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下线
天空的星光灿烂,那些光芒的矩阵,一点燃着整片天空。
作家挥手与他们告别。
一个小时前,在港口的位置。
作家与下野告别,“时值用人之秋,城邦多难,先生有大才于诸国,当勉励。”
下野看着作家眼神愣愣的,作家不走。
他不准备随着政府官员,撤到太空城。
“先生为何...”
作家抬起手,制止了下野的询问,“这是我的选择,我一生所做的事情,多是残暴至极,与我一起上路,多半...”说到这,作家叹了一口气,就像深深的无奈一样。
“作家先生...”
“我也会后悔,但这些事情,还是需要做的,”作家斜斜地往楼台下面看。
风将作家淡淡博的单薄的身体,轻轻托起,他苍老的头发,找风里丝丝作响。
跟随在作家周围的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作家不离开并没有多少人愿意陪同,也就是一两个死忠愿意留下来保护作家。
毕竟政府完全离开这颗星球之后,牧马星上只有叛逆和野兽。
作家不想活了,随从却没有人愿意跟随作家一同死。
“城邦已经不需要我了,”作家枯瘦的手按到了下野的肩膀上,“他们都希望我死,我便遂了他们的愿吧~”
下野感到肩膀上手,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要他愿意,轻轻一推作家便会扑倒在地上。
作家的脸满是皱纹,就像海里的波浪一样,跌宕起伏。
城邦在他的恐怖统治下走过来近150年,这层枷锁现在就要打开了。
对于牧马人来说,这又是一次乱世的源头。
不过作家宣布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他要还政于先将军霍山。
在霍山的强大影响里下,想要有所作为的野心家也不得不停下手里的事情。
毕竟权力又到了一个实力派手里,这不是任何野心家可以撼动的。
“作家先生...城邦缺你一个公道的评价...”
“呐~”作家扬起他的下巴,看着远处的太空电梯,“道德这种东西,并不值得我期待,我岂能用三千功名评价...”
“我的一生,在那些恐怖和焦灼里度过,对于人本性的戕害已经到了极点,这才是城邦欠我的。”
“下野君,虽然这么说对你而言是虚伪的,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功名不是一个人真正应该需要追求的东西,他伤害了你自己的本性。”
下野点点头,“是呢~不过那要等到下野建立了作家一样的功勋以后才能如此呢。”
一些高速电梯,正在起重一些艺术品。
那是从很久就开始搜罗的的文明证据,他们被一箱一箱装起来,放到一个特别的飞船,运到舰队中去。
牧马人的文化,不能够在路途上中断。
所以在路上,这些东西,也会成为支持他们走下去。
一个起重机的钢缆断裂,一箱油画从箱子里散了出来。
两个工人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收拾这些画。
牧马人的油画,跟人类的油画有很大的区别。
人类的油画,有想象派的,他们用色彩和线条来构建艺术。
但是牧马人喜欢大片的色块,而且偏于写实,他们很难对三维的东西进行复现,所以构图都很差,扁扁的很像幼稚园小朋友的画法。(绝无冒犯之意)
包工头呵斥着,这两个工人。
因为那画很贵,一幅画大概是他们一年的工资,看起来无论是哪个世界,艺术都是让人高不可攀的事情呢。
“元首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作家的声音现在很阴沉,这也许跟他干瘪的身体有关系。
“作家先生为什么坚决地不选择部分永生。”
部分永生。
这是一个理论值。
怎么说呢?
牧马人完全可以将人脑抽离出来,培养在特殊的装置里,达到意识永生。
作家的身体一直关乎着城邦的命运,所以一直以来,议会都想让作家永生。
可是作家在议会上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站在灯火汇聚的地方,他嘴唇轻轻地开合,他如是说,“感谢诸位对于鄙人的厚爱,感谢议员先生,感谢国民诸位,感谢各级指战员,感谢大家。”
议会里人群熙熙,却无半点声音。
作家按着桌面,艰难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他身上的外骨骼,支持着他不至于跌落下去。
“我听一位贤者如此告诫我说,永生技术绝不像我们初看一眼时那么单纯,从社会学角度看,一个永生的世界充满着我们现在难以想象的东西,可能在政治、经济、哲学、文化等方面彻底颠覆现有的人类社会形态,出现一个全新的文明。”
“永生的诱惑将战胜一切,我们肯定会踏上这个阶梯,并有很大可能最后成功。如果真是这样,那社会将完全变成另一个形态。在这里,我们看到永生技术绝不像我们初看一眼时那么单纯。”
“这些我想诸位先生聪颖过人,自然比我更理解如此种种,我便不班门弄斧。”
“我拒绝这种永生,并没有如此宏伟的愿景,我只是不希望,在永恒的局促里,度过不自由的一生。”
“早年我也听从一个先生教导,曳尾于涂者,胜于留骨于堂上。”
“我的生命已经亘古了,如若再期待更多,便是贪欲,对于反自然的事情,我一直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我力量虽然绵薄,但从甲子年算起,我已经效力近两百年,无愧于整个城邦,倘若再尸位素餐地占据这个位置,倒是损害了我以前的功勋,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议员们点着头,似乎都被作家的“高风亮节”所打动。
作家看着他们,无甚么表情。
议会里倒是上演了一场,有趣的君臣大戏。
作家看着下野,“他们在试探我,不过其实他们猜错了。”
下野瞳孔一缩,他有些惊讶。
“我如若贪恋权力,在路上,我一样可以稳操胜券。”
议会的心思并不单纯,因为他们只是想知道作家真的有没有心,将权力一直握在手中。
作家并非没有能力控制所有人,他的杀手锏并非只有一颗粒子,他还有更强有力的武器。
不过,那些不重要了。
“下野...”作家看了一眼这个面色黧黑的军官,他是那么年轻,那么的优秀,就像曾经的自己。
“元首先生,请赐教。”下野抱着拳,他的礼节做得很僵硬,因为他并没有接触到那个久远的时代。
“我有三句话要交代你,”作家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强者即弱者,你所图甚大,手段狠辣,又过于聪明,却没有强大的势力作为后盾,你若不会韬光养晦,必然下场凄惨。”
“第二,忠心有罪,你与城邦太过忠心,人性本来凉薄,为利益所驱使,他们终究负你。”
“第三,这一点不是对你说的,是对于这场战争来讲的。”
“战争不祥之事,一但开启就不能停下,对于一个文明最高的重视,在于斩草除根,城邦内部一些软弱的野心家,绝对不能登上那个位置。”
“你在非常时候,行非常之事。”
下野眼神一凌,“先生教我。”
作家将手背起来,他身上一种悲壮的气息升腾起来,“密码!”
“密码?”
“上帝保佑~”作家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微笑。
“上帝保佑?上帝是什么?”
“不知道,”作家摇头。
“保佑什么?”
“不知道。”
“这个密码是用来干什么的?”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因为你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作家的眼神到了远处的码头上。
那里的港湾里静静地停泊着一些油轮,他们已经被废弃了。
那是以前用来转运液态航天燃料的轮船,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没有用了。
巨大的集装箱堆在码头上,一片一片,让人头皮发麻。
在阳光下,那些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
一直以来喧嚷的城市,已经很安静了。
这几趟是最后的几趟电梯,负责撤离的都是全副武装的军队,很少有平民。
因为那些反抗组织,最近已经活跃到了河曲一带,不日将逼近幽州。
“元首先生,这个密码启用了,会不会...”下野很聪明,他从作家不说的表情里读懂了一些异样。
“如果不谨慎的话,会死掉很多人。”
“作家先生...”下野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担心。”作家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α行星赤道上空的星空,非常的美丽,代我去看看罢。”
“元首,”下野轻轻的呼唤了一声,他有些不死心,但是看到作家的笑脸,他便说不下去了。
一个决心求死的人,并不能阻止他。
“一个盛大的葬礼,不是吗下野先生?”作家望着头顶的那些星光,他的眼神微微的冰冷。
“元首保重!”下野笔直地弯下腰去。
“不需要了。”作家很镇定,反正最后是要死的。
“下野告退。”
下野转过身去,走下这个高台。
等候在那里的两个卫兵,拉开车门,请下野上车。
就在下野手搭在门上的时候,下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那高台上的老头。
作家笑眯眯地看着下野,他挥了挥手,去吧。
下野咬了咬,一个箭步上了车。
两个卫兵,对着作家的方向,鞠了一躬,合上车门。
那车缓缓起步。
下野隔着玻璃,看着自己的虚影和作家慢慢的重合在一起,他的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鼻子一酸,一颗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卫兵看到下野流泪,温声问道,“中将先生是不是不舒服...”
下野将虎口塞到嘴里,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眼泪簌簌地往下滚。
“为什么呢...为什么...”
他不知道。
作家也许也不知道。
站在废弃的高台上,作家看着下野的汽车慢慢的消失。
他看着满眼的苍翠,他点了点头,“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风很大,扯动这作家身上单薄的衣服,头上长长的白发随着那风飘荡。
他很憔悴,头发也不曾打理。
汽车扬起的灰尘,在丛林的掩映下一点一点远去了。
(下野坐汽车,是因为政府军这个时候对于这个区域的控制不够,飞行器有可能被叛逆的特殊武器锁定并击毙。)
“春末凝妆上高台,悔教当年觅封侯。”
作家暗暗自嘲了一句,这首是被他改了个面目全非,平仄都不对了,倒是有些兴味。
嘶嘶嘶!
风不停的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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