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哒哒哒”

        车库前的废铁接着屋檐上的水滴。

        院子里、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屋子里墙壁上挂着一个老式钟表，滴答滴答转的人心烦。风不经意间吹动桌上的日历和笔记本，哗啦啦翻动，日历上一个时期被标红，上面写着［取钱］。

        路程坐在别墅的床上紧盯着那两个字，似能扣出洞来，手指张合之间，画面不断变动着。

        终于，他看到了。

        许知意被人摁着趴在桌子上，眼眶眦裂。周围灯光五彩斑斓，隔着房门还能听到外面蹦迪的音乐。

        路程看着他顶着自己的脸被人五指拽着头发，身子不断挣扎试图逃脱，原来当时自己这么滑稽。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路程试图从房间跨过去，把他从人心的黑暗中拽出来，可是两个空间中间仿佛有屏障，一边电闪雷鸣；一边酒红灯绿。

        他成了一个旁观者，看着从前的悲剧再次上演。

        许知意似有所感，他通红的眼眶看过来，二人对视着。他看到路程紧攥着冒着热气的被子，手心红的像要滴血。

        他闭上了眼睛，耳边环绕着一些狠历的话，周围人的脸比恶鬼还让人生寒。

        “谁让你兄弟贷款跑了，你也别怨我们，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既然没钱，那就得留下点东西先补偿我们。”

        留下什么呢，路程最知道了，看，手起刀落之间，这些侩子手就剁下了许知意的两根手指，他们眼中放着光，嗜血又张狂。

        许知意闭着眼睛，脸连同后背都是汗，他咬着牙没有哼出一声。只是房间屏幕亮起的一刹那，他眼角一条泪痕折射出了光。

        他们完成任务后像扔一条狗一样，将许知意摔在地上，打量着桌上带血的手指。

        “听说这小子手艺活挺好，没有指头真可惜了。”

        旁边有人哄笑着。

        “老六，刚刚你下手的时候可是手起刀落，这会子装什么好人。”

        无人过问地上打着颤的许知意。他手指上的血还流着，脸上还有那些人的手指印。

        “还不走，怎么，想伺候爷几个。”

        下流的话在他们之间见怪不怪，许知意用另一条手臂撑起身子，微抬眼睑，扫过屋子中那些人的嘴脸，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在走廊上，所有人看着带血的他都会害怕，肆意嘀咕着，不会有人上前关心一句。

        路程把路缩短，再缩短，空间扭曲变形到极致。可他还是倒在了半路，雨又下了下来，冲打着他的身体，血水混着雨水连成一片。

        杯中的水逐渐没了热气，“嘭”。

        杯子摔落在地上，水混着玻璃躺在地上，屋中已没了身影。

        路程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抱起他，可真轻。

        “许知意，对不起啊。”

        这条路那么短，短到路程的话只留在了这条无人经过的路上。

        路程敲响了桦圳巷最熟悉的一家医馆，是个六十岁的老头，两鬓微白，他披着衣服手里还拿着个烟管子。

        路程抱着许知意从他身边经过，身上的水嘀嗒了一路，他轻车熟路绕到里间。

        “别吸了，这么大年纪不怕呛过去。”

        赵仁德这辈子还只听过一个小子说过这样的话，下意识就想骂一句你这小子还这么目无尊长。只是看着眼前陌生的人惊讶的张开嘴巴，然后看到他怀中的人。

        赵仁德放下烟管子，拿起药箱进了里间。“小程这是怎么了？”

        路程脸色惨白，胳膊不自然抖动着，烦躁又沉闷。

        “不知道，死不了。”

        赵仁德看着床上“路程”的伤，骂骂咧咧了几句，在箱子里翻着伤药，然后吩咐着路程。

        “去拿些干净的纱布。”

        他还没有说纱布在哪里，就看到年轻人已经走出了里屋，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再看了门口一眼，然后给床上的“路程”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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