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相互套话
等祝枝枝出去,宋珩拉了椅子在墙边坐下,手里还抄着刚才的细木棍,在檀奴身上点。
“站直了,挺胸收腹……”
檀奴磨牙:“你在我娘面前就装。”
“我不是一直这样吗?”徐渭北一脸的“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你”
简直恬不知耻,坏人!
“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哦,对了,你说你要帮我找城主或者二公子求情,你是有钱呢,还是认识什么了不起的人,否则怎么会异想天开,觉得他们能理你?”
“我之前听过缇萦救父的故事,或许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就感动他们了。”檀奴转过头不看徐渭北。
“看起来,你一直知道如何利用年纪小这件事。”宋珩道,“下一个问题,你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跟着祝枝枝。她的真实身份,我知道,她是沈君尧的女人。她没有孩子,我也知道。她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你,我也不难查出来。”
沈君尧拥有很多女人,但是他没有让任何女人诞下子嗣。
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男人,会把联姻作用也发挥到极致。
在成亲之前,他必须是“干净”的,不能有庶子庶女出生。
檀奴一惊,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紧张握紧。
他只停顿片刻,就垂眸黯然道:“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到底什么样子,我很小他们就过世了。祖父抚养我长大,但是祖父很忙,也没太多时间带我。然后我娘就来到我身边照顾我……后来,她说要带我出去玩,我对她不设防,就跟着她走了,然后就一路去了东陵国……”
“你是京城人。”宋珩这话是肯定句。
这点他能猜出来,檀奴倒是觉得正常,因为自己说的,就是字正腔圆的京话。
“你祖父是什么身份?”
如果真如檀奴所说,能让祝枝枝亲自隐藏身份潜伏,随后动手的,身份一定非富即贵。
没用的人,不值得浪费那么多资源。
“我不知道,我娘给我吃过药,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不少事情,包括和你说的这些,还是最近慢慢想起来的。我娘失去记忆,肯定也是因为吃药。东陵人,他们很擅长用药,很可怕。你,你不会也是东陵人吧!”
檀奴虽然是撒谎,但是想起宋珩处处见面就给他喂毒威胁,这拿捏人的手法,和东陵那边手法如出一辙。
“你该不会是沈君尧的人,不对,如果是沈君尧的人,肯定已经把我娘抓回去了。”
“你见过沈君尧?”
“见过,很……让人害怕,比你还……”
宋珩的狠,是檀奴能看出来,一定程度也能感受到他的点在哪里。
但是沈君尧,是真的心思莫测,让人生出对于未知危险的深深恐惧。
“比我还凶?那看起来,我对你还是太好了。”宋珩扯了扯嘴角。
“你是沈君尧的对头,想要抓了我娘,或者从我娘身上得到沈君尧的机密,对不对?”檀奴又问。
这基本上,已经戳穿了宋珩的目的。
宋珩不置可否,“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是我问你,而不是你审问我。”
檀奴低头不语,等着他问话。
“不过,这般看来,你一直很清醒,比我想象之中更聪明,”宋珩道,“我给你制造威胁,你不可能还想我活着,更不可能主动去‘救父’。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组织语言,编造一个能让我信服的借口,就一次机会了。”
说话间,他伸手覆在檀奴臀部。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檀奴就觉得肌肤都紧张起来,伤处被牵扯到,更疼了。
“我,我其实,”檀奴知道一味撒谎,恐怕糊弄不过去,便说得半真半假,“我其实是想找城主,或者二公子,请他们帮我,把我送回京城,帮我找家人……”
“继续说,”宋珩面色冷淡,“为什么非要是城主,或者二公子,直接找人求救,说你被拐走了不行吗?而且,之前你明明也进过城,也有过机会,为什么是今日?”
“因为,因为从前我听人说,琅华城对皇上不敬,可能会谋反,自立为王,霸占一方。我怕他们知道我是京城达官显贵的孩子,拿我当人质……”
“你倒是想得多。”宋珩冷笑,“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别说一个官员之孙,就是皇子,皇孙,甚至是皇上独宠的那位皇太孙,你被人挟持,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你都不会有价值。”
想撕票?
那就撕票。
两军真要对战,人质是没有价值的。
檀奴许久都没有说话,半晌后道:“不管对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近来我听说,城主为了给皇上贺寿,大费周章,所以我想,他还是忠诚的,所以我……”
“可笑至极。那明明是他敛财的手段罢了,你却相信了。”
檀奴低垂着头,“或许是真的呢……”
他真的很想家。
“那为什么不找大公子,却要找二公子。”
“因为我听说了,二公子的母亲,是公主,我想二公子应该多少对京城有感情吧。大公子不行,我娘也说这个人不行,而且是庶出,没有京城那边的血脉,我不能寄希望于这种人。”
“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蠢?”
檀奴的想法,带着清澈的愚蠢。
似乎考虑了很多,但是其实纯属做梦。
“我是小孩子,想不到那么多。”檀奴道,“你想从我娘身上得到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把我送回京城,帮我找家人,日后我家人会感激你的;而且还会给你很多很多东西,我家应该很有钱的,因为我模糊记得花园里有个很大很大的湖……”
啧啧,小东西竟然想来自己这里占便宜?
“你省省吧。”宋珩不客气地道,“我需要的,只是祝枝枝,没有那个闲心去对付你或者帮你。你要帮我稳住祝枝枝,不要横生枝节,等我日后得偿所愿,或许能帮你一二。”
如果檀奴跑了,失踪了,或者被带走了,那定然会在祝枝枝这里掀起惊涛骇浪。
那是宋珩不愿意见到的。
“你吃过药,还能恢复之前的记忆?”宋珩始终惦记着这句话。
“是。”檀奴点头,“模模糊糊,慢慢想起来的。”
宋珩的手指敲击着炕上的席子。
如果这是真话,那祝枝枝,是不是也会渐渐恢复记忆?
今日因为祝枝枝突然找大夫,险些就圆不上谎,以后若是她想起什么,岂不是越来越难?
不恢复记忆,没有线索;恢复记忆,怕是她还不肯说。
宋珩觉得,他不能总这般等着,他得想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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