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示爱
知元回宫时,望月已经在御芙堂等她了,虽说只走了不到一个月,却好像走了半年一样久。望月帮着知元把给宫里人带回来的物件一一分好,又陪着知元去了太后、皇后还有各宫娘娘的宫里请安。
太后和皇后不过是赞扬了几句说知元事情办得好,让她好好休息几天,案件的细节都没再问。各宫娘娘不同,她们终日无事闲的厉害,拉住知元要把育婴堂的事情问个清楚。知元无奈,只好把太子编造的官方回复给娘娘们讲了一遍,这已经足够她们唏嘘不已。知元一面讲,一面为那些受尽折磨的女孩子还有荣慧难过,心中对太子的不满就多了一分。
为了少见太子,知元连皇后宫里去的都少了,到了太子大概会来的时间,她总会找个由头离开。甚至一到晚上为了不遇见夜巡的太子,知元总会去太后宫里或者太妃那去坐着,到了太子夜巡结束回了东宫,知元才回御芙堂。
望月乐见其成,总是帮着知元盯住太子的行踪,自从回京,一连十几天,知元连太子一面也没见过,大概是她藏的太好,太子也没有找到她,或者说也有可能是没有找过她。
皇后娘娘那里事务堆积的做不完,有时候知元甚至哪也不用藏,忙活完一天的工作就已经深夜了。
事情多而琐碎,忙着忙着知元的心却不静。近期只有一件大事,那便是宋王要启程回封地。
听阶柳说,王爷与娇妻格外甜蜜和睦,自从娶了色梨塔,王爷便不再近旁的女色,家里的侍女都换成了小厮,夫妻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着自己的日子。
知元不禁感慨,连宋王那样的人都能收心,充分证明一个人只能爱一个人,这么一想她心里的疑影也尽散了,王爷怎会爱慕皇后,不过是少年的情分罢了。
有时无事,知元最爱去松林里找顺颐太妃,太妃那里肃静娴雅,不似群妃宫里聒噪也不似太后娘娘宫里森严。太妃在无人处全无架子,有时和知元对谈参禅,有时两人皆默默不语,看书下棋品茗观雨。渐渐的,知元偶尔会住在松林里,在太妃这里总能一夜无梦睡得神清气爽。
一日皇后问起为什么少见知元,知元只得硬着头皮道:“臣性子浮躁,在太妃那里学着平和优雅些。”
皇后笑道:“太妃一个人惯了,有你这么个孩子跟着也不大方便,还是常到我这里来,陪我说说话。”
可能太妃厌烦了知元,又不好说才叫皇后来说,既如此就不能不到皇后宫里来。其实知元喜欢陪着皇后,只是不想见到太子,她就总是掐着时间,约摸太子要来就到后院去看着小宫女给皇后熬药,总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同在宫里,即便是怎么躲也躲不过,盛夏时节,宫宴又多了起来,太子原不爱参加这些,现在几乎场场不落。知元也不能总是借故躲着,只好等着卓靖持同去。
卓靖持聪明的猴一样,自然看出知元在躲着太子,倒也愿意配合她,总是和知元一起现身。每每知元想要解释,他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明白,欲擒故纵嘛,是个好主意。”
知元看着他洋洋自得的表情简直不想理他,可看到他手上因为自己的簪子留下的伤疤又不好发作。卓靖持当真成了富贵闲人,才21岁就退了休,获得了终身成就,也只有他有那么多时间场场不落的参加宫宴。
太子隔着很远,冷冷的看着知元,知元装作没看见,侧着头和卓靖持说话。卓靖持一脸嬉笑,低声道:“你看看太子看我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知元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他的眼睛,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说道:“你总是看他干什么,芜苒又不在这里,要是在这里,你就要瞪着他了吧。”
卓靖持连连求饶道:“好好好,女内相大人说的都对,骂人不揭短,饶了在下吧。”
太后娘娘坐在堂上,高兴的看着知元和卓靖持,笑问道:“那两个孩子有说有笑的说些什么呢?”
这么一问引得在场的人都看他们,卓靖持大大方方道:“小臣从未去过武余,听尚宫说起武余风土人情不觉听入了迷。”
太后悄声对一旁的皇后笑道:“这是听入了迷,还是对人入了迷。”太后一脸喜气转向孝昌王夫妇,“景麟都21了,你们怎么还不张罗着给他娶亲?”
太后此言便是有指婚的意思,知元慌了起来,才要辩解,却被卓靖持拦下。卓靖持在桌下不动声色的指了指父母,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让知元放心。知元想了想,孝昌王夫妇谨小慎微,丝毫不敢行差踏错,除了能继承爵位的卓靖持,给其余的子女都在京畿购买了大量田产收租度日,不许他们科举也不许从军,生怕圣人猜疑。他们绝不会要知元这样家世的儿媳。
知元这才放心,只微笑着看着他们。孝昌王如履薄冰道:“小犬行事放荡不羁,臣与夫人想给他选一厉害些的庄户女子好生管教,奈何一直求之不得,还请太后娘娘若有人选也想着小犬,让他早日成婚收心。”
太后听闻此言,面露不喜,也不再说些什么。太子突然说道:“祖母,孙儿也未娶亲,若有好的还得先想着孙儿。”
太后笑道:“你喜欢哪个告诉祖母便是,祖母为了你也能去人家家里提亲。”
太子才要回答,皇后便递给他一个眼色,又看圣人面无表情,便只道了谢。
孝昌王妃生怕伤了知元的面子,便转过身牵着知元的手和她说话,又向她举荐了几位追随过孝昌王的青年将军。知元不好不敷衍,坐了一会便到灼华身旁去了。
灼华若无其事的悄声问知元:“妹妹怎么和太子骤然冷了下来?”
知元想了片刻,“别人的东西我不要,别人的人也一样,我不想喜欢他了。”
灼华冷不防一回头,却见太子就在身后,惊讶道:“三郎什么时候过来的,吓人一跳。”
知元刻意转过身不回头,太子与灼华寒暄几句,便向知元道:“我醉了,陪我出去走走。”
知元恭敬的起身呼唤道:“闻征,随太子去走走,小心些伺候。”
太子冷冷的看了远处侍宴的闻征,闻征正迟疑着要过来的脚步被这个眼神打了回去,装作一旁有事,转身走了。
太子压抑着声音道:“我要你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卓靖持一直观察这边的动静,见势不对,远远的向知元挑了挑眉询问她要不要自己帮忙,知元手在袖子里只露出指尖对他摆了摆手。
这一串小动作被太子看个正着,太子一把拉住知元的手腕,大步走了出去。知元不愿惹人注意,急急忙忙做出一副顺从的模样走了出去。
一路上宫人频繁,所有人都看见太子拽着知元的手,宫人皆面露探寻之色,又不好盯着看,都等着他们走远了盯着看他们的背影。
知元急道:“快放手,那么多人看着呢。”
太子的手丝毫不松,反而加大了力度,知元只好自己挣脱。他的力气很大,知元挣脱不开,便赌气停住了脚步。太子停下来侧头看着她,看了一会突然脸色一变把她抱在肩上。
知元轻声叫道:“你疯了,快把我放下来。”
太子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知元挣扎了一会见挣脱不开,只好闭上眼睛装晕倒。
太子扛着知元走到了人迹罕至的松林,把她放在一棵巨大的松树面前,他的双手环在知元身旁,把她困在和自己和松树之间。不知何时起了风,一阵阵松涛的声音闯了进来,即便是此刻知元和太子面对着面,几乎快要触碰到彼此的鼻尖,依旧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躲着我,当我是什么?你喜欢了就和我靠的近些,不喜欢就把我远远推开?”
太子此刻的眼神实在是太像圣人,看的知元心惊,可她还是倔强道:“殿下问了这许多问题,我不知道从何答起。”知元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太子腾出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知元很不喜欢被强迫的感觉,又抵抗不过他的手,只好拼命睁大眼睛瞪着他。太子又靠近一些,沉声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你是我的,你忘了吗?”
知元赌气道:“没有一个人会是另一个人的,即便是山野农妇也不是丈夫的附庸,只有妾室和奴隶才是主人的附属品。”
太子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做皇后?”
知元冷笑道:“圣人未必应允。”
太子怒不可遏的低下了头,去找知元的嘴唇,知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命侧过头双手去推太子。这个动作暴露了她的脖子,太子出于惯性,吻在了她的颈间。
知元楞了片刻,脖子上怎么有那么丰富的触觉感应,他嘴唇上的温热迅速随着脖子经由细密的经络传遍全身,而大脑突然暂停了工作,拒绝接收任何信息。不知道为什么,知元的眼睛里突然集满了泪水,她回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子。
太子被她破碎的眼神吓得不轻,忙收回手,连声道:“对不起,不是有意冒犯你。”
知元侧过身飞快的跑开,太子懊悔的一拳捶在树上,在粗壮的大树面前,这一拳没有引起丝毫的摇晃。
“太子也太心急了,不是每个女人都吃这一套。”
太子侧过头,泛红的眼睛看着从树上缓缓落下来的望月。
望月忍俊不禁道:“太子呀太子,你猜怎么着,混乌神要求我撮合你和我家姑娘,要是你没画蛇添足,说不定在我的努力下,你们已经要过礼了。”
太子收起怒目,惊讶道:“混乌神要让我和知元在一起?”
望月点了点头,补充道:“那也得是我家姑娘愿意才行,现在她不愿意了,我也不能强迫她。”
太子看着知元离开的方向,松涛声停了下来,四周安静的偶尔几声的蝉鸣显得格外刺耳。
太子看向望月,声音干涩的问:“你想干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成就大业就要舍出女儿,混乌神未来必然需要太子作为政权合法性的依据,而你也需要混乌神庇佑,为什么要把姑娘搅进来。”
太子没有回答,思考了片刻道:“告诉混乌神,我在狎羌有密探,可以全权交给混乌神使用。”
望月鄙夷的笑了笑,“太子可真有诚意,混乌神想要什么,太子心里一清二楚,这是给我家姑娘的聘礼?”
太子高傲道:“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要是我强迫混乌神让你离开把芜苒换回来,也未必不可以。”
望月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道:“殿下,您用您的姿色换江山,还和我说什么强迫?好笑。”
太子自幼被严厉的教育长大,数九寒天在雪地里背书,酷暑难耐的中午练剑,腿上磨出茧子一样要学骑马。都没有此刻感受到的侮辱更重,以至于让他抽出了佩刀。
望月不能说不怕,真龙天子的儿子发起怒来也让人胆寒。望月心底有恐惧,面上依旧笑着,不屑的直视太子。太子进退两难,既不能真杀了望月,也不能让利刃白白出鞘。
望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不易察觉的两难,后退一步道:“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太子回头去看,望月趁这个空子轻灵灵的起跳,三下两下回了树上。望月暗想,幸好太子顺着台阶下,不然就他那两下半吊子功夫,很难控制得住不会伤到他。混乌神下过严令,所有人任何时候都得保护太子的绝对安全,更不能伤害他。望月在树枝之间快速的离开,她怎么也想不通,芜苒和知元到底喜欢太子什么,在她看来,太子不过是一个贪图荣华的小人。
伍衣寒在远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只是看到了画面。不过是小孩子玩些过家家的把戏,他没有放在心里上。
太妃楼里人人都睡得很熟,除了太妃,她悄悄立在庭中好像在等待,伍衣寒在暗处观察许久,确认没有人才从高处跳到她面前。
太妃扑到他怀里,带着哭腔道:“你还知道来看我,快三个月没来了。”
伍衣寒推开她,谨慎道:“进去说吧,在外面容易被发现。”
不是他疑神疑鬼,他早就发现好像不只有一队雨探。仔细想来,若是雨探只有监督朝臣的权利,又没有接受监督的义务,那再圣人心底,该有多么忌惮。伍衣寒早该想到,一定也有人在暗处监视着他,这种想法让他不寒而栗,只想尽早带着杜芳妧离开。
太妃引伍衣寒到密室,急切道:“孩子们都还好吗?我好想他们,你怎么一个也不带进来给我看看。”
这个女人因为爱而活着,如果不是伍衣寒沦陷在了她似水的目光里,她早就变成了殉葬坑边缘的一具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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