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意义

曼德拉草在长久的期待中终于成熟了。

        芙洛薇从坠落着的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猛地苏醒过来，红的，白的，刺眼的阳光全都不顾一切的闯进她的视线里，晃的她睁不开眼，干涩的眼眶里不断分泌出泪水。

        然后一个轻柔的女声：“先别睁开眼，你被蛇怪石化了，曼德拉草虽然解除了石化效果，但你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过来。”一边说着还为芙洛薇干裂的嘴唇润了几滴水。

        马上，透亮的挡不住刺眼阳光的房间暗了下来。

        “阿不思接下来就麻烦你在这看着了，我得去看看其他学生们的情况了。”轻柔的女声说着，又急冲冲的收拾东西离开了。

        “当然，麻烦你了波比。”一个温和的年老的声音回答她。

        邓布利多，芙洛薇想，这是邓布利多的声音。

        她安全了。

        芙洛薇不再急切的想睁开眼睛，昏倒前一刻邪恶的、浑浊的黄眼珠带来的危险好似已经远离了她。

        “嗬——赫敏还好吗？”她平躺着闭着眼睛，用凝滞的嗓子问道。

        “不要担心，亲爱的孩子，格兰杰小姐已经没事了，”邓布利多说，“曼德拉草已经成熟了，大家现在应该都已经苏醒。”

        “你是第一个。”他笑吟吟的开玩笑的补充。

        芙洛薇干渴的咽了口唾沫，试探睁开还在不停往外涌着泪的眼睛。

        一只金闪闪的，鲜红色的小凤凰正在她病床的上空不停地转圈抖落下一层金色光点。

        “下午好，芙洛薇。这是你的凤凰。”面前渐渐浮现出的邓布利多笑眯眯的脸，他打着招呼解释道。

        凤凰？我的？

        芙洛薇先是呆呆地盯着它，然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猛的坐起来，很快眼睛一黑又倒了下去。

        “别激动亲爱的，”他说，“关于你拥有危险的神奇动物这件事——这应该还算是个秘密，当然，除了一些早就知道的人。”

        “我觉得你或许会需要来一杯热可可，这对现在的你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呃——是的，谢谢你先生。”

        应该不会有人能发现她那本神奇的记录本，反正祖父、卢修斯没能发现，而现在邓布利多也没有提及，她用还不太灵活的头脑思考着。

        慢慢撑着手臂把自己向上提的芙洛薇终于靠着枕头坐起来，她接过平稳滑过来的装满热可可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一股比正常甜度多了几倍的，能齁到嗓子的甜腻冲到她的脑子，把那些浑浑噩噩的脑细胞们一下子撞了个粉碎。她马上反应过来。

        “我会退学吗？——因为我带了一些分类极别危险的动物们来上学。但其实它们很听话的。不会出来箱子，也不会伤害到人。我可以保证——我能看好它们，绝对不会出问题的。而且我只有它们了。只要——只要大家不说，就不会有人发现的，我都好好读了两年了，先生，能不能把我留下，我保证——”

        芙洛薇口齿不清的解释着，想到哪说到哪，抽噎着想把流的更欢的泪止住，却毫无用处。胃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痉挛起来，甚至开始一下一下的有节奏的打起隔来。

        “芙洛薇，冷静下来。我们还并不知道箱子里有多少危险的神奇动物，当时只看到了一只绿色的长着羽毛的蛇。”

        “抱歉，先生，”芙洛薇小心的看着邓布利多，努力憋着气想使打嗝好起来，最后只是得到了一个更响的打嗝声。她痛苦的咬了下唇，“是鸟蛇。”

        “哦，是的。鸟蛇，我知道它，纽特饲养过这种神奇动物。”邓布利多随和的说，“我们不会开除你的芙洛薇，但我们需要保证其他学生们的安全。”

        “一个强力的防护魔咒怎么样，我觉得应该可以用上，确保一切调皮的小生物不会偷偷跑出来。你知道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些生物，就我所知你和纽特·斯卡曼德绝对是几个少数的特例。”

        “你知道纽特·斯卡曼德吗？”邓布利多歪着头笑着对她眨眨眼睛。芙洛薇着急忙慌的不停点着头，她当然知道。

        纽特·斯卡曼德著名的神奇动物学家，《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巧克力蛙卡片成员之一，因为‘一只怪兽危及他人性命’而被霍格沃茨开除。因为这个前车之鉴，让芙洛薇很难不害怕对她的处罚。

        “曾经我极力反对学校开除他，可惜的是现在的结果显而易见。不过这次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特别是如此有天赋的一个学生。”

        邓布利多的话无疑像为芙洛薇打了一剂强心剂，她看着眼前这位穿着长长袍子，披着带有糖果图案斗篷的老人，发现他是如此正确可靠，如同大家公认的那样——是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

        “不过——孩子，这段时间你还必须在一位教授的陪同下喂食动物们，“他说，“教授们得确认你有能力喂养这些动物，他们很关心你。”

        “当然先生！”相比较于斯卡曼德先生的开除，现在给予芙洛薇的防护与监督就显得微不足道，很容易被她接受了。

        石化麻木的身体渐渐复苏了，一直到从床上站起来芙洛薇看着那只凤凰都觉得不可思议。

        邓布利多让霍格沃茨的小精灵送来了大块大块的肉，他决定率先进芙洛薇的箱子里见见那些神奇的动物们。

        将迷你的箱子恢复成正常大小后，他们顺着箱子口的简易梯子走下去，像从二楼到下来到一楼那么简单，出现在一间房子的内里，四周巨大的堆满东西的高架子让人看不到墙壁的存在，许多东西无序的放着，桌子、坩埚、飞天扫帚、沙发、书本还有衣服。

        这个她作为秘密空间的存在，现在除了德拉科偶尔的光顾再没什么人进来。而现在在邓布利多好奇的张望中，她认识到这个房间或许、可能、应该有点杂乱。当她随手把东西放在能轻易拿到的地方时，一直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羞愧的抿住半边的嘴唇，认识到她特别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

        好的是，很快她那只成长于拓展箱的家养小精灵甜甜出现了。它激动的手舞足蹈，语齿不清的问候，说话。芙洛薇尴尬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红着脸回答它，她领着邓布利多去看她那些不一样的朋友们，甜甜推着那些肉跟在他们后面。

        她将那些肉喂给食肉的动物们，拓展箱里算的上自给自足，尽管她被石化了这么久，动物们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在看到芙洛薇过来时，接二连三的跑过来欢迎她，跟在后面的邓布利多也没被放过。

        独角兽悄悄的走过来打量着很快就拜倒在他温和的眼神下，用头开始轻轻碰他的腰，灵猫用爪子扒拉他斗篷上忽闪的糖果图案，球遁鸟也飞快的跑过来凑热闹，在撞上邓布利多腿的前一刻消失又马上在另一边出现。

        “真是不可思议，它们看上去完全不怕人。”邓布利多摸上独角兽纯洁的鬓毛，灵猫已经自来熟的攀上他的肩去够一路跟着过来还在转圈的小凤凰，“它们有名字吗？”他问道，“或许你该给你的凤凰起个名。”邓布利多提议着。

        “恩——我认为的动物们可以轻易看透人们隐藏的灵魂，它们有着独特的趋利避害的魔法，不会害怕善良的灵魂。它们都很喜欢你，先生。”芙洛薇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在一片金光闪闪的树洞里寻找，那树洞大的能装下四五个她，里面堆满了黄金和闪亮的饰品还有一些奇奇怪怪但很亮的摆件。

        熟悉的绝不会伤害她的气息包围了她，护树罗锅一路荡着枝叶落在她头上，这一切都在抚平她还在抽搐的胃，打嗝声在不注意的时候早就消失了。

        “我不太会起名，”芙洛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它们大多都叫自己本来的名字，”她举起护树罗锅把手努力的伸出去好让邓布利多能看到，“护树罗锅叫罗罗，蜷翼魔就叫蜷蜷——这样的，”她手上的护树罗锅绅士的对邓布利多行了个鞠躬礼，而蜷蜷飞在凤凰的后面转圈，看的眼花使人分不清是谁在跟着谁。“如果可以，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就像福克斯一样，我就觉得很好听——，还有先生，它为什么一直在转圈，福克斯都不这样。”芙洛薇疑惑的问。

        “或许是因为它还很年轻所以有点好动可能和福克斯是不一样的性格。”他猜测着，“最有可能的是，这是另一个品种的凤凰，福克斯可不会掉下一些金色光点来治疗伤口。”看样子在芙洛薇还没苏醒的时候邓布利多就已经有过了解了。她可不知道这些消失在空中的光点还有这个用处。

        “菲尼克斯——，”立马邓布利多又说出一个名字，“不如叫这个名字吧，你觉得这么样？”他兴致勃勃的提出，似乎如果芙洛薇不同意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名字。

        “菲尼克斯！我觉得很好听。”她马上就同意了这个名字，“很适合这只凤凰。”

        邓布利多为学生的捧场感到一丝得意，“哦——，谢谢。”他说。

        在芙洛薇翻来覆去快要把自己埋进金币堆中还遍寻不得后，不得不承认她的两只嗅嗅——不见了!

        “我知道嗅嗅，它们喜欢一切闪闪发光的东西是不是，”邓布利多已经完全征服了那只独角兽，它咬着它掉落的尾毛往邓布利多手掌里放。“有一只嗅嗅帮我拿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轻声说，然后越来越轻，芙洛薇只断断续续听到几个单词。

        但不管怎么说，嗅嗅逃出箱子总比什么别的神奇动物好，她自欺欺人的想。

        霍格沃茨为密室的解决举办了一次奇妙的宴会，就在石化的人苏醒的这天。邓布利多邀请芙洛薇一起前往。

        “希望你不会怪我未经允许检查了你的书，你们石化的太突然了，大家必需检查每一件物品来寻找线索。”邓布利多歉意的说，他移开一个五边的卡片，将芙洛薇石化前抱着的书从办公桌上拿下来递给她。

        “当然不会，先生。”经过一下午的相处，邓布利多在她这里不在是一个空洞的名词的校长，而是一个和祖父一样亲昵可靠的长者。邓布利多总能这样轻易卸下人们的心防，得到信任。

        “是我该谢谢你——还有教授们，是你们救了我、赫敏还有那些被石化的学生。”她跟在邓布利多身后走出校长室，郑重的道谢。

        “是哈利，”邓布利多说，“是哈利打败了蛇怪——你们当时发现那是蛇怪了是吗？”

        “是的！”芙洛薇兴奋起来，脚步急促轻快的跟在邓布利多后面，追问具体的过程。

        “我觉得还是和你的朋友们一起探讨这次冒险比较好——希望你们能觉得这是一次有趣的冒险。”邓布利多和蔼的说。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建议，芙洛薇已经能想象到哈利叙说时，罗恩在旁边兴奋的补充的补充个不停的画面。

        “我注意到你有一个镌刻了魔纹的羊皮本是不是，它呈现出的短片有什么意义吗？”邓布利多突然问，“它的每一个人物好像都没有具体面容。”

        “没什么意义的，先生。这些都算是我做过的梦，梦大多数都是浑浊的看不清的。”芙洛薇毫不在意的回答，她翻找出那个羊皮本打开，又行过一个拐角。

        在他们后面没穿过拐角的那个走廊里一张纸被晚风卷着，它们落进细碎的透过彩玻璃跳进来的夕阳里。在不久的之后，将被另一个人拾起又埋进终年不见天日的抽屉底。

        打开的羊皮本上画面跳转，邓布利多放慢了脚步，在芙洛薇身边又看了一遍，纵然他已看过无数遍，纵然这是他经年岁月中的一段小小的往事。

        由一道绿光开头的无止境的坠落，连绵不绝的绿草和树荫下晃动成双的人影，少年的照片和橙黄的芦草，雨夜闪过的金色伴着昏暗压在头顶的天色。很快又变成蓝色的火与黑色的布，夜骐拉着马车驶向最暗处，薄雾笼罩着对峙的人，雪夜灯火下一个人的背影。四角压抑的天对此着跳动的不绝的巧克力蛙，最后是静坐的身影黭漠的异色瞳孔。

        四方的画影跳动，结束后又从头再来，似黭漠的眼穿透光影注视着坠落。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看起来这算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曲折故事。”芙洛薇小小的抱怨了下，“这些梦让我每天晚上必须喝上一汤匙的生死水。”

        “如果是故事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

        “我翻了很多书，我觉得这应该是第一次巫师大战的时候——”芙洛薇兴致高昂的对邓布利多道出她的揣测，“照片上的图案很像死亡圣器的标志，黑色的丝绸就我所知，只有在当年格林德沃召集圣徒时覆盖了全城，我觉得故事应该发生在那个时候，而且……”

        他没想过还能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看着不断的画影，学生喋喋不休的话语再钻不进他的耳朵。在一个时代落幕后，他再没想过，或是说不愿想。可这次所有的一切全都一股脑的全都涌了过来

        等走到礼堂门口，喧闹欢庆的嘲哳总算打断了他们。

        “……，其实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梦都是毫无边际的，就算我真的梦到曾经发生的事又有什么意义——哎，”她嘟嚷着总结，“我倒是希望这是一个宏伟壮阔的爱情故事，起码还能有点看头。”

        “哈哈——，”邓布利多笑了两声，“很不错的想法。”

        芙洛薇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又好奇的问，“我听说黑巫师格林德沃是少见的异瞳，是真的吗？”她好奇心爆棚，“作为打败了他的人，先生，你有了解过他吗，这会不会真是他的往事——吧。”芙洛薇大胆推断，小心求证。

        “嘿，这我可说不好，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他似感叹的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半月形的眼镜隐藏了一切可能泄露的情绪。他把手搭在芙洛薇的肩上，合上羊皮本。把她轻轻往前推，推进喧闹欢庆的礼堂里。

        “万物都有因缘，你还有漫长的时光来探寻这些意义。”他在后面轻轻说。

        大家都穿着睡衣在礼堂走来走去，赫敏在医务室醒来后，直接跑到礼堂拥抱哈利。

        等芙洛薇被推进来时，反倒是最后一个来参加宴会的学生。

        她一进来立刻受到了大家的喝彩声，认识的不认识的学生全都过来祝贺她，德拉科一把抱住她，重重的锤了几下她的肩，“那些人都醒了就剩你一个了，吓死我了，”他责怪芙洛薇，又对着她笑起来，“你可算来了。”

        虽然他笑的十分好看，但芙洛薇还是为自己作痛的肩给了他一个肘击。“放开，你弄疼我了。”

        大家大笑起来，韦斯莱双子飞快的揪了下她的脸大喊：“她活了！”又溜出去揪着他们的妹妹金妮的脸不放。

        “你都不知道德拉科这段时间有多担心。”潘西被挤到她旁边，只好拉着她的手稳住身子，克拉布和高尔坚定的拱卫在德拉科身后。布雷斯绅士的向潘西伸手扶住她，西奥多笑着被女生推挤着。

        哈利、罗恩和赫敏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进来就看到她身边围绕的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他们犹犹豫豫的不好意思上前。

        德拉科少有眼见的打招呼似的向他们点点头，带着他一大班人马离开了。罗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芙洛薇也是。一位不倨傲的、有礼貌的马尔福。哈利目瞪口呆但还是记得快速点头回敬。

        赫敏一下就冲过来狠狠抱住芙洛薇，气氛马上被格兰芬多的朋友们滔滔不绝的话语变得激动惊险起来。

        石化的幽灵也苏醒了——差点没头的尼克，尼古拉斯·波平顿爵士和每一个向他问好的格兰芬多学生致意，摘下他的帽子绅士的放在手上，微微鞠躬，然后他的头就会马上从头上掉下来，连着一块皮肉挂在脖子上。

        在麦格教授站起来告诉大家，学校为了款待大家，决定取消考试时，欢快的叫声被推往最高潮，兴奋的尖叫不断的从礼堂传开。

        芙洛薇抱着她苏醒的猫咪接受拉文克劳的同学们送给她的康复礼物。

        黑色的猫咪把它的整个身体都压在芙洛薇的单只肩膀上，这让她得特别注意要把重心尽量往空着肩膀的那边身子放，免得闹出笑话来。

        快被石化了大半学期的猫，时间也暂停了一般，一点变化都没有。费尔奇把猫交给芙洛薇时，她高兴坏了，本来她还以为要等到晚宴结束才能去领咪咪。

        “谢谢你，费尔奇先生。”她郑重的道谢。费尔奇点了下头，不发一言的抱着洛丽丝夫人离开，反倒是洛丽丝夫人回答似的喵喵叫着。

        帕德玛和曼蒂把礼物交给芙洛薇后，轻轻抱住了她。“你终于醒了芙洛薇！”她们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这一届的拉文克劳女生人数住满四人寝后，刚好多出芙洛薇一个。或许是因为一年级那次飞行课上的小闹剧，总之，帕德玛对芙洛薇格外友好，她的朋友曼蒂也是一样。

        其他同学们友好的看着她们，露出矜持又开心的笑，他们为芙洛薇叙述她错过的那段时光，当有人说漏什么后，马上由另一个人接下去。

        快活单纯的氛围，飘着甜味的食物芳香，每个人都笑靥的脸庞。芙洛薇的心渐渐安定下来，错过的时间以另一种方式回归她的记忆，她跟着大家也快活的笑起来。

        麦格教授在和斯内普教授说些什么，其他教授们偶尔停下刀叉加入。邓布利多坐在教师席的中央和芙洛薇的眼神短暂的交接，他向芙洛薇举起杯子，她也高举着回应。

        庆祝活动持续了整个晚上，每个人都愉快的舍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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