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鹿梨被他三两句说得眉开眼笑, 顾淮之轻抚她眉眼,两人戴戒指的手相贴,钻石在灯光下璀璨耀眼。
“谁也不能阻止我娶你。”
鹿梨眼眶一酸, 双臂环上他脖颈。
她担心的向来不是问题,他早就已经解决好,入睡前, 鹿梨脑海想着明天去他家要说的话注意的流程,顾淮之拍了拍她的头。
“别想那么多,他们都很喜欢你。”
鹿梨“嗯”了声。
大年三十清晨,鹿梨被楼下欢乐嬉笑声吵醒, 顾淮之站在衣柜前拿衣服, 瞧她醒了将暖好的衣服递过去,“今天零度, 多穿点。”
A市不下雪,但冬天格外冷, 是一种穿多少都没办法隔挡的魔法冷,睡前运作的空调已被关掉,她瑟瑟发抖百般不情愿的从温暖被窝挣扎出来,闭着眼穿衣服。
“我去盛粥。”
厨房传来汤匙碰撞声,鹿梨站在洗漱台前挤牙膏, 雪球在温暖的被窝呼呼大睡, 听见顾淮之过去抓猫粮的声音睁眼,蹦跶下床埋脸进食。
“我们上午就要过去吗?”她问。
顾淮之将粥放在她面前,“要贴春联和采办年货, 要早点回去。”
“噢。”
鹿梨低头喝粥, 顾淮之坐她对面。吃过饭拎着她昨晚买的礼物出门, 雪球也被放进猫包, 一背上肩,鹿梨才知道雪球不是毛多,就是胖。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鹿梨又开始紧张起来,顾家大宅跟许若晴家离得不远,她来过这边好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踏进顾家的门,尤其想到即将面对各个亲戚的打量询问,手脚都无措起来。
一栋白色的别墅高高耸立,像是复古式的旧时公馆,铁栅栏开着,院墙两边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有园丁弯腰正在修剪胶水,不是花期,院子里盛放的梅花便格外引人瞩目,树下一张圆桌,面前是池塘与假山,真真应了那句“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察觉她的视线,顾淮之淡淡道:“我父亲喜欢研究书法,经常在树下练字。”
相比顾文康对顾氏的欲望,顾文安截然相反,他喜欢研究文字书法这类的东西,在接手顾氏之前,当过一段时间书法老师,后来生意繁忙,他再没时间在那颗梅树下坐着练字。
“小时候我经常趴在一边好奇的看他,给他磨墨,每次都把墨汁弄得衣服上到处都是,我妈就会板着脸训斥我们,训斥结束后依旧不改。”
想起那段时光,顾淮之轻笑出声,只是后来坐在那里的变成了陈蔓华,再后来变成了他,最后再也没有人。
手背被人轻轻按了下,扭头,鹿梨在对他笑,顾淮之心一软,扣着她的手用力,“我们进去吧。”
屋里的人早就听见车子声音,迟迟不见人进来老爷子差了佣人来看,宅子上下都知道今天少爷要带女朋友回来,特意将宅子上下都收拾了一遍。
“少爷,鹿小姐,老爷在里面等你们。”
顾淮之微微颔首,带着鹿梨迈上台阶,大门开着,里面传来热闹说笑声,她腿忽然有点抖,好家伙这来的人比她想象得还多。
顾淮之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好些旁支亲戚也都来了,还有一些跟顾氏长久合作的生意伙伴,开了三台麻将桌两张扑克牌,剩下几个稍年轻的在沙发坐着看电视刷手机。
一进门,两人就成了目光中心,鹿梨僵硬的偏头,“礼物不够。”
佣人将他们带来的礼物放在玄关柜上,顾淮之捏捏她的手,满脸轻松,“我在,没问题。”
这还叫没问题?问题大了!
你怎么不说你家过年这么热闹?!
顾淮之表示自己也很冤枉,以为只有几个直系亲戚,哪成想这么多人,但既然来了,就让他们见见自己宝贝的女朋友。
“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老爷子招呼他们。
尽管坐着轮椅,那一身驰骋商场的凌厉丝毫不减,在跟人下棋,旁边好几个围观的。顾淮之牵着鹿梨过去,地上铺着地毯,欧式雕花楼梯旋转而上,足有人大的吊灯高高挂于上空,稳重中透着华丽。
在场的人都在看他们,且他们个个衣着正式仿佛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家庭聚会,而是一场应酬宴会,鹿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瞬间朴素黯淡。
早知道这么隆重,她也穿礼服!
那边刚好下完一句,老爷子赢了,旁边佣人将棋盘上的子收好。
“臭小子,过来陪我下盘棋。”
顾淮之拎开凳子,偏头问鹿梨,“会下吗?”
鹿梨老实的摇头,她只会五子棋,围裙一窍不通。
“我教你。”
她被按着肩膀在椅子上坐下,顾淮之坐她身侧,对面是老爷子,旁边是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见顾淮之女朋友跟老爷子对局,闲着的人也好奇凑了过来,一时间人群将他们围住,仿佛这不是普通的棋局。
鹿梨扫了眼林林总总围着的人,好家伙,有钱人过年也是不忘谈生意。
身旁人很多,顾淮之也没打算给她介绍,鹿梨乐得轻松,这么多人介绍了她也不一定记得住,到时候再叫错。
“黑子先行,落中间。”
鹿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下棋机器,顾淮之说什么她就照做,很快棋盘上就快被黑白棋子填满,又一步落下,这一步好似把老爷子给难住,手里的子迟迟没有落下。
趁着老爷子思考,鹿梨活动了下手指,嘴边被递了掰橙子,她下意识张嘴咬下。
“甜吗?”
“嗯。”
众人:……
我们还站着呢!
老爷子还在思考,顾淮之又给女朋友投喂一掰橘子,抽了张纸巾擦拭染上的橙子汁液。骨节分明的手撕着橘子上的白丝,确认撕干净喂到女朋友嘴里。
一个橘子吃完,老爷子终于想好,顾淮之笑了声,“爷爷,您输了。”
老爷子看着棋局,先是一脸茫然随后笑出声,“你小子,给我来了招请君入瓮。”
修长如竹的手拈起一颗棋子,落下最后一步,声音清淡带着丝笑,“你孙媳妇的棋艺,我也自愧不如。”
老爷子开怀一笑,“你这混小子,得亏有人收拾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心思迥异,在场都是人精自然听懂顾淮之话里的含义,这是在告诉他们,鹿梨是已经认定的顾家媳妇,谁不识抬举的刁难就是跟顾家过不去。
顾淮之笑了声,起身,“你们慢玩,我带梨梨去院子里逛逛。”
众人有些愕然,但也没阻止,从大门出来,鹿梨舒了口气,“这人,比我们公司两个部门还多。”
“一会儿他们就走了。”
顾淮之领着她去花园,女孩坐在秋千上,他站在原地推她,耳边风声呼呼耳朵,落回来时男人在耳边喘息,像极无数次他贴着她。
鹿梨脸有些红,把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秋千做得偏高,她坐着脚完全够不到地,秋千渐渐停下,雪球从一旁跑出来一蹦跶跳上来,小脚一踹,舒坦安逸。
顾淮之把猫抱起来放腿上,两条长腿稳稳落地,轻轻摇晃秋千。两人一猫静静待着,有佣人经过都静悄悄的离开,怕打扰到这对小情侣。
“我们晚上在这里住吗?”
顾淮之把玩她的手指,“嗯,睡我之前的卧室。”
“......我们睡一间房?”
“不然?”
“这不好吧,我听人说去别人家里两人睡一起。”
顾淮之捏她一下,“这是我家。”
什么别人家,再说他们名正言顺,也没人敢说什么。
鹿梨无话可说,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会儿,有佣人过来叫他们吃饭,此时客厅已经安静下来,之前的人走了大半,剩下的人吃过午饭也都相继离开,原本热闹的宅院变得清静。
老爷子将空间留给他们,上楼休息,鹿梨坐在沙发上吃着男人投喂的水果,忽然有些不忍,“要不我们搬过来住吧。”
前几个消失觉得这屋里吵,现在除了他们老爷子身边再没别人,本该一家团圆的节日,一个儿子阴阳相隔,儿媳昏睡,另一个进了监狱,只余下顾淮之。
顾淮之动作一顿,“确定吗?”
“确定。”她看着他,专注认真,“我知道你怕我觉得别扭心里不舒服,所以一直没提,但他们都是你至亲的人,我想,顾爷爷也希望这个屋子热闹一些。”
“何况,当年的事顾爷爷并没有错。”
顾淮之满眼歉疚,“谢谢。”
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鹿梨靠在他肩头,“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
当顾淮之跟老爷子说了两人准备搬回来住时,老爷子眼里盈盈有水光浮动,连连说了几个好,握拐杖的手忍不住发抖。
“这是梨梨提出来的,她说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见老爷子激动颤抖的样子,顾淮之心里酸涩无比,“等我和梨梨结了婚,如果妈的病情能好转—”
这只是个希冀,陈蔓华病了这么多年,要好转早好了,但仍希望她有一天能好起来,看看她儿子长大的样子,看看她的儿媳。
“鹿梨是个好孩子。”
顾淮之垂眸,笑道,“不好我怎么是高攀?”
从书房出来,顾淮之和鹿梨出了门,大街上处处张灯结彩,两人去看了顾文康和顾禹呈,两人大抵是没想到他们会来,难掩脸上的吃惊,但很快转瞬即逝。
“除夕,你是来炫耀自己现在过得多好吗?”顾文康说。
在监狱的时间两人都瘦了不少,尤其是顾文康黑眼圈重得吓人。顾淮之握着电话,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给你们买了点东西,已经交给狱警。”
“不需要你在这儿猫哭耗子。”
顾淮之也不生气,转而看向顾禹呈,“你孩子预产期在五月份,我安排了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直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她们的死活便与我无关。”
说完他挂断电话,顾禹呈在里面急声说着什么,顾淮之也没理,转身离开探望室。
两人买完东西回到宅子,佣人们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新年所需东西,厨师在厨房里忙碌着,顾淮之进去顺了一盘丸子交给女朋友。
“我们去贴对联吧。”鹿梨咬着热乎丸子,过年嘛,总得参与进去忙碌起来。
顾淮之没意见,接过佣人手里的对联贴好,又低头整理灯笼穗子,入目皆是红彤彤的颜色,格外喜庆。旁边有人在挂彩灯,指挥和发生分歧各持己见,热闹得不行。
“正了吗?”
鹿梨站远一些,当起指挥官,“左边一点,再左边一点,右边一点。”
顾淮之跟随指挥移动位置,怎想每次都不对,最后直接将灯笼挂下去,也不管正没正了。鹿梨却不干,“你挂歪了,再往右边点,你到底行不行?”
顾淮之动作一顿,扭头看她,“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
你多少有那么点开车的嫌疑。
“你把它取了,重新挂。”鹿梨快步过去,“这个位置是歪的,看起来特别怪。”
她要去够,奈何身高不够,男人从身后靠过来,“亲一个,我就重新挂。”
鹿梨瞪他一眼,凶巴巴的威胁,“你取不取?”
顾淮之低笑声,“取什么?”
“灯笼啊,还能是什么?”她指了指挂得歪七扭八的灯笼,“稍微再过去一点就行了,不然等会不对称,难看死了。”
男人拥他,亲了亲她的脸,在她耳边低笑出声,“我抱你取。”
话落,鹿梨整个人腾空,坐在男人肩头,随着走路摇摇晃晃,她害怕的抓着男人头发,一不留神用了力,顾淮之“嘶”了声,拍她屁股。
“你想谋杀亲夫?”
鹿梨两条腿噔了噔,“你再打我试试?我不要面子的吗?”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他居然打她屁股,这么多人看着呢。
顾淮之笑,还没说话身后传来高亢的声音,“要什么面子,我眼睛才是快要被闪瞎了!”
回头,许若晴不知何时站在院里,旁边是许父父母,还有一身黑色大衣,冷着一张脸的傅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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