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了大谱
“师尊，师尊你还好吗？别太生气，为这样一个白眼狼不值得！”
“师兄，我知道你对这个徒弟很是上心。但他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竟连门主救命的冰凌花都要偷窃。断经脉已是网开一面，辛苦师兄大义灭亲了。”
“对啊师弟，你明明如此为他着想，他居然反过来诬陷你。如此狼心狗肺之徒，就该扔进万鬼窟受极刑！”
吵闹的声音传来，重楚艰难睁开眼，画面抖动许久才变得清晰。
离得最近的是位相貌清秀，顶着丸子头的少年，约莫二八。稍远处一位年纪稍大但容貌绝佳的女子，一位清朗俊逸的男子。
四周还围着不少其他人。
重楚收回视线看清身边少年腰间挂着的玉牌写着“王壹”，再低头看向手中长剑。剑柄雕刻着精巧梅花，有个小小的“楚”字，再往下鲜血还在滴答。他目光又转到地上躺着的人，那人满身血污奄奄一息。
剑被扔到地上，他捂紧骤痛的心口往后踉跄几步。
王壹眼见师尊恢复清明，连忙将他扶到旁边坐下，路过地上躺着的不明物，还用力踹了脚。
那人没有回应，似乎已昏死过去。
“师弟，得将他逐出师门，灵犀门容不下这样欺师盗名之辈！”
重楚太阳穴突突直跳，浑身都在发抖。他感觉自己也快要晕过去，翻江倒海的情绪和耳边嗡嗡作响的声音让他分不清周遭情况。
明明不久前，他朝地上的蔺知意捅了一剑，系统也确认人已经死亡。
为何又回到刚穿进来时的场景。
浓重的血腥味还盘旋在所有感官之中令人作呕，但他不敢去检查蔺知意的情况。
王壹见他脸色苍白，非常有眼力见地将茶杯递过去。
“师尊消消气，莫伤了身体。”
重楚很想去接，整个人仍处在刚杀了人的道德谴责当中，喉咙干涩还有血腥味堵在嗓子眼，急切需要喝水疏解。
但他袖中的手一直在颤抖，只得摇摇头让王壹放回去，一语不发。
王壹心想，看来师尊确实很喜欢师弟，不过是挑断经脉就这般心疼，眼睛红成这样。
等了会儿没有系统，重楚松口气。
大概刚刚一切都是幻觉，什么重生多次虐杀不少任务者，自带近乎满级黑化值。
他没有因为自保和拯救世界捅蔺知意一剑，蔺知意明明就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可怜。
正在他打算走接下来春风化雨的救赎剧情时，熟悉的电流声在脑海响起。
【刺啦……呜呜呜，宿主，气运之子死亡会世界重置。】
系统250终于接上重楚这边，还能听出视死如归的决然。
重楚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按住的手又开始抖动起来。
“所以我根本没办法杀他？只能等死了？”
【要不宿主试试前辈经验，想办法把主角改造成三好生？】
说完250自己都没有底气。因为重置非系统自发，它还跟主系统断了联系。
【为了尽可能保证宿主的安全，系统已经解除对你的人设限制，宿主可以任意发挥。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帮你逃出生天。宿主你别害怕，乖啊。】
250小心翼翼哄着重楚，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听着又要哭了。
重楚按住额头：“蔺知意有没有刚刚被捅的记忆？”
【检测到蔺知意黑化值为70，如果没记忆不至于这么高。宿主只要不暴露，他可能以为是上一个任务者。】
如果蔺知意没有重生，重楚还有微弱把握将他拉上正途。像别人家救赎一样，抱大腿，亲亲抱抱举高高。
现在这剑也捅了，还失败了，仇恨拉满了。
就算装作新的任务者，那捅人的也还是这个身份。
天崩开局，唉。
想着想着，重楚终于完全冷静下来，恶毒师尊身份坐实，和主角梁子已经结下，无路可退。
他思索片刻：“既然如此，那就把气运抢过来再杀了他。”
250恍然大悟，确实可以这样。它默默翻开宿主的档案。
【重楚，男，母胎单身。身高：一米八。学历：xx表演学院本科在读……】
“个人资料可以不用念给我听，还有标点符号也不用，谢谢。”
系统跳过个人介绍，继续往下念。
【死亡原因：救落水的人不幸溺亡。个人特点：愤世嫉俗，爱憎分明，偶尔圣父。极度崆峒，曾因将公交车上不小心蹭到自己屁股的无辜男打成半身不遂而被教育过。
警告：检测到该宿主有隐藏的不明变口属性，请谨慎绑定反派角色。】
250：？！
重楚：……
呵呵，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些属性。垃圾系统。
-
与系统的扯皮只过去一分钟，重楚再次回到熟悉的场景，心下已有对策。
把每天都当成末日以后，这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他手也不抖了，气也顺了，拿起桌边的茶杯狠狠呷几口。
王壹发现蔺知意人事不省，犹豫片刻还是继续指指点点：“师尊，他一定是借此机会逃避惩罚，心机如此！”
看到重楚终于恢复正常，担心他的另外两位长老也试图开口。
“师弟……”
“师兄……”
重楚迫切想离开这个现场，抬手打断他们的话，讲出一半真相。
“蔺知意没有撒谎，本座确实说过冰凌花能助他筑基。我想着既然冰凌花可以修复门主伤势，对待修行也理应大有裨益。”
“一切都是本座的失职，没有正确引导他，说话也不知分寸。逐出师门就不必了，我会向门主请罪。等蔺知意伤势好些，再让他去思过崖受罚。”
“今日就先这样，散了吧。”
直到重楚抱着蔺知意离开，广场的人才像被解除定身符一样，恢复吵吵嚷嚷。
“重楚长老今日好像哪里不一样。”
“他是不是哭了，眼睛红红的。他一定很看好这个小徒弟，可惜蔺知意狼心狗肺。”
“是啊，明明是破格收的内门弟子，蔺知意居然一点不知好歹。”
“为维护他，二长老竟然揽下了过错。”
“蔺知意这个狗东西！”
灵犀门另外两位长老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重楚并不知道在外人看来，自己俨然成了怜爱小徒的慈悲师尊。
他现在抱着人站在岔路口左右为难。
本以为灵犀门就是个小宗门，没想到所在的灵峤山还挺大，他不知道弟子宿舍位置。哦对，他连自己住所也不知道。
系统正努力检索数据库，把刚刚因为故障一团乱的数据重新梳理，重楚怀里的人醒了。
蔺知意睁眼的一瞬间，就挣扎着想从重楚身上下来，即使断掉的经脉让他挪动一分都痛入骨髓。
“如果不想伤加重，就不要乱动。”
“你放心，我对讨好你没兴趣，只想活着。我脑子里有个烦人的系统，不完成它给的任务我就会受惩罚。而且在我来之前你经脉就已经被挑断，那不是我干的。”
重楚呼了口气，放弃解释，
“算了，就当是我干的吧。”
蔺知意眉心微皱又展开。
【宿主你干嘛要自爆，我没有强迫你啊。】250委屈巴巴，【黑化值涨了两点，又降了，又涨了……】
重楚无视250的控诉：“我从系统那里知道你的事情，挺厉害啊。要不是一次只能派一个任务者来，你或许还能享受多人修罗场。比如几个人争着抢着向你示好，那才叫好玩呢。”
蔺知意：“……”
【宿主怎么知道我们每次只派一人进来？】
“猜的，不过你们为什么只派一人？”
【最开始是觉得一个人足够，后来是不敢派人进来了。】
“好吧。”
重楚随便挑了左边的路，边走边说：“既然大家都不情不愿，我帮你重回巅峰，你顺便配合我完成几个小小的任务，也不亏。比起当圣尊坐拥整个三界，你肯定不把我这种小人物放在眼里。”
听闻此话，蔺知意终于抬头，愿意仔细看一眼重楚。
重楚穿来的时候原主因被分食渣都不剩，系统直接把他溺亡的身体打包带了过来。
在原本世界重楚的外形条件完全可以出演荧幕作品，只不过他更喜欢配音。
他长相偏秀气，细眉凤眼，左眼眼尾有颗红痣。面目柔和的他，不说话的时候会让人误以为很温柔。
配上及腰长发，额间特有的灵犀门长老印记，望上去清尘脱俗，仙气飘飘。
蔺知意黑漆漆的眼珠子转动几下，没有回应，但明显乖巧很多。
重楚在心里默数：
一
二
三
——
“你的任务是什么？”
虚弱状态下的蔺知意声音偏软，带着少年音独特的清脆，尾音上扬。可能是因为不用伪装，他语气轻快，带了些戏谑在里面。
“洗白恶毒师尊。”重楚嘴角微翘，张口就来，“第一步：弥补对你犯下的错；第二步：树立正确师者形象；第三步：帮你找个道侣见证你幸福。”
“你在耍我？”似乎是生气，但并没有听出来怒意。
重楚回他一个笑，并没有正面回应。
“你经脉是怎么修复的？”
“自愈。”
重楚脚步有片刻的凌乱，但面上表情无任何变化，“哦”了声。
先前的对话都是在开诚布公，不管蔺知意有没有重生记忆，直接说明来意能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中。
习惯了穿书者偷偷摸摸做任务，突然换了个大大方方的，蔺知意会好奇。当然也只是一点点好奇而已，该动手的时候蔺知意也不会犹豫。
现在得到这个回答，重楚确定作战计划保持不变。
250小心翼翼围观重楚的操作，忽然觉得宿主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脆弱。
“你方向走错了。”少年轻飘飘喊道，“师尊。”
重楚淡定自若地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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