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时间线终于对上来了
第19章时间线终于对上来了
头蓬河边,一老道长躲在岸边的树后,看到刺眼的鲜红淋漓四溅时,他不忍看的紧皱眉头。
直到那软如稻草人般的身躯被一脚踹进河里,周围的郎将匆匆离开后,他赶忙下水游过去,将那身躯推翻过来,叫脸朝着上。
这身子一动不动的倒能浮起来,若是挣扎就会沉下去。
还没来及拽上岸,就听见远处又传来疾奔的马蹄声,他赶忙在冰冷的河里游躲到一边。
中年将军嚎啕大哭的趴在岸上,试图去够那身子,几番无果后,凄厉咆哮一声,便猩红着眼,率部去追前头刚离开的那支军队。
……
胸口传来猛烈的疼,叶秋风猛然睁开双眼。
却见一个老道长,正拿着细且沾着血的锐利物,似是刚从自己胸口拔出。
她瞪大眼睛,虽剧痛,可竟能更顺畅些喘气了。
“气郁了,忍一忍。”老道瞧见她睁眼,面无表情的从旁边摸来一根稻草,又深入了她胸口的伤口里。
疼的她要死要活。
“将挤压肺的郁气排出才行,不然肺会遭郁气挤压,无法呼吸。”老道长又说道。
烫人的温度、呛人的气味、伤口被触碰的疼。
叶秋风这才察觉,自己看到的画面有些诡异,能看清,可所见之右边那一半,却朦胧着一层浅浅的血红?
头顶是很高的瓦屋,周围是扎人的稻草。
脚踝又传来阵阵撕裂剧痛,剧痛不间断的袭来,想挣扎却动不了,想疼的嘶吼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努力的大口喘息,甚至喘息都不能太大力,每呼吸一下,浑身都疼的蚀骨。
察觉她身子在微微动弹,老道长凑到她脸前。
忽然瞧见一张老男人的脸贴来,叶秋风很恐惧、排斥。
“幸好没凉透,我再试试救你,你忍着点儿。”
说完话,那张老脸又贴到她脖子旁,剧痛叫她的脸瞬间阴冷煞白,冷汗一淋漓,刺的伤口更疼。
她激烈的扭一下身子,抗拒被陌生人接近,旁边的火堆烧的很旺,烟雾让人窒息的呛人,可又因这火堆,她浑身的冰冷得以缓解一些。
老道长用粗布将她喉咙的伤洞堵上,手腕、脚腕也狠着心给扎紧,疼的叶秋风只想死。
为什么我还没死,赶紧死吧,不想活了,家暴的疼我都受不了,更何况这酷刑后的伤。
老道长捏住她手臂,试图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叶秋风抗拒的想嘶吼,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气声,她瞪大暴怒的眼睛,试图逼退这陌生人。
瞧她如此抗拒,老道长只能停下动作,对她说道:
“小叶侯,贫道,道号不淆,可还记得宝正二十二年年初,你开放处州城门?”
闻声,叶秋风疑惑的看着他,居然认识我,于是点点头。
“贫道便是那时从闽国逃难、来到越国,得了小叶侯不少赈济钱粮,终凭此,渡过艰难时候。”
“彼时感念小叶侯心善,便替小叶侯掐了一卦,殊料掐到泰卦,意味着你命不久矣,表面祥和,身边却暗藏危机。”
“泰极否来之后,是否能否极泰来,还是两说,贫道不过是在尽人事、听天命,能否渡劫,还看你自身。”
叶秋风听不太懂卦什么的,但能听懂他的意思,以前自己无意中帮过他,所以他现在想帮自己。
为何想害我的都是位极人臣者,救我的却只有这么个穷酸老道……叶秋风心里很凉。
泰极否来,否极泰来,有点玄乎,却又觉得说的挺符合自己过往经历,一身战功,又突然半死不活,不正是,泰极否来。
呼吸两口人世的空气,叶秋风试探着抬手,胳膊能动却扯的伤口很疼,手掌没法动,只得认命并以口型道:
“救我。”我还想,见到暮雨。
“得脱掉外衣,你背后有三支短刃得□□。”
说着话间,他又继续自己的动作,叶秋风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不淆褪下她衣物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像是想转移她注意力,便不停的跟她说话:
“贫道早年于闽国王宫做宦监,可知契兄弟?”
契弟,就是龙阳癖爱好者?叶秋风轻笑,点点头。
“契弟死于战乱,贫道心如死灰,便入了道,带着他的灵位,苟活于世,以求寻到一些答案。”
叶秋风叹息间,背后连连传来剧痛,疼的她想呜呜痛哭,眼泪一出,眼睛竟痛如被尖锐的刀狠狠剜转。
“呃……”我的眼睛……
不敢哭,怕疼,可又忍不住想哭,暴怒、愤怒、剧烈的悲伤,绝望,叫喉咙里不断发出怪异的声响。
“冷静,虽是在尽人事、听天命,可贫道仍想叫你活下去。”
“不想活了。”叶秋风强忍剧痛,用尽力气咆哮,却只飘出浅浅的气声。
“若你不活,宗主邸下也活不过几年。”
“???”叶秋风撑起手臂,用手肘去戳他,急急想追问何意。
“贫道方才躲在暗处,以试试看能否拉你一把,瞧见宗主邸下被扛走,那感人场面,真叫人闻者落泪。”
她说她喜欢我,真的么。叶秋风酸了鼻子,眼泪又开始灼痛眼眶。
“不想,瞧着宗主邸下,竟也掐到了泰卦,宗主事关国本,掐中泰卦,可大可小,所以你尽量活下来吧。”
叶秋风因这话而从心底涌起慌张,难道她没能逃走?
不行!不可以!
说完这些话,不淆外出了一趟,走了挺久才回来,叶秋风等的心焦,却又动弹不得。
不淆手里还拎着个绣篮:
“贫道身无分文,只能借来绣花针用用,你忍着点儿。”
他说完话,眯着眼穿针引线,叶秋风很快就意识到他是想干嘛——
要缝自己的伤口。
也顾不上怕疼了,她又用手肘去戳不淆,追问到底什么意思。
“暮雨!没走吗!”咆哮出来的气声,换来不淆停顿下动作。
“放心,她没事,泰卦非指眼前有急险。”
叶秋风都没意识到,自己忽然对这老道生了信任,他说的玄乎话,轻易就相信了。
“斗胆为小叶侯,号曰‘沙尘’,泯然于世,或能避开凶煞,躲过死劫,若躲不过,便是天意了。”
“若能躲过,待过些年养好伤了,再暗中助她一把。”
叶秋风轻轻点点头,口型道谢道:
“沙尘,好,谢道长恩荫赐福。”
针穿缝于伤口核心,叶秋风疼的几度昏厥,又几度被疼醒,如此往复不知几次,简直生不如死。
可不淆根本不理她的剧痛,自顾自地将她的残破身躯,到处缝补。
本就只吊着一口气,一通折磨下来,身子已被剧痛和冰冷折磨到冷麻,像一块生猪肉,任由切割。
本以为这已够称道生不如死,熟料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叶秋风自感堕入了人间炼狱。
被切断的脚筋被不淆冷酷牵扯着,相互缝合,稍微动弹一下又绷断,手筋亦如是,绷断了再缝合、缝合后又崩裂,很想一死了之,可,不能死,必须活下去。
喉咙处的血洞,不淆并不直接缝合,反而只缝合更里头,每日缝合浅浅一层,痊愈些后又要拆线,直至最外层的皮肤。
三个月后,残破的身躯终于恢复些人形,可仍只能瘫趴着,怕一动弹,就又绷断脆弱的脚筋、手筋。
“何时才能走路。”叶秋风趴在草席上,用口型对不淆问道。
“不知道。”
“我想见暮雨,我好想她。”
不淆没搭理他,转而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捏着借来的铜镜。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叶秋风愣了,亦险些被刺激成疯子。
右脸如爬着三条渗人的长长蜈蚣,右眼球充血猩红,脖子上为缝合声襞而反复掰开的裂痕,一片深紫,还泛光。
以前身躯健全,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现在……
叶秋风难受地无声痛哭,眼泪汩汩涌出眼眶。
“我是个废人了。”
她说喜欢我,应该只是想让我别睡着吧,从小到大,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说过喜欢我,生离死别时说的“喜欢”,又怎能当真。
“能活下来,已是你有造化,失血那么多,且……手筋脚筋全断,见她又有何用,好好养伤吧。”
……
处州一荒破道院里,叶秋风跟不淆共居一间陋舍,天一亮,她就挣扎着用木棍架于腋下以撑起身躯,去到道院院落,努力挣扎着练走路。
脚触碰到地面,脚踝就泛起浓烈的酸痛,酸痛久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几番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用手臂爬着、撑起身子。
“我好想她。”
叶秋风挣扎着走路、抬起胳膊活动无力的手腕,时不时自言自语的念叨着。
猩红的右眼,深深的疤痕,像一条蜈蚣,爬在右脸,脸色惨白又灰黯。
每每看到自己的脸,于水面、镜面映照,她都要崩溃痛哭,本就配不上她,以这废人模样,又怎配对她再有妄想。
这残废模样,绝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她说她喜欢我,真的么。”
叶秋风日复一日挣扎于自卑和妄想之间,虽不配惦记她,可又无比强烈的想她。
不淆倒是很有耐心,会在她走神发呆时,教她学些相术、学冥想神游、学织梦。
叶秋风寻思,相术可以未卜先知,若能学会,倒也挺好。
而神游织梦……若那句“喜欢”,真的只是想让我别睡,我可以织梦引你到忘川,忘记痛苦。
若那句“喜欢”是真的,就算你在忘川忘记了一切,喜欢一个人,灵魂是不会忘记的。
……
四年后。
叶秋风终于能用木轮椅,还算灵活地移动自己,用木棍撑着腋下走路,脚踝的酸痛也已是能忍的程度。
能自主移动了,更加想见花暮雨,见一面也好。
不淆再也拗不过她,可他们穷道士,出远门只能一边要饭一边赶路。
叶秋风寻思,其实我挺有钱的,先去句章,看看能不能问梁子要点钱。
她这四年来,都没吃过几回肉,一年都吃不到两回,身子瘦的干瘪瘪,以前习武练出来的一身肌肉都没了,只剩一副骨架披着皮。
艰难到达句章时,在县府外等了好几天也没能见到梁南绫,县府里的人,绝大多数已是生面孔。
去到西府,她又没勇气说自己是小叶侯,这模样,就算说了也没人信。
西府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来来往往的百姓,有的脚步匆忙,有的悠哉悠闲。
她跟不淆看着就像乞丐,路过的百姓时不时的扔来几个铜板。
不淆都惊喜坏了,一个铜板能买一块烧饼呢。
寒冷的上元节前一天,叶秋风心想,自己还是死心吧,国主是花长安,她不想看到这个人。
就算见到了,她不会做什么,反正她也做不了什么,成王败寇。
能松口气的是,花暮雨仍是监国宗主。
她说话很费力,用很大力气去说话,也只能发出轻且沙哑的声响,再加上外表粗鄙如乞丐,也不好拉着人去问询。
“走吧,我死心了。”叶秋风对不淆以气声说一声,便转动着木轮椅,准备离开。
“哎呀,今晚别吃饭留着肚子,明儿上元节,去道院好好大吃一顿!”
过路百姓的话音传入俩人耳朵,不淆比她反应更快地凑过去,殷勤笑着追问一声:
“小阿弟,您那话是啥意思?”
那小年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你是外地过来的?每逢上元佳节,宗主邸下都会下令,寺庙和道院对外开放,大办筵席,张挂花灯,邀全民共度佳节!”
“大鱼大肉随便吃!”
“真的?!”大半年没吃过肉了,不淆馋的忍不住连吞口水。
“那还能有假,想白吃一顿的话,直接过去就行了。”
……
“小叶侯都死了四年了,宗主还不再婚,心思全花在了建道院上。”在道院大吃大喝的坊民,叽叽喳喳的聊着宫内传闻。
“哎。”提及宗主,不免能听到遗憾的叹息。
“建道院,花钱而已,又不花心思,宗主心思都在监国辅政上,不然哪有今天这好酒好肉。”
“唔,也是。”
“其实,宗主再不再婚无关紧要,储君定是国主的后嗣。”
“呸,这祸国殃民的国主,当年死的怎么不是他。”
“真替宗主难受,夫君被自己的亲弟弟害死,还能容忍他继承王位,哎,哎!”
“短短不到三十年,我大越国连遭两次内叛外侵,险被灭国,一次是万户侯叶琛力挽狂澜,一次是小叶侯,若小叶侯还活着就好了。”
“两次灭国之灾,全是叶氏在力挽狂澜,我越国哪怕姓叶,再有宗主监国辅政,我等百姓都乐意。”
“蠢瓜国主,真怕哪日宗主不监国了,我越国又要遭劫难。”
“唔,就算小叶侯还活着,我寻思咱越国,还是姓花,因为小叶侯是入赘的,随母姓符合律法,且小叶侯都能舍命护妻,子嗣随母姓又算得个甚。”
“不过说来说去,宗主怕是思夫成疾魔怔了吧,整日接见些自称神巫的神棍,明知道都是骗钱的,还一直接见。”
“这钱可真好骗,这都四年了,邸下还没死心,要不咱也去试试?听说能得不少钱呢。”
“算了吧你,咱不挣这缺德钱,再说了,哪能这样捅人心窝子,且还是宗主的心窝子。”
……
道院里,叶秋风将大鱼大肉拼命往嘴里塞,偶然听见桌旁其他百姓的对话。
没再婚,思夫成疾,真的假的。
她继续往嘴里塞肉,一边疯狂涌出眼泪。
当年我只是进花楼查案,就传我孟浪,你们这些人的嘴真该缝起来,净传些骗人的瞎话。
“这道姑咋回事,咋吃着吃着就哭了?哟,瞧你这眼泪,乌泱泱的往外涌,跟泄洪似的。”
叶秋风没搭理话茬,自己这嗓子,也没法搭理。
心里的难受汹涌掀起,将鼻涕眼泪不停推挤出鼻腔和眼眶。
不淆频繁的将肉夹到叶秋风碗里,时不时瞄她一眼,便朝对面那大婶问道:
“请问一声,邸下接见神巫,是何意?”
“哎,明知夫君死了,还想见到他,说是夫君的遗言她没听懂,找神巫是想破解那遗言的意思。”
“遗言……”
“遗言是,好好活下去,我在尽头等你。”
叶秋风一下没忍住,再次咧开嘴嚎啕大哭,嘴里嚼碎没嚼碎的肉都掉了出来,恶心走了好几个人。
“暮雨,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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