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月末的时候，沈思则正式结束了和上一家公司的合同，虽然她在网站有些粉丝，但流量不算高，经纪人还带着两个二线小明星，分身乏术，也只是假意挽留了一下。
沈思则开车回家时，收到了哥哥的短信，恭喜她结束了一年到头没有正经休息日的狗工作，沈思则想其实那份工作说闲也闲，而且时常可以带薪去各种地方看表演。
但是忙的时候，真的跟狗一样，沈思则再也不用四点多爬起来赶彩排，心里轻松的同时还有点空虚。
她刚巧路过海洋馆附近，下车买了个奶茶，却意外被塞了一份传单。
沈思则看了一眼，原来是海洋馆周六有人鱼表演，人类总是笨拙的模仿人鱼，实际她们在海里是相当凶恶的生物，纵然是沈思则这样体型幼小的，一尾巴也能掀的虎鲸找妈妈。
只是她们普遍心理素质差，挑食，还不繁衍，在漫长的优胜劣汰下濒危了。
她默默收下这张传单，想问柯凉有没有时间来看。
自从柯凉上次生病，沈思则觉得两人的关系近了些，有时候她给她打电话，还能正巧碰到她在做饭，油烟机发出不好听的噪音，柯凉突然说再不翻面鱼就糊了。
有时候又觉得两人关系很远，如果不打电话，两个人在社交软件上也聊不到几句话。
沈思则本来想顺其自然，杨霖却咋咋呼呼的发来一条信息。
“表姐明天在海大有演讲啊，我们要不要去捧场？”
她拍了照演讲海报的照片说，“人不多，位贼好抢，你和李言一人一张，咱们家难得出个博士啊，这祖坟不得冒烟啊？”
“讲啥啊，海报你都没拍清楚。”沈思则戳一戳杨霖。
“海洋生物的进化和演变以及对渔业的影响，这谁感兴趣啊？怪不得没人看。”
确实，这种东西看起来不太适合演讲，演讲不应该是那种有点煽动性，催人上进的么，她有一次看完一位励志师的演讲，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海市当小唱见，而是去戛纳走红毯实现梦想。
沈思则再一看，是讲座，杨霖个没文化的，还不如她这条鱼。
但很快就被现实打败了，工作之余她只想躺在床上。
沈思则把传单发给柯凉看，对方竟意外的快速回复了，她其实不太想熟人来看自己的讲座，会有些莫名的羞耻。
她还要在演讲的结尾呼吁大家参加海大的义工活动，一时有些窘。
留校要有上座率60的讲座啊，柯凉看了眼台下的上座率，心想可能还得有下次。
杨霖明天就要总决赛了，教练单独的在给她加训，但为了让她不要紧张，所以都是些简单的热身内容，她心猿意马的等沈思则发表姐演讲的视频，谁知对方一进场就丢了音信，像失踪一样。
她泡在水里都能发信息，杨霖无语。
柯凉的并不完全按照自己的稿子讲，出乎意料的引人入胜，她在讲一些可食用贝类的时候还用上了沈思则送的海鲜的照片，让沈某很是惊喜。
所以是科普演讲啊，沈思则撑着脑袋看着台上的柯凉，她今天穿了杏色的西装，化了淡妆，长发温柔的披在身后，踩着细高跟，精致清冷，一点也不像那天躺在床上等死的小可怜包。
好奇怪，明明说是要成为朋友，可是真成为朋友了，又觉得很失落，哪里不满意，哪里又不太对。
柯凉从容不迫的结束了她的讲座，沈思则赶巧来了兴致，发消息问她去不去吃甜品。
对方回了句腿疼，再晚回去就要打车了，沈思则这才想到她是乘公车来的，很奇怪，柯凉出去学习回来后，经济状况似乎变的很一般。
沈思则赶忙表示自己愿意送，这种好机会是不能错过的，闲人沈思则立刻把车开到了校门口。
柯凉进车就疲惫的瘫在了座位上，自从和沈小姐做了朋友，她养成了看手机的坏习惯，因为她总是想一出来一出，招架不住。
“柯凉，我现在无业了。”沈思则伸了个拦腰，大声宣布：“坐吃山空！”
“恭喜啊。”柯博士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说：“没想到讲课也是体力活。”
“太厉害了你居然认识那么多贝壳。”沈思则满脸崇拜，她是她认识的人类中认识贝壳种类最多的，还能清晰的分辨哪个能吃。
“你不也认识吗？”柯凉觉得没什么稀奇，“况且，这是我的工作，别说是贝壳，她们身上的寄生虫种类我也要认识。”
“那你对人鱼表演感兴趣吗？”沈思则开始找早上的传单。
柯凉一怔，说：“不太感兴趣。”也说不上为什么不感兴趣了，明明小时候好像很喜欢。
“噢。”她并不失落，而是说：“那陪朋友去看人鱼表演。”
“什么时候？”柯凉问，“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宅家工作，另外我的导师有一个项目考察，过几天要带着我一起去海上。”
“就这个周日，出海啊，好玩吗？”
“很晒。”柯凉很怕晒，每次出门都是全副武装的，导师是男人，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怕晒，自己晒的红脖子黑脸，还要嘲笑她。
“我很喜欢晒太阳。”沈思则喜欢温暖的东西，而且她晒不黑，在这一点没法和人类共情。
“喜欢晒太阳？”柯凉看了一眼沈思则精致白皙的皮肤，很想问问她防晒霜的品牌，她觉得自己肚子有点饿了，就问沈思则：“你吃饭了吗？”
“去上次那家店？”沈思则快速的给车点火。
“不。”她立刻拒绝，“我做饭吧。”
“行啊。”沈思则开开心心的载她去菜场，路上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你的车呢，那辆豪华的大车车。”
“出国前找不到地方放，低价卖掉了。”还有就是出国前银行卡被停了，只能卖车去。
柯凉倒是不觉得遗憾，她甚至不愿意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出门。
“啊？那你出门岂不是不太方便。没关系，你以后需要的话可以让我去接你，我现在可是很闲噢。”
沈思则送她回家的路上，杨霖打了个电话，颤抖着说能不能来一趟医院。
“你怎么了？”沈思则心肝一颤，明天可就是总决赛了······
“不是我。”杨霖哑声说：“小潘手术没成功，现在抢救了。”
“知道了。”是上次的小姑娘病危了，恐怕不太行了。
“一起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柯凉心也跟着一纠，看起来很乐观的姑娘。
到手术室的时候杨霖正坐在外面发呆，教练也是不得已答应了让她过来，但一直害怕她情绪掉链子，现在更是担忧的自己开车过来了。
小潘的父母也都在外面，母亲低声的啜泣着，父亲贴着墙壁在祈祷。
看见表姐杨霖一愣，才想起她应该是刚结束演讲和沈思则约饭。
柯凉知道自己是局外人，自觉找了个离得远的椅子坐下，沈思则坐到柯凉身边，低声问她怎么会这样。
杨霖不愿意说话，打字说：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下午我还在训练呢，小潘妈妈让我过来看她最后一面，我赶过来才知道她是移植手术过程中出现了一点问题，本来不移植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她打字的手一直颤抖，她含着泪继续打字说：沈思则，她那天在音乐会碰见你，一直说想跟你学吉他。
但是她想，这么悲伤的事情，她一个人就好了，不想要沈思则也跟着难过，可又想，小潘想要认识沈思则啊，这样会不会很自私？
如果小潘醒过来，一定要让她们做朋友，如果沈思则愿意的话。
如果小潘没能醒过来，也想让沈思则送送她。
杨霖的教练也过来了，是个干练的中年女人，因为担心影响她明天的比赛，所以特地过来陪着。
沈思则陪杨霖呆了一会，不知道手术要进行多久，也觉得不该问，她想着会不会耽误柯凉的时间，她那么忙，生病都不肯落下工作。
柯凉正在不远处拿出笔记本工作，沈思则过来问她我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陪你一起。”她拍了拍沈思则的手，说：“别太担心。”
她一直以为小潘是沈思则和杨霖的共同朋友。
大概过了五个小时，柯凉用墙上的订餐二维码定了几份医院食堂的快餐送过来，杨霖去哄潘爸爸和潘妈妈吃饭。
虽然味同嚼蜡，但也好歹不愿意辜负女儿朋友的心意，杨霖很忙，但小潘生病多年，她是唯一的朋友。
教练的快餐也是味同嚼蜡，她预感到会影响杨霖的总决赛了，那下一次，杨霖能在大比赛中崭露头角的机会是什么时候？她又要多久才能走上国际舞台呢？
“李言怎么没来啊。”沈思则有点生气，现在不是正需要他的时候？
“没告诉他。”杨霖心烦的要死，哪里想的到他。
吃完饭的时候，杨霖接了个电话，忽然怒气攻心，沈思则赶忙问她怎么了，她不忍让潘父潘母听见，拉着沈思则去了走廊尽头。
“是谁的电话。”
“小潘的前男友，初恋。”杨霖烦躁的说：“他都已经结婚了！”
“结、结婚？”沈思则对人类的婚姻没有概念，但结婚了就不应该联系前女友了吧？但小潘的情况又不一样，问候一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在生死面前，很多事似乎都很小。
沈思则叹了口气，又听杨霖说：“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就反对，那个男生比她大几岁，家里一直催着分手，小潘也想断了，可男生真的很喜欢她，就又谈着，心想也不是完全治不好了，后来恶化了，男人抵不住父母那边压力，还是分手了。”
“怎么会这样。”在一起之前，就应该想好一切可能性才对，怎么能因为恶化了，就分手了呢。
“藕断丝连着，后来男的突然结婚了。”杨霖压低语调，但还是很生气，说：“我们一直瞒着，可她还是发现了，一直担心她想不开，可她好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还看你的视频，说想要跟你学吉他。”
“这个男的为什么打电话过来？”沈思则问，既然做了决定，怎么又来打扰呢？
“他问我小潘是不是死了。”杨霖忍不住红了眼眶想骂两句，最后只是锤了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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