哦？”
柊泽雪柊向书记学姐问好，回以颔首：“好像是这样的。”
“啊，对了，不知道赤司会长有没有和柊泽副会长说，日曜日我们想为柊泽副会长举办欢迎会的事情，地点是在我家的怀石料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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