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不必言谢。”殷奕尘大言不惭道。
若不是白世柳清楚地知道殷奕尘压根没碰过她，估计也要被他那副人模狗样的笑脸给骗了。
她垂眸不语，脸上挂上了两抹红晕，甜蜜而羞涩。
倒是一副新婚夫妇的样子。
谢子瑶暗自摇头，她倒是第一次看见三哥哥被爱情冲昏头脑了模样，幸好嫂嫂是个心无歹念的人，若是换了个阴险歹毒的角色，她都怕三哥哥被骗了去。
而谢子瑶心里心无歹念的白世柳此时正在思考着，她挣扎着从冰湖中爬上来后，二皇子派人给她留的话。
“我本无心取你性命，刑部监狱一事是个意外。你能留在摄政王府，也算如了你的愿，我不会再做干涉。”
那人漂亮话说到一半却话锋一转。
“但是我们都很了解彼此，我需要你给我提供一些保障”
白世柳觉得讽刺，不知是谁先背信弃义，到头来却还要倒打她一耙。
不过是想借她的东风，在靖王府多安排个眼线罢了，趁早收服了她，断了她的念想，让她甘愿做二皇子手中的一颗棋子。
二皇子派来的人摁着她的头，给她喂了点东西，听到搜寻的骑兵赶来，便一脚又把她踢回了冰湖中。
想着，白世柳又猛咳了起来，眼眸很快蒙上了一层水雾，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谢子瑶连忙帮她顺背，道：“三哥哥，你别逗嫂嫂了，她现在还染着风寒，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
谢子瑶以为白世柳是被殷奕尘那番虎狼之词给羞到了，当即瞪大眼睛看着殷奕尘，一副他若是再说下去就跟他拼命的模样。
“好，那我不说了便是。”殷奕尘愧疚地看向白世柳，似乎在表达他的歉意。
“柳儿，好好休息。本王和小郡主也不多留了。”
而白世柳被这一身“柳儿”叫得浑身发毛，之前便只有阿娘这么唤她，她只觉得亲昵，现如今从殷奕尘口中蹦出，却感觉鸡皮疙瘩碎了一地。
于是她紧咬着丹唇，憋了半天才憋出苍蝇般声音大小的一句。
“柳儿，不会再给王爷添麻烦的。”
殷奕尘一顿，对白世柳的这个回答感到十分奇怪：“柳儿，为何会觉得自己是麻烦呢？”
“柳儿害得王爷费心了，还落了个病身。”她的睫毛颤动着，显得无辜又憔悴。
殷奕尘听完轻声一笑，“既然已成夫妻，柳儿在本王心里便不是麻烦。”
倒是还跟她对演起来了，白世柳心里直翻白眼，对殷奕尘那副假惺惺装君子的模样感到鄙夷。
待着这二人一走，白世柳终于卸下防备，长舒一口气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来。
虽然不知道被二皇子的人给她喂了什么，不过现在她的身体除了风寒严重之外，到还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别的病痛。
她掀起衣袖，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处爬上来一条红线，一路蜿蜒曲折顺着手腕爬上脖颈，最后停留到了心脏附近。
白世柳在北戎时听过南国有一种蛊，能够在七日之内杀人于无形，除非有下蛊之人的鲜血供养，不然体内的蛊虫便会吞噬中蛊者的心脏，症状与她的这个倒是十分相似。
这就意味着，她每七天就要想办法跟殷澈联系，向他汇报靖王的动向，不然她便只能坐等死期了。
想必殷澈是知道她略懂医术，所以才专门请人做的蛊。
本以为进入靖王府就能高枕无忧的白世柳，在心里暗自戳殷澈的小人。
若不是他，估计凭借她的手段，或许还能在靖王心中留下一点地位，现在卑微点等洗清了她的嫌疑，靖王纳了妃，肯定喜新厌旧、无心管她。那个时候她便能在府中当一个快乐的米虫了。
想着，白世柳悔不当初，当初就不该跟着殷澈上这条贼船。
郁闷了几日，白世柳的风寒也逐渐好转了起来，至少可以下床走上一圈了。
靖王府修得气派，依山傍水还有个小花园，一看便是花费过心思，专门请人设计的。
她入府这几日，都没好好熟悉熟悉环境，这日趁着天气转暖，白世柳便也出来溜溜弯。
“嫂嫂！”
谢子瑶正来寻这殷奕尘，便先看到了白世柳的身影，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裙，脸上还带着点旧病未愈的苍白，倒却显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的。
难怪三哥哥会喜欢。
谢子瑶在心里赞叹道，却也没忘记正事，她道：“三哥哥又跑到户部去查对税务去了，我便来这里等他。他向皇上揽下了这么大的案子，如今却毫无紧张，过几天便到了期限了。皇上若是怪罪下来，三哥哥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如今期限在即，上阵子三哥哥先皇上亲求纳一个俘虏为妾之事，便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不知何处传出来谣言说，三哥哥是被美色所误，有意谋私包庇叛党，这才迟迟未有进展。
谢子瑶自是相信殷奕臣绝无二心，但是奈何堵不住大众的嘴。只希望这些言论，还未传至皇上的耳边。
十七搀扶着白世柳，她上次被小郡主凶了，如今见了谢子瑶倒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白世柳察觉到十七的情绪，侧头对着小郡主一笑，但眼神掠过十七之时，露出了安抚之色。
“郡主安心，以王爷的才智肯定能抓出幕后黑手。”幕后黑手之一的白世柳大言不惭地说道。
“不说这个了，昨日我随母亲上明空寺祈福，特地为嫂嫂讨来了一个平安符。本想着让王爷转交给嫂嫂的，今日正巧碰见便亲自给你了。”
说罢，谢子瑶从怀中掏出了个白锦刺绣平安符，边缘还绣了圈小金边，十分的精致，一看便是用心准备的。
“多谢郡主，郡主有心了。”白世柳小心翼翼地接过收下，手指细细搓磨着，只是觉得这平安符上的花纹有些熟悉。
谢子瑶倒是大大咧咧一笑道：“我们两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哪里用得着说这些客套话。不如这样，以后嫂嫂直接唤我阿瑶，如何？”
白世柳心中一暖，刚想开口多说几句。
“报郡主，白姑娘。”
远处急匆匆地跑来了一个侍卫，只见他跪地道：“白姑娘，皇后娘娘邀您入宫一同赏梅，接您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顾皇后找嫂嫂赏梅？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谢子瑶皱眉道。
殷奕尘幼年丧母，性子孤僻，顾皇后曾有一子，可惜出生不久后便夭折了，大概是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孩子，她可怜殷奕尘孤弱，便将他过继到自己名下。
白世柳坐在接她入宫的马车上，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应对顾皇后的质问。
顾皇后特地找理由唤她入宫的原因并不难猜，如今朝廷中流言四起，都说她蛊惑了三皇子的心智。
作为母亲，她理应来会一会这个把她儿子的魂都勾去了的妖姬。
能坐上皇后位置的人肯定比不问世事的天真小郡主要难糊弄，白世柳轻柔着眉心，心中一阵烦闷。
还真是飞来横祸，若是能装病，免掉这一遭便好了。
十七是殷奕尘派给她的侍女，也跟着她一同入马车进宫。
看着白世柳低垂着眉梢苦闷的样子，她出声安慰道：“小姐不必忧心，皇后娘娘不过是问问话，有王爷护着小姐，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白世柳紧咬着朱唇点头，手中紧紧攥着平安符，若是王爷真的能如十七的愿，下场护她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惜她现在在殷奕尘心中已经戳上了图谋不轨的印章，倒是他的态度还不一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殷奕尘要在谢子瑶面前，对她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
白世柳用手枕着脑袋，暂时抛下了心中的疑惑，往向朱红色的宫门，配上堆积在墙角的雪堆，显得更加萧条、孤寂。
她还是第一次入宫，大梁的皇城富丽堂皇，惊叹的同时她不禁品出几分悲伤来，不知道这面墙后藏了多少怀春少女，渴望攀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如她的阿娘，如千千万万个葬身帝王家的无名冤魂。
入了永宁宫，椅上端坐着的那位便是顾皇后，她衣着华贵，气质端庄大方，脸容已初见老态，但依稀能窥见年轻时的风姿。
白世柳对上她审视的眼神，吓得身体不禁一阵，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
“见过皇后娘娘。”
怎么胆子如此小？
顾皇后端起茶杯，淡然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坐本宫身边来。”
白世柳连忙起身，落坐在顾皇后身侧，手中扯着平安符，低垂着眸子眼神闪烁着，一副坐落不安的模样。
顾皇后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模样，夸赞道。
“本宫一见你便觉得亲切，长得标志，不像是粗俗的北戎人。”
“承蒙娘娘厚爱了。”白世柳受宠若惊道。
“尘儿一向不好女色，本宫为他相中的姑娘，他倒是一个都看不上。害得本宫茶饭不思了许久，生怕尘儿有什么断袖之癖，没想到这不是不喜欢，而是还没有遇见喜欢的人。”顾娘娘拉着白世柳的手，便看到她手中攥着的平安符。
“这是长乐那孩子送你的吧。前些日子听说你染上了风寒，身体可安好些了？”
“多谢娘娘关系，多亏了王爷照顾，我已经好了许多了。”白世柳乖顺道。
顾皇后转了一大圈，此时才悠悠说出了自己意图。
“尘儿这个孩子，他向来心软，不懂什么情情爱爱，错把怜悯之心当爱慕之意，这也是正常的。希望公主要懂得分寸，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心里端得明白。”
顾皇后最后一句一字一顿，倒像是专门说给白世柳听，给她个警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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