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脑嫂子
视线扫了一圈，李南都没有看到他丈母娘李月儿。
杨翠花扭头看了李南一眼，轻哼一声就移开视线，她继续跟李贝贝聊天，话里话外都是等苏蓉离开李贝贝房间以后要怎么收拾。
回答他的是接过一堆碗筷的田凤，“柱子接她回家了。”
田风蹲在水槽边，一边洗碗一边继续说道，“原本柱子还想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不过听到你屋里动静，他后面就跟婶子一起走了。”
田凤所说的柱子，是李月儿的三儿子苏楠。
苏家日子过得比李家要好一些，苏家是五儿一女，老大老二在县里棉纺厂，老三则在下地之余村里接点木工活，老四跟李西一样进了部队，老五则在村里小学教书。
加上当家人是村里的会计，李月儿又凭借特殊的撕逼方式在村里妇联工作，日子过得如此红火的苏家将女儿嫁给李南，当初不少人觉得他李南给苏蓉下了降头这种事情，其实也说得过去了吧……个鬼，明明是他媳妇当时眼瘸看上他。
虽然但是，什么叫听到我屋里动静？
我脏了。
我不干净了。
将奇怪的想法甩出脑海，脸一点都不红的他想起苏蓉的要求，李南看向一边靠在杨翠花怀中，不知说了什么笑得花枝乱颤的李贝贝，“贝贝，你嫂子让我跟你说件事。”
李贝贝：“什么？”
歪头朝李南看过来，李贝贝想着苏蓉可能是准备服软了，她收敛笑意，朝李南轻点了下头，“你说，我听着。”哼，要是苏蓉不把那块布给她，她才不会原谅呢。
“你嫂子说——”
李南努力模仿苏蓉当时说这话的神态变化，“想要？求我。”
李贝贝：“……”
李贝贝：“……？”
李贝贝：“……！”
笑意，僵在了李贝贝脸上，就连她们此时靠坐着的那颗李子树，从树叶缝隙之间洒落下来的光都没有那么灿烂了。
晴空又是一个霹雳。
李南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不会真的要下雨吧？”
李贝贝：“最好下雨，淋死她。”
南若风早就回了知青院，李贝贝不用再压制着自己，她霍然起身，“我就知道苏蓉这个贱人就是看不惯我，不就是嫉妒长得比她好看吗？”
李南：“你叫谁贱人？”
李贝贝生气道，“当然是苏蓉，不然还能是谁？”李贝贝不但回答了李南，声音还越发尖利，“苏蓉就是个贱人！”
李南生气了，“李贝贝！”
李贝贝：“我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不用你提醒我。”
正在洗碗的田凤连忙站起来，试图劝和这对突然吵起来的兄妹，结果别说她这个本来就不讨李贝贝喜欢的大嫂被骂了一句“狗拿耗子”，就连见机不对扯住李贝贝袖子的杨翠花，都被李贝贝瞪了一眼，“娘，你别管。”
可能是话赶话，也可能是真的积攒了一肚子火气，李贝贝扭头就朝李南骂了起来，“我忍很久了你知不知道？”
李贝贝：“大哥就算了，他向来三句话打不出个屁来，但在田凤和我之间会选择我。”
李贝贝不但对苏蓉直呼其名，对田凤也是这样，“可是二哥你娶了媳妇，是不是就忘记你还有个妹子叫李贝贝？你还记得当年你走哪里都带着我吗？”
李南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不是因为我不带你，你就哭吗？”
根本没听到李南这句话，李贝贝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当中，“明明我们才是最亲的人，我不过是骂了苏蓉那贱人一句你就跟我生气，苏蓉骂我的时候你哪里去了？”
“原本第一个给我的东西，你现在只想着给苏蓉。”
“答应好给我买的小皮鞋，转头就穿到了她的身上。”
“二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吗？”
“二哥，我是你妹妹啊。”
面对妹妹的指责，李南抹了一把脸。
李贝贝含着热泪朝他望过来的时候，李南还有点心虚，甚至还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但一想到对方张口闭口就是“贱人”，李南脑子一痛，突然就想起来自己最初找上李贝贝的原因。
他脸上原本经常带着的笑意逐渐消失了，一笑就看起来不像好人的李南不笑的时候，气势突然变得无比逼人，他静静的看着满脸控诉的李贝贝，“你是这样想的？”
李贝贝抬起下巴反问，“难道不是？”
李南叹了口气，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先从李贝贝那些对他控诉当中一一解释，“你是我的妹妹，苏蓉是我的媳妇，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我原本第一个给东西的人也不是你李贝贝，是我们的娘，怎么？你还要跟娘计较一下吗？”
明明只是一些小矛小盾，姑嫂之间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可是观察着李贝贝的表情变化，李南这才发现对方居然那么看不惯苏蓉，他解释的时候不免努力说得详细一些，希望李贝贝不要误会苏蓉。
可惜，无论李南如何解释，李贝贝都有话等着他。
李南：“我给蓉蓉带了三盒百雀羚，她自己只留了一盒，两盒都给你了。”
那是苏蓉才嫁进来的时候，苏蓉也不是一开始就跟李贝贝针锋相对的，她也想跟李贝贝好好相处，那两盒百雀羚就是一个示好的信号。
李贝贝：“那不是还剩下一盒没给我？”当谁都稀罕吗？不想给就不想给嘛，穷大方干什么？
因为这小小的一盒百雀羚，李贝贝一开始就看不惯苏蓉。
苏蓉没进门之前，李贝贝最看不惯的是田凤，一身干净的啥都没有就嫁进来抢他们的口粮，等到苏蓉进门以后，李贝贝眼里就只剩下苏蓉了，连带着田凤跟李贝贝之间的相处都因此变好了不少。
后面又发生各种各样的小矛盾，李南答应好的皮鞋的确穿到了苏蓉脚下，但当时苏蓉是真的不知道这小皮鞋原来是给李贝贝的。
李南：“小皮鞋那件事，不是个误会吗？”
李贝贝：“明明是苏蓉故意的。”
看到自己房里放着的盒子，一打开发现是小皮鞋，这小皮鞋的码数还跟自己一模一样，苏蓉自然就将这个小皮鞋当成了李南给她的“惊喜”，谁知道居然是给李贝贝的东西。
知道自己误会以后，苏蓉自己掏钱又买了一双小皮鞋还给李贝贝不说，还补了一包大白兔奶糖。
大白兔奶糖送出去，苏蓉肉痛好久，然而她其实做了无用功。李贝贝东西收下了，当时也表示了原谅，现在话赶话的漏了嘴，李南这才发现李贝贝还记恨着这件小事。
更多零零碎碎的小矛盾，不用细数，在连两人当时的表情都回忆得起来的李南看来，这些真的是小到不能再小的本就该过去的小事，谁知道李贝贝居然还记着，甚至记得这么深刻。
李南抓了抓脑袋，再次发现婆媳之间儿子不能瞎掺和不说，就连姑嫂之间作为兄弟也不能随意行事，李南本想让李贝贝解除对苏蓉的误会，结果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不说，李南甚至发现李贝贝越发看不惯苏蓉了。
脑壳疼。
李南终于意识到，李贝贝跟苏蓉之间的矛盾，很有可能不是小打小闹。
……算了，他是真的搞不定。
想到这里，午后要去大队部开会的李南有些担心，将苏蓉一个人留在家中他倒是不怕，但如果家中还有一个李贝贝呢？
——现在的苏蓉战斗力可是要打上问号的。
扯不清楚的事情交给当事人自己解决，他只负责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瞎掺和，做下决定的李南不再继续跟李贝贝掰扯，他直接结束了话题，“行了，你跟我说没用，你有本事跟我说，你有本事直接去跟蓉蓉说。”
说着，李南又补了一句，“当然，等蓉蓉做完月子再说。”
李贝贝：“二哥！”果然，二哥自从娶了苏蓉眼里就没她了，过分！
李南：“恩，我在，不用你再叫一遍。”
将刚刚的争端直接翻篇，李南紧接着补充道，“下午村里要开会。”看了不以为意完全不准备去的杨翠花和李贝贝一眼，李南若无其事的紧接着表示，“牛棚和知青院那里都有所垮塌，可能要商量着怎么修和让知青借住哪几家的事情。”
这些事情跟李家人基本没什么关系，但架不住李贝贝目前心里有个人，这个人还是个知青。
如果要借住，住她家不是正好？她三哥的房子还空着呢。
一想到能够与南若风抬头不见低头见，原本因为李南生出的恼怒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心只有南若风，李贝贝都懒得找苏蓉麻烦，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随着李贝贝的想法发生改变，天都晴了不少。
笑眯眯的李贝贝，挽着杨翠花的手就连声对李南表示，“我们也去。”
杨翠花：“开会有什么好去的？太阳那么大，开莫子会哦，没得贝贝你还要晒伤。”
开会的地方，其实就是大队部前面的一处空地，平常用来晒晒东西，开会的时候让人有个地方站而已，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有什么好去的？没得瞎折腾。
杨翠花可想不到让南若风来借住，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开会，让李南去做个代表就行，贝贝要是晒伤或者晒晕了她还要心疼。
李贝贝此刻满心里都是南若风，甚至都畅想起两人日后要如何相处，怎么会怕区区晒伤？
更何况，她绝对不会晒伤。
面对杨翠花的时候，李贝贝向来无往不利，心下莫名自信的她三言两语就劝服了杨翠花。
就这样七弄八弄的，最后李南跟苏蓉打招呼出门的时候，带上了李贝贝和杨翠花。
至于原本想让李贝贝就骂“贱人”这行为跟苏蓉道歉，甚至还想借机教教李贝贝——不然以后就真嫁不出去了——的事情，明明有超忆症的李南，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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