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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画像


却茕是在东宫的观星殿找到时星引的。

        和印潥谈完,一出门他便被早已等在那里的青茶公公引到了观星楼——这栋东宫范围内最高的建筑。

        彼时,她正凭栏而望。

        没有叫破她的风景,却茕走上前去,寻着她的目光将同样的光景装入眼眸。

        是天幕。

        太阳已经藏在了厚重的云层之后,天阴了,似是大雨将落未落,正是最让人烦闷的时候。

        这实在没什么看头。

        在他来此之前,她似乎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一段时间了。

        被囚禁在酝酿着风暴的天地间,走投无路地风无奈地吹拂着她的面纱,

        “你来了?”

        她的声音里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浓雾。

        “不带上吗?”

        时星引却摇摇头,只捏住面纱的细绳,任它垂落在风中独自飘摇。

        “透透气。”

        她似乎兴致缺缺。

        “发生什么了?”

        却茕关切道。

        “没什么。”

        只是意识到东宫的事情可能是一场兄弟相杀的“闹剧”,她便觉得烦闷起来。

        父女相残,兄弟相讦,相似的事情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发生。

        “师兄问对你昨夜的行踪很感兴趣。”

        这在时星引的预料之中,事实上,她认为却茕粉饰了其中的攻击性,印潥的态度应该更尖锐一些,毕竟先前这位师兄周身萦绕的警惕和怀疑已经快要凝成实质了。

        不过既然着重问了“昨夜行踪”,那不论是什么绷紧了印潥的神经,都一定没有发生太久。

        昨夜——

        时星引尝试回想昨夜的一切,似乎没有相关的预兆。

        却茕继续说下去。

        似乎是为了彻底杜绝被偷听的可能,印潥在时星引离开一盏茶的时间后,才开始说正事。

        在从却茕这里得到二人这两日形影不离的答案后,印潥的态度并没有明显的转变,只是沉吟了半晌,最终像是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有一件事,关于本次的目的,我需要重新给你们说明——稍后,还请师师弟转达给越师妹。”

        他的目光如炬,扫过却茕和师启,最终又回到了却茕的身上。

        果然如此。

        让却茕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不仅是近两日发生事件的形式——他们并非以德妃的死亡为中心联系在一起,而是散落四方,看起来毫无关联,还有印潥对德妃一事不疾不徐,都让他隐约预感到印潥的重心在别处。

        事情要从两百年前开始说起。

        两百年前,有一魔修自称破封而出的魔祖副首,短短十数年光景,便将修真界搅得魔祟丛生妖祸横行。

        将一切结束的,正是在场三人共同的师祖,也是当年天衍宗分裂前的最后一任掌门谦心子。

        最终之战发生在如今的梁京城,当时妖孽围城,城中的凡人和修士与之鏖战数月,最终邪魔落败,只是战场惨烈异常,尸横遍野怨气冲天。

        若是放任不管,不仅如今他们脚下的土地定然已成一片寸草不生生灵勿进的死地,而且还有外溢蔓延,从而造成更大危害的风险。于是已经耗尽修为的师祖使用最后的力量将那些会危害苍生的危险封印在此。

        自那以后,每隔十年,天衍宗便会秘密派遣弟子前来查看封印的状态,修补加固封印。

        而现在,时隔整整两百年,正是前来查看封印状态的节点。

        “封印之事在宗内也是绝密之事,师尊闭关前特别交代了此事绝不可泄密。”

        “原来如此,这次是前夜师兄见到时前辈格外警惕的原因。”

        师启道。

        印潥点头认可,接着说道:“原本这件事应当隐秘地进行,只是监修封印阵并不难办,只需要将镇点依次加固即可,但出现了意外——昨夜,我查看封印时,发现了正在破坏封印的魔修。”

        听到这里,师启和却茕都严肃了起来。

        有魔修出没在梁京,而且对封印阵法了解颇多,甚至已经开始着手进行破坏了,而他们却对何时泄密,如何泄密,对方的具体目的一无所知。

        “却师弟,请你再回想一下,昨夜有没有遇到值得关注的地方,关于时前辈的,或是其他事情的,任何疑点都可以。”

        “不对。”

        时星引打断却茕的回忆。

        “今天早上我们一共和印潥见了两次面,第一次是在晨间聚会,第二次是刚才,第二次中针对我的怀疑远远超过第一次,两次间隙中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让他获得了更加明确的,指向我或者能够和我联系上的线索。”

        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是一闪而过,还未抓住,于是只好示意却茕继续。

        却茕当然是在假装沉思片刻后,坚决地否认了时星引的嫌疑。

        “关于封印我还有一些想问的事情——如果封印破掉,后果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是我们现在的能力可以解决的吗?”

        “如果是自然解封我们可以处理,但是,掺入了魔修的阴谋恐怕力有不逮,”印潥揉了揉太阳穴,“以防万一,我已经联系宗门,请师尊及各位长老出关。”

        “接下来梁京城会很危险,”却茕陈述,“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会为了保护封印与魔修在城内发生冲突,而如果一些不顺利,最坏的结果,梁京城会重现两百年前的那个战场——无论如何,这里都会发生将凡人卷入的修者斗法。”

        【劝说尽量多的人,快些逃走吧。】

        如同潮落后海边的砂石显露,这句话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师兄,事关重大,安排凡人撤离吧。”

        “他同意了吗?”

        时星引完全赞同却茕的提议。

        却茕摇了摇头。

        “印师兄认为还没到需要这样做的地步。”

        再其他的事,就是印潥将太子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他们两个了——这自然也是为了不让他仍旧保有部分怀疑的时星引没有机会接触阵法。

        时星引表示理解,阵法的事情虽然让她在意,但是这份好奇,目前还没有重到让她不惜冒着把披露身份的风险的地步,不若静观其变。

        “那么关于太子的病情,我们还有至少三天的时间。”

        对于却茕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但……。

        时星引指了指天,为他眼中的疑惑做了注解。

        “观星得到的结论。”

        “白日观星?”

        却茕有些意外。

        “我被星空的主人托付了可以随时注视星辰的眼睛,只要这片星空尚未毁灭,我永远保有随时注视它们的权力——虽然这份礼物在下界很受限,但太子对凡人星图命轨影响权重如此之大,难度便下降到现在可以观测的范围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未曾与太子有所联系,这样太子的命途才没有被她洒在星相图上的迷雾影响。

        注视星相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梁京对应的命途一直迷雾重重,先前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现在看来,或许也和那个阵法有关关联。

        仙道不想让魔道知道这里的异常,定然会在占卜等方面做些准备。

        印潥所言,与她经历过的风浪相比,只是能算是小事。

        ——不过,真的是阵法吗?

        战争遗留的尸体与怨气,被封入一个密封的“罐子”里,加入一点异变的种子,酝酿,发酵,最终结出令人胆颤的果实。

        亡境。

        只要一刻不能完全将这个可能性否定,她便一刻不能停止提心吊胆。

        眼下还是先解决太子的事。

        时星引重新戴上面纱,招手唤青茶公公上来,让他将不久前对时星引交代的太子行踪又对却茕说了一遍。

        “岭王和晋王。”

        他提炼出了和她同样的重点,这样就圈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仙长,郡王。”

        青茶公公终于再次开口了。

        看来他想说的只想给却茕听。

        “需要我回避吗?”

        时星引识相道。

        “不需要,”回答的是却茕,“我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知道。”

        青茶会意。

        “郡王殿下,太子殿下先前曾下令,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命奴才交给郡王殿下两样东西,兹事体大,奴才一直贴身带着。”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锦盒,珍重地交付到却茕的手里。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幅画。

        信封很新,甚至还能隐隐闻到墨香,但是画纸却早已泛黄,看起来是相当有年代的东西了。

        却茕打开了画像。

        或许他不应该打开的,或许他不应该知晓的,或许保持一无所知,让一切按照既定的航向行进,才是他原本应该做的事。

        但是在他身边的人不知内情,知内情的人不在身边,于是,没有人提醒他,劝说他,警告他。

        因此,他打开了画像。

        卷轴的角落写着时间地点,落着红印,那是一副皇室秋宴图。

        画卷很长,上面记录着从帝王到侍女近百人的形态;画工细腻,每一个人面庞的惟妙惟肖;画卷背面,每一个对应人物的位置都标注着他们的名字身份。

        随着画卷展开,两百多年前的那次宴会上觥筹交错的情景重新展现在两人面前。

        一切都很正常,直到——

        “你看这里。”

        时星引将却茕的目光引向自己的指尖所指。

        那里是宴会的角落,似乎有一个人安静的坐着,与热闹喧哗的宴会格格不入。

        乍一看去,有些眼熟,仔细再分辨,竟与却茕有八分像!

        时星引眉头一皱。

        显然,意识到这一点的不止她一个,却茕立刻翻过画去。

        那个人画卷背面对应的位置,没有身份,只写着两个字——

        “闻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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