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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不能遗忘


第46章不能遗忘

        景灵宫,大白天的,叶秋风因近来风尘仆仆奔波,很快就昏昏沉睡,睡前叮嘱花暮雨,申初(15点)叫醒她。

        后背倚在她怀里,枕着她的臂弯,即便叶秋风已睡着了,勾揽她小腹的手臂仍稳且有力。

        花暮雨没有睡意,早前能放心她独自出使,且还能安心四处游玩,是因内心,早有许多猜测,且在澹泊园跟不淆学种花时,不淆掐卦后说,她此行,小吉大利,不想去想太多心烦的,便安心游山玩水。

        现在闲暇下来,便不自觉又去想这些。

        她自幼精明,撇除感情不提,叶秋风回来后的所作所为,像极了步步为营、为上位铺路。

        先是少主上位,刺探民心反应,后与朝臣打好关系,即便有些朝臣早前与她有嫌隙,如今也能相安共事,再者,五年前朝中大换血时,用的都是地方官,她常年在外,本就跟各州地方官联系紧密,而三军各路行军总管,一半是她的前部将,另一半则是万户侯的前部将。

        现在,先要三军,后伐清源,激怒周国,满朝惶惶不安,她却很淡定,顺势提出上位代而出使后,还能毫发无损而归,不免会令人多想,比如出兵清源激怒周国,是故意创造危机。

        就算上位会被百姓嘀咕名不正言不顺,收复了湖、苏七县,一雪国耻,民心也顺了,从头到尾看下来,怎么看都是连环套路。

        可又想信她,信她有自己的想法,总体来看,越国似越来越强了,她不会祸国殃民,但她在篡国,如温水煮蛙,知道不对劲,却又愿意接受,因为无害且有利。

        出神思索间,后背的温热更贴紧了些,小腹也被更用力勾揽紧,颈窝被她以脸颊轻柔地蹭着,肩膀被柔软唇瓣的亲吻勾起丝丝电流,流淌全身,使身子微微燥热。

        “暮雨,几时了。”耳畔扑来温热气息,理智再次败给她的温柔。

        计时而燃的檀香,香气早已淡散:

        “应是酉初(17点)了吧。”

        叶秋风惊的瞌睡尽散,赶忙坐起身来:

        “竟睡过头了一个时辰。”

        花暮雨也坐起身,只将睡袍草草披上,默默看着叶秋风急匆匆的更衣,随后拿过她的衣物,替她更衣:

        “勇武军四路行军总管,以及朝中|功臣,需封爵嘉赏,今日要拟定昭书,明日常朝上封赏,你也起来吧,这些需与你一道商议。”

        “朝中|功臣?”花暮雨淡淡一问。

        叶秋风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启齿和苦笑:

        “主要是……拥我上位之功。”

        两相对视间,眼神各有意味不明,沉吟许久后,一声轻“嗯”才从花暮雨喉咙轻轻飘出。

        似只有答应的份,因为十一路军的兵符都在她手里,朝臣皆心向自己和她,却难以二选一。

        “秋风,”花暮雨先后指着自己的心口和太阳穴:

        “这心,想信你,而这里,在警惕你,五年前那日,翁父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与花氏你死我活,我的大脑认定,你在步步为营,布局报复。”

        叶秋风顿住替她更衣的双手,双手渐渐滑落,并以鼻息轻笑:

        “你的大脑像一把刀,总是刺痛我,不过我能理解你,你也知道,事已至此,你已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顺从,但我还是想让你信我,我的大脑,还有心,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你,军权和王位,我不会还给你,但我是你的。”

        话音落下许久,花暮雨都没说话,叶秋风坐在床边,就这么与她相互对视,都想从对方的眼神看破些什么,获得些答案,以叫心踏实下来。

        花暮雨擅长藏心声,久久地藏着,一丝都不透露,只冰冷着眼神,叶秋风眼底显露出一丝受伤、退缩,随时要示弱投降,却也是因为她而绝不能松口,有些事,只有身居高位,才能做到。

        两个时辰前还如胶似漆缠绵,此刻却……叶秋风试探着接近她的唇,直至唇瓣柔软相触,试探着吮吻,花暮雨不拒绝也不回应,叶秋风再次受伤。

        高处不胜寒,比高处更寒的是她。

        正要分开之时,花暮雨忽而唇齿微启,吮吻着回应她,纤手缭绕而上,揽住她肩膀,回应愈发炽烈。

        未几,花暮雨柔软着目光,微微昂首,凝望叶秋风:

        “又让你受伤了,疼么。”

        “疼。”

        “方才所言,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在你凝视我时,能瞧见你眼里有光,便只想去信你,你也非祸国殃民谋求私利之辈,若你是,我也不会喜欢你。”

        花暮雨以柔软的眼神安抚她,纤手轻抚她的后颈,像在安慰受委屈的幼童。

        叶秋风勾起苦笑嘴角:

        “不瞒你说,我就是在谋求私利,谋求……你。”

        ……

        太府寺从国库调出五千两金子(6600斤),用以供军器监铸造二十万枚“大越勇武”金符,金符半寸宽、一寸半长(25cm)。

        因是嘉赏战功之用,每枚金符用料十足,当钱用也能当个三千钱(8000元)。

        另又调出八千两金子,打造十万枚金币,因是用来和吴的,用料就薄了些,每枚只顶五百钱(1320元,5克重),如此咬文爵字巧妙一通,和吴的花费从一个月军费,直降到仅花了三日的军费。

        常朝上来的朝臣,比以往多了许多,六部九寺六监之佐官以上官衔,皆要参议常朝,再加上三军各路行军总管也受召入朝,大殿两侧又布置了两排朱案,共上百人参朝。

        大内殿外,还停着二十辆马车,里头满载着勇武金符。

        叶秋风立于大幕前的阶上,捧着昭书念道:

        “兵部侍郎张明忠,苏州和谈、收复湖、苏七县有功,泉、漳二州安民有功,特,封爵清溪郡公,赏食邑两千户,以作褒奖。”

        “卫尉寺卿尹睿,于王权交替时抚民有功,特,封爵开化郡公,赏食邑两千户,以作褒奖。”

        “大理寺卿李旭,历任四王二十余载,尽忠职守,治秩久安,特,封爵永安郡公,赏食邑两千户,以作褒奖。”

        ……

        共封爵了八位郡公(正二品),授郡公金符及绿绶玉带后:

        “勇武军东南路行军总管萧文山,率军出征攻破漳州有功,特,封爵南靖县公,赏食邑千户,赐南靖县县公府。”

        “南路行军总管姜翰林,率军出征破城泉州有功,特,封爵长泰县公,赏食邑千户,赐长泰县县公府。”

        华安县公、惠安县公、德化县公、同安县公、漳平县公、永定县公、东山县公,一口气封爵了九位县公(从二品)后,殿内朝臣都躁动起来。

        被叶秋风特例召来的萧永昌,也入座在侧,早前他把花暮雨扛走了,后还平乱有功,因残了腿只能退戎。

        封爵只是“涨工资”的荣誉封赐,并非实际官职,他卸职武官后,月奉倒是涨了不少,主仆式朝廷极少封赐虚职爵位,似也没人太在意这个。

        “前勇武军都副将萧永昌,战功无数,多次临危受命,身残亦坚,特,封爵晋江郡公,赏食邑两千户,赐晋江县郡公府,爵位可嗣。”

        萧永昌站起身,脸上挂着笑容,他本就是晋江人,十余年前勇武军兵变落败逃离闽国时,才来了越国,从跟着大部莽撞乱跑的小卒,一步步升迁至都副将,如今晋江县所属的泉州也成了越国领土,他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勇武!勇武!勇武!”

        入座殿内左侧的勇武军行军总管及参军(行军参谋),站起身来激动叫喊,嗓门儿又粗又嘹亮,吵的文官们眉头紧皱。

        而右侧的衣锦军和先锋营只皱眉缄默,心想,他们还在操练水军,等……得到的封赏一定比你们勇武军更多。

        “吵死了,喊什么喊。”张明忠训斥一声,话音却淹没在叫喊里,没人听的见。

        ……

        泉州。

        十驾马车络绎入城,泉州坊街瞬间空了不少,勇武军以及化身巡守的郎将,纷纷涌向州府或县府,整齐列阵,接受嘉赏——

        勇武金符。

        “金灿灿的,太好看了,比‘狗牌’好看多了。”

        领到金符的郎将,美滋滋的将金符捧在手里观赏着,来回的对比狗牌和金符。

        狗牌就是兵籍的身份确认牌。

        “拿回家收起来,这顶咱俩月的奉钱呢。”

        “不收,我要挂腰上。”

        泉州刺史邱虎,特意回了趟西府,亲自跟叶秋风当面聊了一会儿,他一肚子心事和压力。

        此番从西府回到泉州,一回来就瞧见这些郎将,脸上得意洋洋的,个个腰上都挂着金灿灿的金符,他因心烦,狠狠翻了个白眼。

        “臭当兵的,穷嘚瑟。”

        冯可道离开泉州之前,留下了一份制诰——

        清源镇“臣属”周国,岁奉十万两金,粮五十万石。

        问题是清源镇就两州,两州平摊,泉州要五万两金,粮二十五万石。

        泉州总共才八万户,其中七成是农户,三成是林户、工户、商户。

        平摊的话,每户除了纳赋六千多钱之外,还要交粮三石(310斤),这不是把百姓往绝路逼?逼成这样,难怪那么多逃户往外逃。

        早前泉州仍在陈济川治下时,光是地方收去的赋租,都将粮产刮了一大半走,还没算其他名目,一年到头、伺候十亩地本能种得百石(一万升)粮食,然而纳赋租后,顶多还能剩下四千升,留个一千升当口粮,其他的都卖掉,去凑这岁贡,更何况人又不光要吃米粮,还要吃盐、穿衣、保暖之类。

        如今泉州已实际易主,可岁贡重压仍在,外逃的百姓想回家乡也不敢回来。

        司农寺每年两次定额收粮,朝中能承担粮课岁贡,免赋租三年之下,多迁些人来泉州,将荒田都拾腾起来。

        泉州的二百万亩耕地,七成已荒置,迁移些农户过来,户均均田十亩,亩产五石。

        今年泉州只能再播种一季,若今年能迁移来五万农户,使泉州农户达十万,每户由司农寺定额收粮三千升,使农户从司农寺挣得三万钱,再收走一万钱去凑岁贡、以及承担地方州府的运作开支、公侯们的食邑、州县兴建等等,这么一划算,每升粮只卖了个六钱半?

        泉州农户明显比别的州的农户不公平,如此一来,别的州的家户就更不乐意来泉州了。

        思来想去,泉州这个快要掉海里去的地方,只能从汀州想办法了——

        汀州接壤汉国,去汀州抢外来的逃户去,时已立夏,正是秋苗播种时节,得赶紧把农户问题解决了再说。

        ……

        杭州湾市舶司,这天放工,小丫头到底是没有去西府,而是跟阿爷、以及其他劳役一起,跟在先锋营大军身后,走城门乌泱泱的涌进昆山。

        入城后,昆山萧条如秋风扫落叶,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就像一座空城,先锋营入城后,步履并未停,而是继续向北开拔,前往昆山北城门,然后暂时驻守在那里。

        老头领着小丫头回了村里,自家的五亩地像被狗啃过似的,一片乱七八糟,能看出来是地方官吏收割不及,于是大肆破坏一通才撤离昆山。

        村里静的就像没有人,爷孙俩逐户逐户的试探着敲门,以及唤两声,告知外头安全之类,屋里头也没有任何动静。

        许久之后,才瞧见有人战战兢兢的从屋子里走出来,瞧见自家田被嚯嚯的乱七八糟,眼底都灰暗了。

        常熟县位于苏州最北边,先锋营五天后才能入主进城。

        此刻的常熟县境内,一片鸡飞狗跳,差吏们逐户将门砸的砰砰响,实在敲不开门,才去砰砰下一户,有的窗子都被拆了,探头瞧一眼之后,有值钱的直接掳走,瞧见年轻力壮的躲在里头也直接掳走。

        八年前被叶秋风送回家乡的杏儿,回乡不久,就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了,生了俩儿一女。

        嫁人后不久,邸下曾派郎将来找她,想着叶秋风的叮嘱,千万不要回宫,便躲着没见来人,只知道邸下传话召她进宫,犹豫后,终是没回。

        没想到四年后,常熟竟失守了,她从越国人,变成了吴国人,想回也回不了,生计艰难时,丈夫又被抓了壮丁,不得不变卖了邸下赠她的金镯,日子清贫但不至于极端艰苦。

        眼看着极端的艰苦就在眼前,外头那些地方官又在逐户搜刮,这日子简直喘不过气来,家中的存粮日益见少。

        前不久有风声传进来,据说常熟要被越国收复了,不知此言是真是假,只能躲着、捱着,希望能捱过去、捱到那一天的到来。

        几天后,外头终于安静下来后,杏儿壮着胆子打开家门,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一片狼藉,地方官吏都消失了,周边的村民似也都消失了般,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张明忠安排了县级地方官十余人,以及百余地方吏,跟随先锋营一道入主常熟县,四处张贴布告,尽快恢复常熟县秩序,使坊街商肆继续照旧经营。

        司农寺派来一队人,建粮仓、开粮肆,太府寺运来数十车铜钱、金钱,铁钱以十比一换为铜钱。

        先锋营调出一千郎将,是为常熟巡守,吃兵部的军饷,听县府的差遣,手里拎着铁盆或铜锣,到处咣咣咣的敲着、喊着:

        “咣咣咣!”

        “苏州光复!免赋三年!都出来更换主籍!领铜钱一千!”

        杏儿呆愣着眼神,望向远处敲锣而过的青袍差吏,鬼使神差着脚步,往几里外的常熟县县府走。

        县里早就挤满了换钱及更换主籍的坊民,杏儿拥挤了好久,才凭着旧的竹造牙牌,拿到金缎布质的照身牙牌,右上角盖印着“主籍”二字,上头载录着她的姓氏、职从、居所等。

        还拿到了一枚熟悉的金钱,一金等价一千钱。

        “官老爷,我能去西府么?”杏儿摸出几年前郎将送来的召牒,召牒已被摸攥的皱旧。

        户司司郎瞅了那召牒一眼,随口一声:

        “当然可以。”

        ……

        偌大的澹泊园,一半园林,种满了或黄或红或白的花。

        不淆坐在春亭里,美滋滋的喝着果酒、吃着羊肉片,倒不去赏花,只去瞧瞧哪些花已能采摘并晒干用以入药。

        花暮雨倒有赏花的兴致,但也不可惜花儿一开,就要被不淆摘去晒干,毕竟是给叶秋风用的。

        园林里还单独种了一片曼陀罗草,据悉曼陀罗草喜温向阳,冬日耐不住寒,只能春种秋收,以种子越冬。

        除了种花外,她还打算去膳房学学下厨,各州的美食不比宫里的差,甚还比宫里的新鲜,膳房做好的菜端到她面前时,通常已快凉了,几乎没吃过几回刚做好的热乎菜。

        而叶秋风似是对吃不挑剔,除了知道她爱吃肉和胡瓜之外,别的菜她也吃、不挑嘴,只是不知她爱不爱吃。

        “帝乙归妹,以祉元吉。”不淆看着盛开的桃花,抿着果酒,念叨了句叫人迷糊的话。

        “什么?”花暮雨没听懂,随口问道。

        “桃花开的真好看。”

        “你们道士都这德性?说话叫人摸不着头脑。”花暮雨喝下一杯果酒。

        不淆笑容略灿烂:“桃花,有喜事的意思,还很热闹。”

        “喜事……”

        花暮雨站起身,眼神狐疑的瞄着不淆,转身前往内殿。

        内殿里,朱案上的事牒不多,只有十来份,似是刚处理完,而叶秋风正侧躺在坐榻上小憩,看样子是睡着了。

        伸手轻轻推了推,叶秋风稍稍往里头转身,转成平躺着,眼皮也没睁开,还砸吧了两下嘴,像是在做梦。

        花暮雨才不担心会吵醒她,绕到另一侧躺到她身旁,侧撑着脸颊,抬手撩摸她的脸。

        脸上有点痒,叶秋风稍稍睁开眼,瞧见是她,嘴角勾起浅笑,侧身将她揽抱在怀里,下巴不停地蹭她额头。

        “不淆说有喜事,什么喜事。”花暮雨直言发问。

        叶秋风睁开眼,顿了顿后,又闭上眼睛,喃喃着声音,像在梦呓:

        “封爵了九位郡公,九位县公,应该能应付掉。”

        原来深意在这,只是,眼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怎么看起来像是提前知道什么似的。花暮雨神情复杂。

        帝乙归妹,以祉元吉——

        周文王姬昌审时度势,认为灭商时机还未成熟,为了稳住商王,同时争取充足时间,与商联姻,以此得福。

        尽夺江南江北之后,越国应先灭汉,而周国北征幽云,南定荆楚,灭吴时机还未成熟,吴也将以联姻谋求自保。

        若五年前花暮雨瞧见了自己的尸首,心灰意冷,绝望,今日在位非我,势大的便是吴国,被用以联姻谋求保境的就是你了,再听不淆说,无人能取你性命,除非是你不想要了,可见若自己真死在了头蓬河里,今日的你又会……绝对不行。

        叶秋风感觉自己就像浴火重生了一回,篡位也篡的如此滴水不漏,虽然花暮雨早已察觉端倪。

        但幸好,你信我。叶秋风凝视着怀中人,更将她搂紧了些。

        “大君,殿下,宫外有人凭召牒请见。”

        花暮雨坐起身,望向那皱巴巴的旧召牒,瞄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那是五年多前,用以召见杏儿的。

        “带进来吧。”

        郎将点头离去后,花暮雨望向叶秋风:

        “是召见杏儿的召牒。”

        “杏儿?”很久远的名字了,叶秋风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手。

        她的反应,花暮雨看在眼底,她的右手,有两记刺穿伤。

        “你们聊吧,杏儿聒噪的紧,吵的耳朵疼。”

        叶秋风站起身,伸着懒腰,微笑离开内殿。

        出乎意料的是,年已二十七的杏儿,早已不聒噪了,似是被生活剥夺了聒噪的力气,连表示震惊都已没了当初的一惊一乍,反而还挺平静。

        常熟失守后,她无从得知西府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花暮雨也懒得多说,只径直问道:

        “小叶侯右手的刺穿伤,跟你有关?”

        杏儿点点头,讲了讲大概的来龙去脉,花暮雨才真的意识到,反应敏捷的她,本能徒手挡飞刃,最终却选择用自己的后背的原因。

        近来心思繁杂,竟淡忘了更应去清晰记住的那些重要过往,以致自己又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地去伤她。

        一声叹息,花暮雨咬着牙瞪着杏儿:

        “当年召你你不来,若是早知……”

        早知的话,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那时她和阿父已于毫无觉察中,走到只剩被逼宫的份了。

        衣锦军乃越国亲军,常年标配十三甲(铁甲),勇武军号称亲军,实为镇军,只有皮甲和竹木甲,飞刃连勇武军的皮甲都能轻易刺穿,萧永昌的腿被劈砍时,披的皮甲也未阻挡下多少锋利。

        若是早知,至少那时就为勇武军也配十三甲了?如此,叶秋风就不用吃那生不如死的苦头。

        “常熟失守时,本想来的,但无路可走,过了五年苦日子,卖了您的金镯才吃了顿肉。”杏儿为过往的艰辛日子而委屈巴巴。

        “活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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