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爆红前
显眼的红色大横幅上，写着八个大字高高挂在沿江一侧，极其醒目。
“祝黎岁23岁生日快乐！”
祝青禾唱着生日歌，缓缓推出一个三层大蛋糕。
蛋糕上面插着23的数字蜡烛。
林江月给她戴上生日帽。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五年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说生日快乐。黎岁这才记起来，原来她已经23岁了。
黎岁年少时，怀揣着愉悦与秘密，一直期盼十八岁生日的到来。因为那人曾埋在她的颈窝，有些醉意地说：“我不管，等你十八岁的那天，我就公布我们的关系，我要和你正大光明谈恋爱，你得给我一个名分。谁也不能阻止我们。”
只是世事无常，黎岁离开青城的那天，是五年前的八月二号，八月五号是周野的生日，八月六号，是她的生日。
她比周野，刚好小了一岁零一天。
所以她离开的那天，十七岁，还差三天就到十八岁了。
后来，出国后，自称是她父母的人象征性问了她一句，栀栀要满十八岁了吧。
“再过三天，我就十八岁了。”
他们是怎么回答的。
“哦，栀栀，你姐姐还在医院里，这些年的治疗下来，她吃不好也睡不好，不像我们栀栀这么命好，养的白白嫩嫩。你姐姐就等着你救命。等骨髓移植后，你的生日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黎岁没有过十八岁生日。后来，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一岁，二十二岁，她也没有过过。
自十七岁后，黎岁再也没有生日。
那些一睁眼就是无尽黑暗，看不见光的日子，没有人跟她说生日快乐。她连活着都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哪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她不再记得自己的生日。也不想再过生日。
烟花炸开的声音连绵不断地响在她耳畔，黎岁抬头，漆黑的夜空被满天的烟火渲染，斑斓绚烂，宛如精心呵护的梦境。
黑夜变成了彩色。
黎岁睁着眼，一秒也不舍得错过。身旁两人夸张的呼声偶尔蹦出来。
江河两岸不知何时挤满了人。
“看镜头！”林江月举起手机。
黎岁卸下长久以来的疲倦，眉眼一弯，对着镜头粲然一笑。
林江月随即将三人合照发在了群里，黎岁站在中间，三个人都笑得极为灿烂。
林江月嫌弃道：“青禾，你这比v的手势，太过时了吧！”话锋一转，“还是我和岁岁美。”
祝青禾点了原图保存和收藏，说：“我就是护花使者。”
这一刻，黎岁似乎发现，过往那些阴影，逐渐开始驱散。等到散尽后，才会发现黑沉之下，是隐隐冒头的太阳。
一年前，她在漆黑的江边选择一死了之；一年后，她在绚烂的江边从心笑容璀璨。
“谢谢！”黎岁哽咽道，“不过你们也太高调了吧。一看就很费钱。”
林江月大手一甩，豪气道：“放心，咱青禾弟弟好歹也是橙鱼的头号主播，付得起。至于我，你也知道啦，林家大小姐，不差钱。”
黎岁被林江月上前抱住，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是安抚。耳旁是她的声音。
“岁岁，以前的不好通通过去了。从今天开始，前途璀璨，喜乐而行。”
‘rn’隔壁一栋大厦。
偌大的会议室里，气压低到极点，陆行和陈简都露出一脸懵的眼神，魏从则缓缓开口。
“陆行跟着你学习管理公司才一整年，现在你要放他一个人独立；陈简，这几年你和他一起创业游戏设计，从默默无闻到崭露头角，更何况绝境之争已经预热好，再过一个月就正式在国内推行，你现在说要退出，放弃多年心血。”
“而我，总经理的位置坐的好好地，你突然让我代理橙鱼的执行总裁。”
“周野，你到底在打算什么？”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周野，等他一个答案。
当事人慵懒地往后一靠，恝然道：“全年无休，工作这么久，想放个长假。”
陆行瞪大眼睛，脸上写着几个大字：你觉得我信吗？
魏从也沉默下来，一时间，会议室里没人说话。
直到靠窗角落里烧水壶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低沉如寒冰的氛围。
“啊，是我的水烧开了。”陈简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才悠悠道：“为什么我觉得像是交代后事。”
陈简以前非要拿个不合时宜的烧水壶放进会议室，陆行还一阵嘲讽。
此时此刻，陆行表示：是我狭隘了。
沉默被打破，陆行顺势朝着陈简的脑袋给了一个暴栗：“乌鸦嘴，说什么呢！”
“我开玩笑的。这不是看大家表情太严肃。”陈简举手求饶，“小周总可别生气。”
“公司让我一个人管理，那可不得破产。反正我不管，谁让你答应我爸，要教到我独当一面。”陆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周野撒泼道：“我今天可没同意你说的。”
“哇，你们看——”陆行凑在落地窗边，夜空已经被漫天的烟花点亮，“哪家的少爷这么豪横，竟在市中心安排如此声势浩大的烟花盛宴！”
陆行看了眼时间，说：“刚好我订了隔壁的‘rn’，边吃饭边欣赏。”
青城进入夜色，整个城市矗立在灯火朝然里，足以可见，夜生活才开始。因为这突来的烟花，街道上人群汹涌，好不热闹。
“走吧。”
有周野带头，魏从和陈简也跟着起身，一行四人坐了电梯下楼。
“就我们四个，你没叫林大小姐？”陈简问。
陆行顿时垂头丧气：“她有约。”
“最近这林大小姐有点奇怪啊。以她和栀栀的关系，今天竟没去陵园。”
陆行笑不出来，咬着牙说：“她肯定临时有急事。”
这话说出来，连陆行本人都不信。
当年在青稚的时候，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陆行，林江月谁都不亲近，脾气骄纵，肆意妄为，简直是深得陆行真传。
直到后来有一天，林江月挽着黎栀栀的手，依赖又温柔。
黎栀栀便成了林江月交的唯一一个朋友。
到了‘rn’，经理告诉陆行露天位置刚好空出来了，只是装饰还没来得及撤下。
看着室内几乎都坐满了人，陆行说：“就外面吧。”
连接室内室外的是一面玻璃墙，周野扫过去，每桌都是一男一女，偶尔还能接收到对他们四个人奇异的目光。
“情侣餐厅？”周野问。
魏从和陈简刷刷看向陆行。
陆行犹犹豫豫的，才说：“不完全是，也就是这家餐厅主打情侣。我昨天看到林小月在手机里搜索这家‘rn’，便打算先来试试口味，改天带她一起来约会的。”
‘rn’，reunion，重逢。
显然包场的人刚刚离开没多久，装扮都还完全没有撤下去。
一张巨大的横幅极为显目地闯进四人的眼帘。
横幅上是烫金的几个大字。
“祝黎岁23岁生日快乐，”陆行跟着横幅上的字念出声，“黎岁？你们认识吗？排场这么大。”
“没听过。”
周野闻言看了一眼，停留在黎岁两个字上，很快就收回目光。他拿出手机，才发现还是关机状态。
开机后，微信显示有10条消息未读。
最新一条是他老妈发的消息。
【阿野，记得通过一下好友。】
剩下9条，都是他以为的12号相亲对象的消息外加一条没有接通的语音。
12：【大哥，求你，还钱。】
看完最后一条消息，周野嘴角轻微抽动一下，半天也没说出话。
他似乎想起来了。白天他的确挂断一条语音。
周野返回到上一个届面，果然有一条新的好友请求，还自带自我介绍。这位才是真正的相亲对象。
周野取消了对黎岁的备注，转款回去4000元。
周：【抱歉，我认错人了。】
很快，对面回了一个表情包，一只抱着花花笑开怀的小熊正在不停地转圈圈。
黎岁：【大哥好人一生平安！！！】
这时陆行从座位过来，大声喊道：“小周总，就等你了。”
凑近周野时，他背对魏从两人，手指向右边的桌上一团粉色的东西，低声问：“哥，你看那像不像林小月的手机？”
镶满钻的粉色手机。
夸张又高调。
除了林江月，还有谁的欣赏水平能这么丑？
周野还没开口，有一个人从门口径直往那张无人的桌子去。
是男的！
只见他将粉色手机拾在手心，正打着电话。
“姐姐，粉色镶钻的。啊，就是这个嗯好，我找到了。”
说完便挂断电话，陆行仔细盯着那人，巴不得拽到面前连头发都给他数出来有多少根。
他年轻，帅气以及喊姐姐时候的乖顺。无一不是在刺激二十三岁的老男人陆行。
情侣主题餐厅，缺席特殊日子，出国进修一年来寥寥几次的通话通话，不愿尽快结婚
陆行崩了。
“我他妈的他撬我墙角！”
周野一把拽住跟去的陆行的后领，冷静地说：“我去看看。”
以他的了解，陆行想多了。
那男生出了‘rn’，右转，约两百米的拐角处，停在拐角处一辆红色跑车前，将粉色手机递给林江月。
两人说说笑笑，关系亲近。
霎那间，林江月往周野的地方略过一眼，嘴角的笑瞬时僵硬，偏头神情慌张朝着谁说了一句什么。
同一时间男生也侧身回头看，因为男生的偏侧，空出了一部分，周野才发现还有第三个人。
一抹艳丽的红色裙尾漾动，眨眼间，周野看见一个朦胧不清的身影上了车。
黎岁脸上的惊愣还没有褪去，刚才急着躲上车，她并没有看见他。
密闭的车里，心跳格外强烈。黎岁深吸一口气，透过车窗看过去。
五年来逐渐模糊的那个人清晰起来，此刻正完整无缺地在她的眼里。
男人身姿笔挺，五官的轮廓完美分明，深邃的黑色瞳仁里仿佛有看透万物的能力，整个人凌厉又冷峻。
男人只站在那里，便吸引了无数的焦点。
他的模样一点都没变，还真是好看。黎岁笑着想，岁月让他全身透露出稳重又成熟的气质和魅力。
笑着笑着，黎岁摸上脸庞，一手泪。
“小周总，好巧！”林江月摆手招呼道，做作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腕，“哎呀，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先走一步。”
“青禾，还不赶紧上车。”林江月低声道，然后迅速上了驾驶座。
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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