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炸鸡
悦己轩正是热闹的时候，不少来买脂粉的女子听到这边动静，都忍不住拉着同行的姐妹窃窃私语。
“早听说宋掌柜和柳小姐不对付，如今可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何止是不对付，两人每次见面都跟要打起来似的，没人敢靠近呢。”
“要不还是先走吧，看着怪吓人的……”
林绾绾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买个油膏而已，怎地还能生出事端？
而且这女子说话实在难听，哪有一见面就说别人变老了的，更何况说的对象还是宋茗。
是可忍孰不可忍，林绾绾莞尔一笑将荷包收好，淡淡开口：“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要做小人，还怕别人嚼舌根？”
“再说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你的脸皮厚，我们哪里比得上。”
“你……”柳香凝气得发抖，往日都是宋茗说不过她，没想到今日竟被人反将一军。
“好伶俐的姑娘。”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牵着小孩走下楼来，目带赞许道，“这茉莉油膏该是谁的便给谁。洪七，把茉莉油膏包起来送与林姑娘。”
林绾绾奇怪地看她几眼，心想这人怎么认得她，却听宋茗替她答道：“多谢景掌柜。”
她轻轻拉了拉宋茗的衣袖低声问道：“景掌柜……不会是景家那个景吧？”
宋茗眼含笑意地对着她点了点头。
见景兰笙来了，柳香凝才敛了嚣张气焰，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
景兰笙却只当没看见她，径自走向林绾绾将她从头到脚一通打量：“能叫阿年看上的姑娘，果真与旁人不同些。”
林绾绾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笑笑缓解尴尬。
柳香凝不甘心地搭话道：“悦己轩的东西就是比别家好，光这茉莉油膏我都不知道用完了多少盒，便想着过来再多买些。”
景兰笙淡然一笑，眉眼间竟与景迟年有七分相似：“过犹不及，柳姑娘再喜欢，买多了用不完不是浪费么？”
柳香凝尴尬地笑笑，还欲辩解却被身边那纤瘦女子止住。
孟诗柔及时提醒道：“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柳香凝看了看铺子外面，日头正烈并无半点天黑的迹象，不待她问出口孟诗柔就直接把她拉走了。
两人走得匆忙，竟是连一盒茉莉油膏都没带走。
景兰笙让伙计另外包上许多胭脂水粉，直接送去醉茗楼：“阿年性子不好，以后还望林姑娘多担待，这些俗物便当作见面礼。”
景兰笙将恒哥儿交给伙计看着，自己引着二人上了悦己轩二楼的会客间，又叫伙计备上茶水糕点送来。
会客间再无旁人，宋茗再也绷不住，整个人都笑倒在林绾绾身上：“今日痛快，我那表妹的脸都要憋绿了！”
林绾绾云里雾里地问道：“表妹？”
宋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景兰笙便替她答道：“方才那穿鹅黄色锦裙的是知县府上的小姐，名唤柳香凝。旁边那位便是孟诗柔，茗儿的表妹。”
“那岂不是孟掌柜的女儿？”
宋茗好不容易止住大笑答道：“没错，诗柔的性子像极了她爹。早些年我和香凝关系还算不错，也不知她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引得香凝找我大闹一顿，然后就成今天这样了。”
景兰笙瞥她一眼打趣道：“你是痛快了，倒害我失了两位贵客。”
“景姐姐腰缠万贯，还在乎这个？”宋茗不客气道，“我可是特意把人给你带过来瞧了。”
林绾绾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被卖了。
景兰笙正色道：“我找林姑娘过来，是有些事想请教。”
“自我生了恒哥儿之后，身材就大不如前了。”景兰笙叹了口气，“想当年我也是个苗条纤瘦的姑娘，如今却是怎么也瘦不下来。”
林绾绾仔细看了看她道：“丰腴些也是好看的。”
“这我知晓。”景兰笙惆怅道，“只是我本来就是开脂粉铺子的，每日见多了亭亭玉立的姑娘，心中难免羡慕。”
“以前也试过不吃东西，但总是坚持不下来。林姑娘可知道有什么是吃了不容易长胖的么？”
林绾绾虽没有什么减肥的经验，但是帮忙出出主意还是可行的：“有是有，但这种事急不得。回头我列个单子，景掌柜试试按照这个来。”
“也不必减下太多，稍微瘦些即可，这样对身体也有好处。”
“果然在吃食方面找林姑娘准没错。”景兰笙喜上眉梢道。
“光是在吃食上下功夫还不够，还得坚持运动。”林绾绾尽心尽力道，“景掌柜整日坐在悦己轩里可不行，多出去散散步也是好的。”
景兰笙连连答应下来。
林绾绾仔细思考后，托宋茗帮忙写字，列了张轻食的单子交予景兰笙。减肥向来是项急不得的大工程，便让她不要心急，先按着单子上的一步一步来。
醉茗楼的生意也是不能落下，经过一番折腾，林绾绾终于研发出新品——黄金炸鸡。
推出黄金炸鸡的第一天，醉茗楼却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还说醉茗楼是什么百年老店，我看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柳香凝一进来坐下就开始对醉茗楼一通鄙夷，引得其他食客纷纷侧目。
她却浑然不觉，对着宋茗趾高气昂地说道：“来者是客，宋掌柜不会想赶我们走吧？”
宋茗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柳小姐肯赏脸，是醉茗楼的福分。”
柳香凝扑哧一笑，将楼内扫视一番后奇怪道：“怎么没见着那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也不是人人都如柳小姐般有福气，我们这些苦命百姓还得忙活着维持生计。”宋茗快没了耐心，话锋一转道，“柳小姐今日来想吃些什么，直说便是。”
“有什么便来什么，左右这小破楼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吃食。”柳香凝看了看周围食客桌子上的抹茶吃食，撇撇嘴道：“一点子加了茶叶的东西就捧得和宝似的。”
孟诗柔扯了扯她袖口柔声道：“柳姐姐说话小声些，这么多人听着呢。”
柳香凝这才不甘心地住嘴，玩弄起桌上的茶壶来。
林绾绾从宋茗口中得知后，便打算亲自下厨，为二人呈上一道让她们永生难忘的菜式。
她眼含笑意，肚里却装了坏水。
黄金炸鸡进阶版——黄泉炸鸡，鸡如其名，只需一口便能送畏辣之人下黄泉。嗜辣之人的福音，畏辣之人的噩梦。南溪县人对辣味的接受度低，平时连胡椒花椒都放得不多，此刻正适合祭出这道拿手好菜。
林绾绾将腌好的整只鸡先裹上特制的粉料，没有面包糠便用研磨的细碎的馒头渣代替，再一边裹一边按压揉搓，以便让鸡肉更加软嫩入味又多汁。
然后烧上一锅热油，轻轻放入处理好的全鸡，多次翻面小火慢炸至金黄色夹出。
最后撒上独家秘制黄泉胡椒面，为炸鸡注入灵魂！
林绾绾自信满满地将黄泉炸鸡端来，她独创的黄泉胡椒面，曾不知有多少人想从她这里套取配方而不得。用这道菜应付那两人只觉得浪费。
“你就给我吃这个？”柳香凝皱着眉头不满道。
林绾绾眉头一挑：“怎么，一只鸡还不够？”
“这是鸡？”柳香凝看着眼前的不明物体，倒也有几分鸡的模样。
孟诗柔用手帕捂着嘴惊讶道：“这么大一只，可怎么吃呢。”
林绾绾笑笑，亮出把大菜刀，三两下便将一只全鸡切分成小块。
孟诗柔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哪有当着食客的面亮菜刀的？
然而炸鸡被切开后，滋啦啦的汁水溢出，与胡椒面的辛辣香气融合在一块相得益彰，实在诱人。柳香凝按捺不住还是拿起筷子夹起一只鸡腿，然而只尝了一口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鸡腿和筷子同时掉落，她的脸瞬间涨红得快滴出血来。
孟诗柔从未见过柳香凝这副模样，急得泪水在眼眶打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绾绾狠掐大腿强忍笑意，为她沏上一杯热茶。柳香凝想也不想地接过灌下，一时之间嘴里更是像被点了把火般滚烫难耐。她大张着嘴吸气，哪还有半点官家小姐的作态。
孟诗柔绞着手帕泪眼汪汪道：“林姑娘太过分了，怎能这样害人？”
“孟小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林绾绾佯装不知反问道，“柳小姐怎么不提前说自己不能吃辣？”
黄泉炸鸡还是新品，许多食客都还等着别人先尝鲜后再做决定，但此刻都被炸鸡的香味勾到不行，只恨刚刚自己没有先点来尝尝。
见柳香凝一进门就开始挑刺，现在又这副模样，食客便以为她是在故意找茬，纷纷挺身而出帮林绾绾说话。
“柳小姐不能吃辣就该早说，白白浪费了这么香的一只鸡！”
“是啊是啊，怎么能怪林姑娘？”
“唉……林姑娘就是太心善了，总是被人欺负。”
柳香凝本就被辣得不行，又听周围人纷纷帮着林绾绾说话，满腔怒火无处可撒，便将饭桌狠狠一掀大着舌头道：
“我柳香凝就是饿死，也不会再来醉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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