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07
乾成大酒店作为上京城唯一的七星级酒店,地理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
在这里,人文景区和自然风光公园交汇,往西是繁华熙攘的城东市中心,再往前去,便是城内河,燕江。
从酒店顶楼的套房往下望去,万物尽收眼底,仿佛将整座城踏在脚下。
今晚,赵氏集团成立三十五周年庆典会在这里举办,前来赴宴的客人皆是上京圈的政商名流,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为了今晚的宴会,整座酒店从上到下每一个员工都处于紧张状态,唯恐哪里弄错了什么。
豫欢站在一群服务生里,虽然个子不算最高,但一眼望过去,目光无意识就会被她吸引。
她身上穿一件绣着简单兰花图案的中式旗袍,竹叶领口勾勒出纤细如鹤的颈,脚下是黑色低跟丝绒鞋,一小截如玉如雪的小腿露出来。
这身旗袍是今晚宴会服务员的工作服,样式简单低调,在保证观赏性的同时,丝毫不会抢眼。可穿在豫欢身上,唯有风姿绰约四个字可以形容。
领班经理深深瞧了眼豫欢那白净的香腮,雪一般,仿佛一揉就会化成水。
她语气微肃:“你就是替小余顶班的?叫什么?”
“欢欢。”豫欢垂眸,看着自己脚尖。
经理点点头,还是觉得不妥。
这女孩子太漂亮了,她一个女人瞧着都心悸,更别说来的大部分都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今晚来的都是城内最显赫的贵客,机灵是一回事,也别太机灵。既然来顶班,就好好工作,那些杂事,别带到工作时间,听到了吗?”
这话说的直接又隐晦。
豫欢虽然笨,但这种话,她太明白了。
听得多,自然就明白。
名利场就是这样,仿佛人间最浮华梦幻的乐园,门外拿不到门票的人,挤破头也想进来瞧一瞧。
当她是那个想拿到入场券的人呗。
可入场券这东西,她从出生以来就有,什么刺激好玩的项目都体验了一遍,如今到点结束,也觉得还好。不怎么留恋。
“嗯,您放心。我都知道的。”她乖巧地翘起唇,笑意温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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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过后,沉睡的宴会厅很快就热闹起来。
尊贵的客人们带来价值不菲的礼物,场面衣香鬓影,金玉满堂。
豫欢专注地擦拭着酒杯,给前来的客人倒酒,耳边陆陆续续传进不少的八卦--
“怎么赵家的场子,一个赵家的人都还没到?这都六点半了啊。”
另一人嗤笑了声,推搡着旁边人的胳膊,笑她幼稚,“人家那可是赵家,你还指望主人站在门口等着?”
“哼,反正今晚赵家不是看点,我可更想看那位沈家的太子爷。”
“沈家?”本来还笑的女人惊讶的瞪眼,“就那失踪了十多年又给找回来的沈家老三?沈常西?”
豫欢皱了皱鼻子。
这两女人嘴好大啊,怎么一直在她耳边说这些豪门秘辛?她可一点也不想听。
心里虽然腹诽着,但听到沈氏的时候,她还是好奇的竖起了小耳朵。
毕竟沈氏是齐屿的东家
沈家。
这种站在顶端的权贵世家,她不可能没有耳闻。
沈氏集团是国内零售行业的龙头企业,拥有线下各类大型商业广场,百货大楼。进入互联网时代后,企业又极力构建线上平台服务,旗下的电商平台稳居国内前三。沈家人才济济,不止在生意场上拔得头筹,在文化领域也出过佼佼者。
沈老太太就是京大历史学的元老级教授,国内收藏界大家。早些年,由她私人出资修建的博物馆落成,曾展出过一批收藏,引来了行业内不小的轰动。
“就是他!一直没见过真人,听说啊,长相在圈里可以排前三。”
“沈常西今晚会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啊?不是说自从他回沈家后,接着就被送去了美国读书,从不席过任何公开场合吗?”
“不然你以为这场里的女人都是冲着谁来的?赵家那个不解风情的阎罗王啊?”
这话可真酸,因爱生恨的嫌疑太大。
另一个女人只笑了笑,不接话。但毫无疑问,她的心思也都被这位神秘的沈三公子给勾走了。
豫欢站在酒台旁,有些走神。
几年前,她也听父母说过这事,沈家走丢了小少爷的事在当年闹得满城风雨,并且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因为找孩子要闹出风波来。
没想到真找着啦?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走丢了孩子可谓是灭顶的痛苦。
豫欢下意识弯起一双潋滟的眼睛,替这不认识的一家人高兴。
一瓶气泡香槟很快就倒完了,她去冰柜取了两支新鲜的来,撕掉封口,大拇指按压在软木塞上,小心翼翼地旋转,等待着那一声“嘭”的来临。
可惜,没有等到那声嘭,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微粗的男声。
“欢欢?”
“你怎么在这?”
豫欢愣了一息,抬头。
-
酒店的两间顶楼套房被征用成临时休息室,有点过分奢侈。
沈常西颓散地躺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抻着,吊儿郎当的,f家的星座系列组合茶几,被他用来当搁脚凳。
领口微微松散,领带还没系,随意扔在地毯上。
“六点半了,你女伴还没来?”赵淮归换好了西装,从衣帽间走出来,语气很清淡。
不说还好,一说沈常西顿时烦躁地坐起来,拿了一个抱枕往他身上砸,“去你的乌鸦嘴。”
没你那神预言,也不会成这样。
赵淮归利落地闪开,“哦。懂了。”
“被鸽了。”
说完,赵淮归觉得挺好笑,于是笑了声。
这不笑还行,一笑莫过于杀人诛心。
“你笑个屁。”
沈常西想到了那绿油油的提拉米苏,舌尖顶了顶后牙槽,眼神被风吹皱,有乌云跑了进去,阴沉沉的。他倏地捞起地上的暗花领带,动作潦草地给自己打了个领结,骨瘦的长指被粼粼光泽的蓝色丝绸称得极漂亮。
“真勒。”沈常西系好领带,扣上了蓝宝石袖扣,冷硬的评价一句。
学着穿了五年,还是觉得不舒服。
等电梯的时候,他又不耐烦地调整着领带,脑中忽地,浮现出一个场景。
女孩穿着宽大的校服,一边仰着脸看他,一边温软的笑着。
她又傻又认真的问:你们六中的校服好丑哦,可你怎么穿得这么好看啊?
甜甜的奶音,比街边老大爷卖的烤棉花糖还要甜。
电梯叮一声,到了。
赵淮归见旁边的人还在出神,烟快要烧到手指了,他提醒:“愣什么。走了。”
沈常西掀眸的瞬间,火星灼上皮肤,他像是没有痛觉,平静的把烟碾灭在灭烟器里,随后跨步进了电梯。
宴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被所有人讨论的焦点人物这才堪堪步出电梯。
从电梯口到宴会厅大概几十米的距离,两个大男人都不是爱说话的那类,没有过多的攀谈,只是安静的走在廊道上。
就在即将走过拐角时,前方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似乎还伴随着垃圾桶被踹翻的哐当声。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道歉了,认错了,你还要逼我是不是?”
“你宁愿跑来这当服务生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听上去是一对怨偶。
那男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沈常西皱了皱眉,对这些个热闹,他向来避而远之。赵淮归也明显烦这些情侣吵架的破事,两人对视一眼,打算绕另一条路。
刚折返没出几步,身后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声--
“我们真的没有关系了”
“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
孱弱的声音噙着哽咽,主人仿佛无可奈何到了极点。
沈常西的眼神猝然一震,想也没想,霍地转身,疾步往拐角而去。
-
在看到林奕恒的瞬间,豫欢手没摁住,软木塞被一股强烈的气流顶开,酒味的泡沫哗一下浇了出来。
手上,桌上,差一点连身上都弄的全是。
糟糕。
闯祸了。
林奕恒看着她焦急地去找毛巾擦桌子,那惶惶错错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笑。
“你跑来这当服务生?”他看得烦躁,伸手钳住了豫欢的细腕。
“你放开我!”豫欢像愤怒的小兽,费力挣脱他。
她恨不得来道雷劈死面前这个人!让他原地爆炸!
酒台处闹出了小动静,周围的客人都把目光移了过来,窃窃私语着--
“那不是林家的小少爷吗?”
“这是有多没见过女人啊?连服务生都不放过?”
“这林家的人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赵家的场子也敢闹,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林奕恒是讲脸面的人,觉得自己失态后立刻收回手,假模假样地整理西装。
他低声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豫欢板着脸,看也不看他:“请你不要打扰我工作。”
“出来。你还嫌不够丢脸?”林奕恒咬着牙根,“别让我找人来拖你走。”
说完,他嫌弃的甩了甩手上沾着的酒渍,朝宴会厅外走去。
豫欢抿着唇,眉头紧拧,脚步犹如生根,一动不动。酒台处另一个服务生生怕闹出大动静,赶紧推搡了豫欢两下,让她快跟着去。
刚刚那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啊。
豫欢只好不情不愿跟了出去,一跨出宴会厅的门,林奕恒就拖着她往边上的廊道去。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快点,我还要回去工作。”豫欢甩开他,退后两步。
林奕恒上下打量着豫欢身上的旗袍,清雅素净的蓝色裹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眼底的烦躁逐渐变成了热,随后又变成了更深的躁动。
他清了清嗓子,“欢欢,你不肯回来是不是因为对我爸妈有意见?”
豫欢又退了两步,平静摇头:“没有意见。”
“退婚这事,我妈没和我商量,不是我的主意。”林奕恒和颜悦色地看着豫欢,声音也温柔。
可落在豫欢耳朵里,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天也是这样,他也是这种语调跟她说--欢欢,忍忍就好了。
“既然都退婚了,那我们也没关系了,这话我说了好多遍,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呢?”豫欢握紧了拳头,“林奕恒,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面前的男人没说话,豫欢沉默一瞬,抬头看着他,语气倔强:“你逼我没有意义。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从来都不喜欢。”
冰冷的眼神,尖锐的话语,陡然间戳破了他最不想面对的回忆。
林奕恒脸色冰冷,他默了默,随后上前猛地踹了一脚垃圾桶。
惊天的哐当声震碎了空气。
豫欢眼色一变,刚想要跑,就被男人掐住了后颈,摔在了墙上。
“唔”背脊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墙面,她疼地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操。”
林奕恒掐住她的肩胛骨,把人死死摁在墙上,“当我女朋友这么让你难受?你没我,你这辈子都别想过上以前的日子!”
“还是你他妈就喜欢那种穷酸混混是不是?还记着他呢?现在你家也倒了,是不是特开心,觉得和他更配了啊?”
他整个人错乱至极,一会儿说狠话,一会儿又柔声哄人。
“乖,宝贝。我这几年对你不好吗?你对我不理不睬我也忍了,不给碰我也忍了,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话?”
说着说着,林奕恒的手指一点点收拢。
豫欢痛苦的皱起小脸,骨头疼得快要碎了,“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对不”
话没说完,豫欢眼前飞速晃过一道深色的影子。
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压在她身上的林奕恒痛苦地闷哼一声,被人一脚踹在腰部,直接飞出了一米多。
凝固的空气被疾速的风破开,风带起鬓边的碎发。
豫欢本来就害怕,此时更是吓得双脚发软,从墙壁上滑下去几寸。
“操!他妈的谁啊!”
林奕恒暴怒的狂吼一句,想挣扎着爬起来,面前那人不给他机会,一脚踏上他的胸口,发了狠劲。林奕恒疼得抽了两下,吐出一口混着血水的吐沫。
沈常西一把抡起林奕恒的头发,把他的头往那掀翻在地的垃圾桶上磕。
一下一下,撞击的声音。
直到林奕恒头上的血漫出来,浸了沈常西满手,他也仿佛没看见,魔怔了。
“别打了。”
是一声猫儿般有气无力的颤音把沈常西从地狱里拉回人间。
豫欢踉跄几步,上前去抱住男人的胳膊。
她怕再打下去,林奕恒就死了。
沈常西顿住,理智稍稍回笼,他看了豫欢一眼,冷淡地把手抽出来。
随后拽着林奕恒的头发,把他一张混着鲜血,烂掉的脸给转了过来。
一双冷戾的眼睛,平静的直视林奕恒。
男人背光蹲着,五官隐匿在暗面,眼里的温度越发阴刻。
林奕恒的五官忽然狰狞起来,“齐、齐屿?”
他猛地挣扎,像濒死的鱼,双腿胡乱蹬着,有气无力的放狠话:“我、我他妈一定弄死你”
沈常西没什么表情,手迅速向下,掐住他的所有气息,“再敢缠着豫欢,就不是三根肋骨能赔了。”
“我会把你身上两百多根骨头,一根根敲碎。不信你试试。”
说完,沈常西把人甩开,站起身,用那双被染红的手,理了理胸口弄乱的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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